【三九我也不卖关子了,那人虽然家中是商贾出身,但奈何他是卫王的小舅子,所以他在江陵当地,堪称是无法无天的土皇帝,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许三九这话一出,盛昭帝以及众人审视和打量的目光,瞬间就都落在了原本还一脸义正辞严的卫王身上。
而卫王听说那作恶之人竟是自己的小舅子后,瞬间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盛昭帝大声喊冤道:
“陛下,微臣的王妃自幼便在京师长大,且老家也并非江陵。臣在江陵那边,并无什么所谓小舅子啊!”
听到卫王意图撇清关系,鲁王这时急忙开口朝盛昭帝道:
“陛下,无风不起浪,若是那罪人与卫王无关,三九姑娘又何必要提及卫王他这个人?总不可能是三九姑娘要故意陷害卫王吧?”
见鲁王在这时还朝自己落井下石,卫王心中真是顿时恨不能一刀捅死鲁王,但他也明白,自己眼下与鲁王纠缠不起。
“陛下,或许是三九姑娘她误会微臣了呢?”
卫王头脑到底还是灵敏,迅速就给自己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她们那个时代,距离咱们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年。三九姑娘了解到的事情,未必就是真实所发生的事情,也有可能是道听途说的稗官野史!”
盛昭帝听到卫王这理由,也不得不承认,卫王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而且,卫王王妃的娘家家族势力,确实不是在江陵那边,而是在苏州府一带,两地事实上相隔甚远。
意识到现实情况与天幕上许三九说的话无法吻合,盛昭帝心头骤然微沉,开始思考,许三九之前说的其他话,是否还可信。
不过,说来也巧,似乎是提前预判到自己的话会引来争议,许三九这时又补了一句:
【对了,打个补丁,防止有人说三九我胡编乱造,不了解史实。那畜生其实并非卫王的正经小舅子,毕竟他姐不过是卫王后院中的一个爱妾。我之所以故意喊他卫王的小舅子,纯粹是因为那个败类确实是仗着卫王的势力,这才得以在乡试中买通考官,让考官帮他调换了温相的卷子】
【他正是靠着窃取温相的成绩,才成为了泰安二十五年,江陵会试第一名的解元】
许三九的这番解释,直接让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卫王,彻底陷入了绝望。
泰安二十五年,正是今年。
而各地的乡试,也就是举人考试,早在八月份那会,就已经考完。
各地的乡试结果,如今也已都全部昭告天下。
换句话说,这起科举舞弊案,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发生了。
原本,卫王心中最盼望的,是温容断手这事和他毫无关系。
可现在,虽然小舅子不是正经小舅子,可到底也是他府中妾室的弟弟,还是和他牵扯上了关系。
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他肯定是跑不了。
更要命的是,他那妾室的弟弟还胆大包天,竟然搞出了科场舞弊案来。
卫王现在就怕其他人会误以为,他其实是事先便已经知道这事。
“陛下,微臣是真的冤枉!”
卫王当场潸然泪下,朝盛昭帝哭泣道:“国之大柄,莫先择士!微臣深知科举之重要性,又岂敢让人徇私舞弊?”*
“若是微臣之前便知道这事,微臣必定会将那贼人送官究治,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啊!”
鲁王看到死对头哭得涕泗横流,狼狈至极的模样,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痛快。
“谁知道卫王你这话是真是假!”
鲁王故意提高说话分贝:“说不定你卫王就是因为知道科举的重要性,所以才让你小舅子铤而走险呢!你看,你小舅子他这一冒险,不就摇身一变,成了会试第一名的解元吗?”
听到鲁王此时还在故意称呼那人为自己的“小舅子”,卫王心中简直气得是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怒目望向鲁王,说道:“鲁王,你休要血口喷人!对于此等不公之事,我绝对不可能助纣为虐!”
鲁王张了张嘴,正打算再怼下卫王时,盛昭帝却开了口:
“行了,你们俩人都别吵了,先听听三九姑娘怎么说。”
盛昭帝都发话了,卫王和鲁王自然也不敢再闹腾。
不过,俩人此刻脸上的神态却是截然不同。
鲁王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眼神中甚至还隐隐透出几分兴奋和激动。
而依然还跪在地上没起身的卫王,此刻则是表情一片灰暗,如丧考妣。
从许三九今天出现天幕上时,她就一口一个卫王的喊着,丝毫不像她之前对盛武帝那般尊敬的模样。
结果已经很显而易见,卫王并不是许三九所崇拜和敬仰的那个盛武帝。
而此刻现场站着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讯息。
原本追随在卫王身后,想要借此获得从龙之功的那些大臣,眼下一个个都神情紧绷,有人甚至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而鲁王那一派的人,虽然人员不多,但却全都是一副精神抖擞,好似打了胜战的模样。
盛昭帝将一众官员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中,但却没有说什么。
他这一刻,脑中在思考的,是该如何处理这起科举舞弊案。
大盛朝的乡试,是每三年在各地省城举办一次,且主考官是由礼部和吏部共同决定,再从京师下派到当地。
朝廷之所以对考官的安排如此大费周章,就是因为科举制度的公正与否,关乎到国本与社会的稳定。
现在江陵的这场乡试科举舞弊案被天幕捅破,天下人势必都在等着看,朝廷会对这起案子给出怎样的处理结果。
天幕上的许三九,还不知道自己刚才说出的那些话,将会给大盛的官场带来一场声势浩大、血雨腥风的清洗。
她在视频中神情很是愤怒地说道:
【那个畜生他窃取了温相的成绩后,又深知温相虽然家境贫寒,但却终非池中物,只要给温相抓住一个机会,温相便必定能鱼跃龙门!】
【为了以绝后患,同时让温相余生都生活在痛苦中,他竟然就带着几个打手,堂而皇之地闯进温相家中,然后砍断了温相的右手!】
【可恨我没法穿越到古代,不然我真是想把那狗杂种给碎尸万段了!】
天幕下,江陵城中,温家小院。
听着天幕上后人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话语,温容清隽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但当视线转到面前站着的马鹏及其那几个身上挎着刀的下人后,他眸光霎时间又变得冰冷如霜:
“马解元,我温容今天应该还能保得住我的右手吧?”
作者有话说:
【*出自《旧唐书》】
第16章 直播2:野鸡插上翅膀,……
早在刚刚天幕开播时,马鹏就带着他手底下那几个打手,闯进了温容家租住的小院。
原来,自从上个月乡试放榜后,成为了解元的马鹏,便成为了江陵城内诸多文会的座上宾。
每天忙于各种应酬的他,直到最近这几天才刚闲下来。
而他这一闲,就想起了他在文会上,曾经听到书院同窗说温容在重新准备乡试的事情。
作为和温容同窗近十年,同时又窃取了温容乡试成绩的人,马鹏是最知晓温容真实才华的那一个。
他当即下定决心,要毁掉温容在科举上取得成功的希望。
原本,马鹏带着下人进到温家小院时,他脸上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但当听到许三九在天幕里提及温容的名字后,他顿时就傻眼了。
一开始,马鹏还想着,会不会只是碰巧同名同姓罢了。
但随后,在听到“卫王小舅子”和“江陵”这个地名以后,马鹏的双腿就已经开始发软了。
在江陵城中,他只知道一个人有资格自称“卫王小舅子”,那就是他自己。
而随着天幕的展开述说,他更是恨不能当场晕厥过去。
他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以及即将打算做的事情,竟然全都被天幕搬到了台面上来。
马鹏知道自己彻底玩完了!
所以,听到温容朝自己询问说还能否保住右手这个问题,他看着温容那张淡定冷漠的脸,情绪更是突然一下子崩溃了。
凭什么他都要死了,温容却还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还会有功成名就的一生?!
马鹏越想越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尖着嗓子,撕心裂肺般朝那几个下人怒吼道:
“你们几个蠢货还在发什么呆!立刻给我砍了他的两只手!我要他这一辈子连笔都再也拿不起来!”
如果在往日,马鹏不用发怒,单是给一个眼神,他的几个打手都会立刻很识趣地按照他的意愿去办事。
但现在,即使马鹏怒得像是只疯狗一样大吼大叫,那几个打手却连脚步都没挪一下,好像脚下突然长了根一样。
马鹏见到他们纹丝不动,瞬间更是气疯了,抬脚就往距离最近的那个打手身上猛地踹去:
“你是耳聋了吗?老子让你砍了温容这个贱人的手!砍了他的手!”
那打手被马鹏踢得后退了两步,但手还是依然没伸向腰间挎着的刀,好似真的变耳聋了一般。
马鹏见状,更是气得身体都在哆嗦。
他冲向那打手,伸手就要抽出打手腰间的刀来。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刀时,他的手就已经被那个打手给抓住了。
那打手望向马鹏,声音中带着恳求和惧意,说道:
“少爷,您刚才也听到天幕上说的话了。温少爷他以后可是官至宰相的人,咱们真的开罪不起他!”
“宰相个屁!”马鹏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反手狠狠甩了那下人一个耳光,他恶狠狠地吼道,“只要我砍了他温容两只手,我就不信他还能当得上什么宰相!”
马鹏如今已经是破罐子破摔,觉得自己既然只剩死路一条,那就绝不能让温容好过!
马鹏他爹马大明从外面冲进温家院子时,一进门就听到了自家儿子这句疯狂的话。
他急得立刻扑到儿子马鹏面前,“我儿啊,你可不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你若是这样做了,咱们一家哪还有活路可走?!”
马鹏此刻脑子里其实一片乱糟糟。
看到亲爹马大明出现,他顿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地抓住马大明,嚎啕大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