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样吗,赵贞娘想甩了我得自杀,宋家甩了我需要什么成本。”
“你为什么非要想甩了的事呢,你不被甩不就好了吗!”
“你这话说的,别人要甩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以你的本事,还做不到不被甩吗!”
“以我的本事,当然不只能做到不被甩,那么问题来了,我有那么大本事,为什么要把那么大的本事,用在不被甩上呢?”
系统:……
转了一圈,逻辑又回到了原点,系统气得咬牙切齿。
“你是有本事,可是赵贞娘怎么办?”
“在现代可以说女人不依靠男人什么的,在这个时代女人不依靠男人怎么活,一家的当家男人一死,连财产都会被亲戚刮走!”
叶奚青没有丝毫停顿:“男人也会丢财产,赵贞娘她爹就被仙人跳,把家当丢了一半。”
“想夺财产的怎么都会夺,关男女什么事。”
“有人见财起意,男人也照杀不误,赵爹那酒色掏空了的小身板,比赵贞娘还好杀。”
系统毫不犹豫回复:“那能一样吗!就算是谋财害命也要考虑成本,杀赵父夺财产,那是杀人罪!”
“就算是在这么乱的世道,杀人也是重罪,巡捕房要查的,并不是无成本作案。”
“可要是一家没有男人当家,没有儿子继业,那亲戚瞬间就有理由合理地夺走这家财产,不用付一点成本。”
“两个不同的犯罪门槛,发生犯罪的概率,那一样吗!”
系统拿着如此科学的理论,论证男人在这个时代的必要性,叶奚青却忍不住笑了一下。
“所以你也知道犯罪发生的概率,和犯罪成本有关系啊。”
“那把夺走女人的资产,变成一件没有成本的事,叫什么?”
系统:……
罪恶的开启需要阀门,犯罪需要考虑成本,每个人都心有恶念,但会被世俗的道德和法律约束。
对一个群体颁布法令,对她们的犯罪不需要成本,叫什么?
就算之前没有参考,在这个时代,总能感受到相似的感觉吧。
……
王姑婆家也没什么东西,都是她一些吃饭的家伙,至于钱嘛,当然要好好藏起来,偷偷去拿。
黄秋菊从赵贞娘那拿到不少好东西,一家子和过年一样,听见动静,立刻带着两个孩子来帮忙。
黄六婶剩的这仨孩子,大的比赵贞娘都大,在县城里给有钱人家当丫头,每个月都能带回来点钱。
俩小的一个十来岁,一个只有三四岁,还不懂什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让她跟着一群人屁股后面跑,大的看着小的。
生活不会对人宽容,但快乐还是一视同仁,就算过得这么艰难,一群人聚在一起说个笑话,还是能笑出来。
赵贞娘刚死了爹,其实不应该笑的。
但是将干娘的东西放到家里,干娘只叭叭跟她说话,不指使她干这干那,突然有种很轻松的感觉。
不过这种轻松的感觉也就维持了一会,马上该为生计发愁了。
把存钱罐从地里挖出来,总感觉三姑今天花的,不止她知道的那个数呢……
果然,一点数,整整齐齐的二十枚银元,只剩了十五枚,加上剩回来的两枚,只剩了十七枚。
她从早到晚,累死累活磨一天芝麻,也就出三十来斤油。
香油在铺子里卖得贵,四两瓶就卖一毛二,油坊卖的时候没有那么贵,好的时候卖三毛五一斤,便宜的时候就三毛。
看起来很多,但还要纳油捐、磨捐,各种捐,磨香油的芝麻也比普通粮食贵。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家有磨,不用养驴,赵贞娘比驴能干,不用费驴的料,也不用担心驴生病,买驴钱打水漂。
刨去那些杂七杂八的支出,最理想也就赚两块来钱,不理想的事可就太多了。
比如她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每天都准时磨出三十斤油。
芝麻炭柴价格不可能永远不浮动。
磨出来的油不一定都能卖出去,不知道哪来的这个兵那个兵,这个官那个官,揪着个名头,就把油征走了。
三块钱,看着不多,靠卖油攒,却仿佛要攒一辈子。
心疼着心疼着,赵贞娘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怎么钱都在她手里呢?
以前她只在家里炒芝麻、磨芝麻,钱赚多赚少,她都见不到,掐她爹手里。
但现在怎么一罐子的钱都在她怀里呢?
发现这点后,赵贞娘缓缓坐直身子。
卖油是赚辛苦钱,但也不是不赚。
如果她一天磨三十斤油赚两块,一个月就是……六十块!一年就是……六百……总之好多好多,就算是赔一大半,也能赚二百块吧!
天哪,二百块都可以在城里买房了!
原来她们家的油坊那么赚钱吗,为什么她们家还那么穷呢,全被她爹吃用了吗?
赵贞娘想不明白那么复杂的问题,但她明白,以后她磨油,都是给自己赚钱了!
意识到这点的赵贞娘,再顾不上心疼那逝去的三块钱,数出几枚银元就往外跑。
芝麻现在6分钱一斤,她先买个一百斤,明天就开炒,后天就去卖,以后保证一天磨三十斤!
赵贞娘要出门,就留王姑婆看家。
都是神仙作保的母女了,赵贞娘也没瞒着王姑婆自己的存钱和计划。
听她这伟大的一天磨三十斤油计划,王姑婆目瞪口呆:“你先停停,你就是守孝三年,以后还是要做宋家三少奶奶的,哪用你费力磨油赚钱啊!”
赵贞娘顿了一下,好像是啊,她是要做宋家三少奶奶的。
她的公爹随便就给她一百块大洋办丧事,她成了三少奶奶,还在乎那磨油的两块钱吗?
明明有更容易来钱的路子,赵贞娘却本能地没去想,如今干娘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原本即将迈出的步子,停到门槛前,赵贞娘有些支吾。
不知过了多久,才嗫喏道:“我……我还是得攒些嫁妆吧,要不然去婆家手心朝上,会被人看不起吧……”
王姑婆啧啧有声,真是掉进米缸里,还想着外面那仨瓜俩枣,天生受累的命!
她要去吃那苦,王姑婆可不管,反正这三年的时间,待着也是待着。
赵贞娘犹犹豫豫地出门,突然停住脚步。
王姑婆原本还在看热闹,看着赵贞娘瞬间不一样的背影,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鞋都顾不上穿地从炕上出溜下来:“三姑?”
叶奚青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哪怕是同一具身体,“叶三姑”和赵贞娘也没有任何相似,叶三姑一出来,在她面前大口喘气都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
叶三姑出来就不闲着,直接开口:“不要去买芝麻,去找人支磨。”
赵贞娘是没办法和叶三姑直接交流的,但王姑婆转达很便捷:“为什么要支磨,我家有一口磨了?”
叶奚青:“不是给你支,是给你乡邻支。”
赵贞娘一愣,给乡邻支?
她虽然在吃食上很大方,但给别人支一口磨也太离谱了吧,支一口好磨得八块钱呢……
这种事,连赵贞娘都觉得离谱,叶奚青却表现得很淡定。
无私给别人奉献,确实很冤大头,但你现在的副本,是周围人都想吃你的绝户。
面对群狼窥伺的村里人,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谋生。
你只能成为这个村的村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
贞娘:我都要被吃绝户了,还能成为村长吗?
三姑:搞错因果关系了,是你不成为村长,就会被吃绝户。
第163章 《贞娘》 我们仨(六)
赵贞娘还没有反应过来, 系统先反应过来:“你要拉拢同村人?”
“这个年代越底层宗族观念越强,越排女,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人掌权!”
叶奚青无语地看向它:“不正是因为排女才要去夺权吗, 真要平等了,我费这劲干什么?”
“这个世界老是喜欢给剥削者一次征服,累世享用的特权。”
“一群人没皮没脸脱下裤子,四处甩尿占地,反而是我这个正常人要去躲了?”
系统:……
让你躲是为谁好啊!
叶奚青一笑。
大概是为她好,但在为她好的同时,也让占她空间的人更轻松了。
挺有意思的,旧社会男人把女人的空间占没了后,大家反而是劝女人去躲。
不管是嫁个男人, 生个男人, 还是自觉远离男人掌握的权力中心。
把女人的空间挤没了后, 男人倒成了女人活下去必须依靠的救世主。
男人宣布这个地盘是他们的,女人就要从自己出生的地方离去。
叶奚青没有舍身炸粪坑的爱好,大部分时间,她也喜欢躲。
耗费在扯皮上的精力, 往往比从零新建还要高, 与其和一团烂泥扯皮, 不如在外面做出一番事业,回来降维打击,快刀斩乱麻。
但是不管是躲还是冲,都是解决麻烦的手段,不是行事准则, 叶奚青从来没有固定的行事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