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
看着裴茫然的样子,陆燃叹了口气,惊叹阿瓷的迟钝。但还是如此的可爱。他在她身边弯下腰,俊美的脸靠过来,“……好看吗?”
他满眼笑意。
裴瓷是个客观的人,她点了点头。
于是心情极好的陆燃将裴瓷轻轻揽在怀里。
后来……
后来都在理所当然的发生。
是吧?
将手掌咬出血的叶清玉冷漠地想道。
事实确实如此,身处高位的人,即使他品行低劣、顽劣不堪,但他的权力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陆燃会和裴t瓷订婚。
当然,在不久以后,他们也会结婚。
他们也会有一个孩子。
是的,孩子。
这个孩子出生在安塔两个顶级豪门,他会是权力的最顶点,他出生就是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终点。他想要什么都有无数人亲手奉上。无数的诱惑纷至沓来,可惜他的母亲是个病秧子,光是应对陆燃就耗光了她的精力。当然,这个小心眼嫉妒的男人也不会让她妻子的注意力分到其他人身上,哪怕是自己的小孩。
于是这个小孩被理所当然的放养了。
他身边有一堆的仆人,个子比他高两倍的大人们对她点头哈腰。他慢慢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为他而转,他理所当然拥有一切,于是他变得傲慢、冷血、残忍,蛮横无理。
在他八岁那年,他的父亲给他买了辆新车。
他让他的仆人带他去兜风。
他们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在人迹罕至的野道上,他一脚踹开仆人,兴奋地爬到主驾驶位上,然后一脚油门。
这辆大红色的越野车像离弦的箭疾驰,然后轻飘飘地碾过在路边赶路的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哦,不!这可真是!!!!”
“快来人啊!!”
仆人惊慌地看着路上的血迹,他感觉到大脑空白。他颤巍巍地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不……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就是……就是少爷开车撞人了。”
“好……好多血,应该,应该是当场死了。”
“救,救命,现在该怎么办?”
仆人吓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他无措的站在一边,而这时,一个声音从他侧边床来,“可以用下你手机吗?”
他低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旧衣服的男孩,男孩眼睛是罕见的红棕色,脸惨白惨白。
“你……你是谁?”仆人把手机递给他,“你怎么在这里?”
男孩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躺在地上的是我的家人。”
“我的妈妈、爸爸,以及妹妹。”
男孩的眼睛乌压压的,“你们会坐牢吗?”
坐牢?
那自然不会坐牢的。
三个人的命,只是让那细皮嫩肉小少爷的一场毒打,毒打后他含着眼泪睡在柔软的大床上,接受仆人的安抚。
“少爷,少爷别怕了,很快就过去了。”
而另一个和他年岁差不多的男孩静默地看着安塔的警局。
“两千万啊,这个赔偿已经很高了。拿着这笔钱你就是有钱人了。”
“你别这样犟啊,就算你不收这笔钱,不选择和解,你觉得你能斗得过他们吗?他们那个家世背景,法官估计都是他们那个圈层的,请来的律师也都是最顶级的,你根本毫无胜算,还不如选择和解。”
警察说了很多,男孩问了一个问题,“两千万对他们意味什么?”
“两千万……就他们的财力,一顿豪华的晚餐,或许也是两三天的零花钱?”
男孩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警局上硕大的四个大字——
“公正平等”。
他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任由路边的灯光将他淹没,任由黑暗吞噬他,于是他像一只游魂的鬼在黑暗中变成一只怪物。
“你恨陆燃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的远处传来,只依稀看到一个高大宽阔的身体轮廓。
男孩无言。
那男人叹了口气,“你恨这个世界吗?”
这个人是……
猛然间,叶清玉脑子针扎了般的疼痛。在这样的疼痛下,他终于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躲在柜子里,他从幻想陆燃和裴瓷的孩子,竟慢慢想到了过去的事。
过去?
呵。
好陌生的词。
叶清玉低头,看着自己啃烂的手掌,或许只有在这样剧烈的疼痛中,他才有片刻的清醒,清醒的意识到——
自己根本不是叶清玉。
第74章
自己根本不是叶清玉。
可如果自己不是叶清玉, 那我又是谁?
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又以何种意义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些问题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出现在他的脑海。这一刻,他好像向着中心的光点缓慢地行走,一点点靠近,然而直到身躯逐渐融入黑暗时,才发现那被光源包裹的、是另一种绝望的黑暗。
静。
死一样的静。
“砰——”
黑暗中破出一只布满伤痕的手,这只手抵在他的额头,然后那带着沙哑的声音的幽幽地传来——
“傀儡不需要思考。”
不!
在遗忘。
他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着套入叶清玉的躯壳里,成为一个仇恨的叶清玉。
不,到底该怎么办。
对了,疼痛。
还需要再痛一点。
更多的疼痛。
“痛。”
被按着脑袋厮磨脖颈的裴瓷,轻轻的吐出一个词。她的眼睛雾蒙蒙的,视野都是晃的。温凉的身躯在陆燃的揉弄下泛起滚烫的热气,她找不到出口,小声的张着红肿的嘴唇,从齿缝间吐出一口口的气。
这太不应该了。
明明应该更关注柜子那边的情况——
裴瓷湿润的指尖紧紧抓着床单,她被抛到云端,棉花在她身下,灼日在她身前,意识时有时无。必须……
必须尽快找回控制权。
他现在要想的是假叶清玉。
也就是季唯。
对,就是季唯。
仅存的理智不断地提醒她。
终于,趁着陆燃换气间隙,她的手指按住他潮热的后脖颈,耷拉着红润的眼皮,说出了“痛”这个字。
裴瓷原意是想让陆燃松开,可这个字刚说出口,陆燃就紧张兮兮地更加凑近他, 急促的喘息和他急促的话语同时响起——
“怎么了?”
“是不是很痛?”
“哪里疼?”
“我来看看?”
“是不是这里?”
陆燃的动作就是单纯的检查,但却是更加的亲昵。裴瓷皱起眉,“陆……”
陆燃的嘴唇贴了过来。
是轻柔的。
婉转的。
不带一丝攻击性的。
因为这个温柔的吻,裴瓷愣了几秒,紧接着她听到陆燃说——
“这样……可以吗?”
像极了等待主人回应的大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