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哥哥。
吃的差不多后,裴瓷准备离席, 饭后她要打针吃药和午休,下一周她打算去学校看看叶清玉的情况,所以这几天在调理身体。
离席的时候,到底是自己的弟弟,裴瓷主动向裴新兰问起裴泽的行程。
裴新兰脸色僵硬, 擦掉眼里的泪光,“不必了小瓷,你养伤要紧,小泽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见裴瓷不说话,裴新兰说道:“……小泽已经出国了。”
裴瓷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最晚知道消息的人。
不过也是,她和裴泽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裴瓷本来就情绪淡漠,留一分心给裴泽已是不易。现在既然自己是无关者的话,她也不再纠缠。
每个人都会离开。
她最重要的是治病。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
当然,这几天除了裴泽出国外,周霁月也坐上了回肯林的飞机。
周霁月会出国和裴瓷有点关系,在游园会回来后是第二天晚上,也就是裴瓷精力缓过后,裴瓷和周霁月吵了一架。
吵起来的原因是周霁月干预裴瓷的事。
这事也正常,作为裴瓷的医生,周霁月理所当然可以插足裴瓷的生活。比如规定裴瓷吃什么,几点吃,几点睡,做什么娱乐活动。
周霁月本身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但为了治病,裴瓷选择了顺从,且在其中不会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绪。
只要可以治病,裴瓷可以永远是周霁月最听话的病人。
而这也无意识助长了周霁月的控制欲。
但她现在有了任务,这个任务必须留在安塔,和陆燃、叶清玉甚至是更多的人纠缠。
而这,势必和周霁月要求她做的事相反。
“你不可以让陆燃亲你。”久久盯着裴瓷还没消肿的嘴唇,周霁月说道。
裴瓷对此保持沉默。
这个吻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要控制陆燃,以后这种事不会避免。
周霁月自然感受到裴瓷的抗拒,他皱起眉,“裴瓷,和我一起回肯林。”
裴瓷选择了拒绝。
周霁月眉头皱得更深,他将她困在椅子和自己t中间,粗粝的食指碰到裴瓷的嘴唇。
“你留在这里就是和陆燃厮混在一起?”
“你连自己的病都不管了吗?”
从游园会回来,周霁月心里始终有团火气。他承认他确实期待裴瓷的变化,但这不代表,这种变化来自其他人。
他实在不明白,被亲吻后,她为什么对陆燃一副纵容的态度。
“裴瓷,你不想治病了吗?”冰凉的手指在她的唇瓣上碾了碾,感觉到一丝热度,周霁月嘴唇抿起,“你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吗?”
“我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周霁月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喜欢上陆燃了?”
喜欢这个字出来,周霁月自己心里都跟着坠了一下。
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他会怎么样。
他不该如此,裴瓷只是他的病人,可是从接下那个玩偶。
不,或许是在很早之前,当他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疑惑她的魅力时,他对她的感情,就已经是他理不出的复杂了。
不过好在裴瓷否认了。
“我没有。”裴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我做的一切都是想活下去。”
“那你应该跟我走。”
“我回去病就能立刻好吗?”裴瓷问道。
沉默。
空气徒然陷入了沉默。
在停滞的几秒后,裴瓷拉住周霁月的手,她轻轻地说道:“周霁月,你知道的,我想活下去。”
“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话,我会跟你走。”
周霁月没有说话。
后面的两三天,裴瓷没有看到周霁月的身影。然而一天早晨,熟睡的裴瓷感觉到嘴唇上湿润的气息,她慢慢睁开眼,看到一张清冷凉薄的脸。
是周霁月。
周霁月在亲她。
裴瓷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可还没等她思索其中的原因,周霁月已经和她分开。他的吻很轻,轻飘飘地像一片羽毛,分离的速度又快,甚至让裴瓷在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幻觉。
然后,周霁月开口了。
“我打算下午两点回肯林。”瘦削的周霁月,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背着黑色的包,包的拉链半开,露出里面蓝色玩偶的一角。他身形落拓,五官冷硬,似乎如肯林终年化不开的积雪。
“下次见面。”周霁月拿出手机对怔愣的裴瓷拍了张照片,这还是和裴瓷的弟弟学的,不过确实有用。他淡淡地说道:“我会治好你。”
这是他这两天,思索到的答案。
他不该被旁余的事干扰。
他是医生,她是病人,他们之间存在最密不可分的羁绊。
而当他治好她的病,她就是他的了。
另一边。
从游园会回来后,陆燃始终处于亢奋状态。这种状态景林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他眼睛时不时瞟一眼陆燃的嘴唇。这一刻,景林恨不得自己就是陆燃。
离别前的吻,好吧,也就这样。
断头饭而已。
景林实在不想看到这一画面,特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哥,你打算哪一天出国啊?”
陆燃计划的是一周后,这事他已经给陆家说了。他的母亲是支持的态度,父亲则是劝他再好好考量一下。不过出国需要的东西,已经在着手准备。
景林的话提醒到陆燃这一茬,他回去还得和家里好好说说。
“不走了。”陆燃说道。
“啊???”景林几乎要跳起来。
陆燃幽幽地看了景林一眼,景林被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以陆燃的脾气,景林知道这次陆燃不走,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但可悲的是,直到现在,更让他难过的是……
裴瓷又奖励了陆燃。
为什么和陆燃接吻呢,大小姐又想让这个蠢货做什么呢?
难道我就不行吗?
景林一瞬间又和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共情。
美人鱼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不是王子爱的公主?
那他为什么不能是陆燃?
隐秘的疼痛在心脏钻凿,景林视野发黑,这时他突然对上陆燃思索的目光。
在死一般的沉默后,陆燃幽幽地开口道:“我记得你喜欢叶清玉?”
其中藏着深不可见的恶意。
*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到裴瓷回校的日子。
这天早晨,裴瓷穿上校服,坐上陆燃的车。
之所以坐陆燃的车,主要是因为裴池到现在仍然在肯林,跟着她的邵英自她昏迷后就请了事假,裴瓷身边一时没有贴心的人。然后陆燃自告奋勇,表示可以来接裴瓷进校。
而且路上正好可以当面聊聊叶清玉的事。
这正合裴瓷的意,裴瓷就没拒绝。
她从楼上下来,刚走到车前,车门弹开,裴瓷还没看清里面的人,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时,眼前是安塔公学黑白分明的制服,制服布料柔顺,能感觉到衣服下炙热的体温。
裴瓷被陆燃勾进了怀里。
他的手掌自然拢着她削薄的背,俊美的脸靠在她的耳畔,“会不会很难受?”
和裴瓷的迟钝不一样的是,她的身体对温度和触碰极其敏感。此刻她锁骨薄红,但脸上表情相当平静。
“放开。”裴瓷说道。
裴瓷都发话了,陆燃不得不做,只是在分开的时候,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她的发丝,才将人放下。
他今天特意身上和车上喷了香水,不刺激很有辨识度的气味。在这次拥抱后,阿瓷身上也会有这种香气。
想到这里,陆燃忍不住嘴角勾起弧度。
裴瓷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整理好仪容仪表后,直接问起她最关心的问题。
“叶清玉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陆燃:“……”
裴瓷抿起嘴唇,“你没想?”
陆燃当然想了,而且很认真的想了。他和其他人不同,由于很小的时候心里出现的声音,他对这种超出自然的事情接受度很高。对阿瓷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如果叶清玉的命和阿瓷的命挂钩……
那她确实有让阿瓷注意到的价值。
而他也可以尽量放下心底的排斥,去思索怎么和她搞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