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郦文鸢身为一个母亲的慈爱,又重新站回了高地。
她哭笑不得地看向季嗣音:“原来你在为这件事生气吗?”
“想什么呢,傻孩子,不仅母皇是你的母皇,皇兄也是你的皇兄啊。”
“你是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你的东西永远是你的,谁敢和你抢呢?”
“就算是你的皇嫂,母亲也绝不会饶恕她!”
季嗣音却一点没被安慰,委屈地看向她。
“那母亲要是不在了呢,要是母亲不是皇帝,哥哥才是皇帝,永宁还是最尊贵的公主吗?”
郦文鸢条件反射地就想说,当然了,永宁当然会是永远尊贵至极的公主了。
但话还未出口,她张口的动作就打住了——
这句话可以出自一个母亲,对女儿美好的希冀,却绝不会出自一个皇帝理智的判断。
她最近因为该死的年岁,对自己的身后事,升起了无限忧虑。
却忘了,在她死后,她最疼爱的女儿,也会面临和她一样的处境……
那她女儿,有独立于风雨的能力吗?
郦文鸢看向季嗣音。
季嗣音也睁着大眼睛回看向她。
郦文鸢:啧。
这么一来,给女儿一块实际的封地,倒真成了很有必要的事。
毕竟在她死后,这世界上任何人对她女儿来说,都不是完全可靠的。
她得给她一些收不回来的权力。
意识到这一点后,郦文鸢立刻开始真正思考,将登州作为女儿封地的可操作性。
大毓早就废弃了分封制,所有宗室子弟都没有实封,包括她亲儿子南康王也没有,南康不是他的封地,而是他的流放地。
但她女儿可以拥有。
她亲儿子流放的时候,她女儿可以在京。
她亲儿子没有封地的时候,她女儿可以受封。
她要给女儿很多很多东西,因为她女儿拥有的,实在太少了。
将来某一天,整个天下,都会是她儿子的。
那她分出一块给她女儿,有何不可呢?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连季嗣音都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
她说不好什么感觉,只能喃喃道:“居然这么简单?”
叶奚青窝在软椅上,只面对季嗣音时,她可自在多了。
“一把剑最锋利的时候,也是它最易折断的时候,没有打磨过的重剑,反而最为厚重。”
“好与坏,优势与劣势,总是互相转化的。”
“您的皇兄,几千年的‘正统’,给予了他极度锋利,却让他不能够出鞘。”
“您的‘钝拙’,恰恰能在此时此刻,占据完所有天时地利。”
“竞争就是这样,以我之长,克彼之短。”
“当您的母皇在时,就是咱们的无敌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郦皇,先把那个倒霉的前夫哥放一下,真正的狗头军师在这呢[笑哭]。
然后再解释一下,公主前夫哥家只是卷入谋反,不是真的扯大旗造反了,他们家有人参与,或传递信息,或提供帮助之类的,已经算是被株连到的余波了,甚至这个谋反可能都只是“私藏甲胄”那个阶段,根本没反起来就全被杀了,再甚至,有没有“私藏甲胄”都不一定[笑哭]
但这种罪名肯定是打下来就很严重,在古代全噶没毛病,驸马也逃不了。
与之相对的是裴家为什么能留下男主,因为裴家只是普通政斗失败,不是谋反犯,不杀妇女儿童。
甚至全家也只是男主视角的泛说,没有夷族,只是把中坚力量全灭了。
男主作为直系血脉,是有点微妙,但作为世家子弟,他母族那边也是有力量的,他被他舅父保下了,代价就是被贬官到南康,达成今天局面。
和剧情没啥大关系,只作为拓展说一下,不往正文里写了[笑哭]。
第66章 《罪女金枝》 玉面阎罗竟是我(十)
季嗣音看向叶奚青, 逐渐露出一个笑容。
是啊,只要母皇还在,她就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啊。
……
平静的大毓王朝, 突然出现了几件不平静的事。
有南康王奉召回京,有今上突然得赠神药,重复青春,也有恢复青春的帝王,想要给献药的女儿,一块封地的事。
众人不知该怎么同时面对这几件事,就像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皇帝陛下发起的邀宴。
叶奚青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殿下……我真的病了……起不来了……你自己去吧……”
季嗣音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昨天才听说你吃了一盘鱼肉,两盘鹅鸭,一盘蒸饼, 怎么可能今天就病了!”
叶奚青:……
这才是胡说八道,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那么多, 那是她和赵莺莺以及崔小玉一起吃的。
甚至她们两个人抢得比她快,生活在物质充足的现代,完全没有抢饭经验的叶奚青,根本抢不过她俩。
现在全赖她一个人身上了, 很好, 很好。
瞥了一眼捂嘴偷笑的赵莺莺和崔小玉, 叶奚青直接闭上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瘫在床上。
“殿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看我连饭都吃不饱的样子, 像是身体很好的样子吗。”
“只是一个宴会, 您自己去不就行了吗, 那是您的母亲,又不是小人的母亲,我去有什么用啊。”
季嗣音:……
虽然确实如此,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她的母亲,叶奚青好像更有办法对付。
她才不会一个人去面对炮火,见叶奚青还装死,直接招呼身边人:“把她给我拽下来!”
“好了好了。”
叶奚青睁开眼,真服了这些古代有权有势还熊的巨婴孩崽子。
慢慢地从床上爬下来,提出自己的底线:“公主,我去可以,但有言在先,我绝对不会在宴席上,一站站到结束,至于我怎么给自己缓解压力,你别问。”
季嗣音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想偷懒,要是以后我当了皇帝,封你个官做,你怎么办,连朝都不上吗?”
叶奚青恳切地看着她:“公主,您都当皇帝了,还要封臣女一个官做,那就不能再进一步为臣女考虑一下,取消一下站班制度吗?”
季嗣音毫不犹豫道:“当然不能了,取消了怎么才能显示我是皇帝呢?”
叶奚青:……
你这种封建余孽,在我们那,要被送去劳动改造的知道吗。
但现在这个时代,离文明进化还有很远,叶奚青不得不屈服于公主的淫威。
还好公主充分展示了一下,什么叫没有善良的阶级,但有善良的奴隶主。
“行了行了,等到了宴席上,你就坐我身边,不会让你趴地上的,看你那副叽叽歪歪的样子!”
“以后见到外人,也不能随地乱趴,你现在代表了孤的颜面,知道吗!”
叶奚青:……
听听,这是人话吗?
那个让人一站一整天的见鬼制度,她都没谴责,既得利益者,居然还谴责起她随地乱趴,给主人丢脸了。
和封建统治者,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不如继续丢自己的脸。
费力地爬上公主的马车,对着公主谄媚一笑:“公主,下次能给我也准备一个软枕靠一下吗?”
赵莺莺:……
崔小玉:……
你怎么敢的!
台灯同事在一旁看着,快要气疯了。
公主倒只是眼神表示了一下极度鄙夷,就翻着白眼默许了。
怎么能有人懒成这样呢!
季嗣音现在已经不把叶奚青当人养了,感觉她像自己养的那只“昆仑雪奴”,总之没点人样。
那可太好了,叶奚青对此拍手称快。
可千万别突发奇想把她当人啊,你们这当人,可比当贵族猫待遇差多了。
马车行动,叶奚青靠在车壁上,才算有了奔头。
有了奔头后,就有了新奔头,眼巴巴地看着桌子:“点心能吃吗?”
季嗣音:……
“吃。”
……
在封建社会,抱上掌权公主的大腿,那可真是太爽了。
叶奚青这具身体,正经饭吃不了多少,但小食这种东西,可以一会来点,一会来点。
当然,这可能也是她正经饭吃不了多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