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媳妇美成这样,哪个男人还能不听媳妇的话呢?纵然这眼前的月之羡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后生。
于是也就直接跳过月之羡。
“你有可靠的人介绍?”谢明珠反问,阿坎那边忙,只怕一时半会儿也给他找不到这么多人来。
牛大福一听,顿时乐开了花,“有,有,太有了,我这几个儿子都是闲着的,而且你别看我今年五十,但我一样能干,另外还有几个我媳妇娘家的侄儿,也都是身强力壮的勤快人。”
看他们处理木头的这技术,谢明珠没有什么迟疑的,“那行,不过先说好,工钱就按照城里眼下来算,每天十文。”
“成的成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带着四个儿子,一天还能赚五十文呢!等帮她家建完了房屋,再去附近的村寨收购木头就是了。
于是高高兴的,马上去后院喊媳妇,通知他娘家侄儿们。
又说他媳妇娘家那些侄儿们,得知他这里做了一笔大生意,还能给他们介绍几天的工,就赶紧过来了。
还一起帮忙运送木材。
原计划就他一家五口拖着板车的话,只怕还要送一两天。
然这会儿媳妇娘家侄儿们来帮忙,十几个年轻一起,当天就给送完了。
至于阿坎帮忙找的人,中午也来了。
正巧遇着谢明珠和月之羡回来,谈好了工钱,明天一早就来开工。
阿坎得知他们这就要开工,晚上急急忙忙回家推算了好久,终于给他们挑了一个上梁的好时辰,于是也不顾深夜,提着灯笼跑来和他们夫妻俩说。
自不多说,接下来几日这片荒地变得热火朝天起来,三十五个工人加上月之羡自己,四天后,一座比他们在银月滩宽的吊脚楼就建好了。
十几个竹筐的行李陆续搬进了房间,接下来又是熟悉的一套,添置家具。
但谢明珠这几天在看牛大福他们父子五个干活的时候,也瞧出来了,这一家子都是木匠好手,奈何这大部份岭南人,个个人均手艺人,能用藤条编织的家具绝对不会打木质的家具。
故而他们家这祖传的手艺也就无用了。
但现在谢明珠想着,扣除做生意的本钱,还能匀出不少,就不愿意让月之羡那么辛苦了,何况本来也要花钱买木材,便继续找牛大福。
正好现在围栅栏的活儿,牛家父子几个也帮忙干。
谢明珠便趁此问起:“牛掌柜,可帮忙打些家具?”
牛大福被这天降的好事给砸得一下没反应过来,是他大儿子牛老大连忙替他应着:“好,明珠姐你看需要什么样式的?不是小弟我吹牛,不说是月族人汉人的,就是岭南外面州府的款式,我们都能做。”
他粗略算了一下,谢明珠家这么多人口,房屋又建造这么多间,肯定以后都是一人一间,如此一来,一个房间里最起码的基本,床是要有一张,另外桌子椅子的,更不在少数。
若是接下了这笔生意,他们家今年半年都不愁过日子了。
牛大福听着儿子滔滔不绝的话,方从巨大的惊喜中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对对对,正是,明珠你看要什么样式的?”
样式?谢明珠还真没想过。
但是叫对方这一提,想到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要在这里居住很长一段时间了。
于是也是重新想了下,正儿八经给姑娘们打带帐架的床。
这其实就是拔步床的简易版。
牛大福连连点头,“这没什么问题,到时候看她们都喜欢什么花鸟的,与我说一声,我老头子雕花的手艺是有一些。”
谢明珠有些出乎意料,又喊了月之羡来问家具等。
“这事儿媳妇你做主就好。”他一个住在小树屋的,有个睡觉的地方就成了,哪里懂什么家里要配置什么家具?
谢明珠见他两眼纯真,也只好作罢。
于是除了八张床铺之外,三个双层的洗脸架,放在凉台上吃饭喝茶两用的大长桌一张,木质的扶手椅子六把,藤条椅子也六把,藤条的躺椅一张,小凳子五只,长条凳六条,另外厨房柜子储物架子书架梳妆台小桌书桌等。
牛大福听得眼睛越来越亮,生怕自己记不住,赶紧将儿子们都喊来听着。
谢明珠见此,“要不,回头我给你写上一张单子吧,回头你将价钱估算给我。”若是在接受范围里,就和他做这单生意。
牛大福心说这样也好,赶紧催促谢明珠去写,自己这里则带着儿子们,保管今天就将栅栏去弄好。
至于月之羡,下午则去了衙门。
倒不是与陈县令说荻蔗种植之事,而是主动借钱给陈县令,还说了这四千两的用途。
明明是借给陈县令的,可他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痛快地跟月之羡签了借条,盖上了自己的县令官印。
然后激动得什么都顾不了,赶紧和方主薄贴榜招民兵队伍,只说是借得了款项。
这事儿也是把家里养伤的杨德发惊动了,他的家人,就是被海贼杀完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逃出来,最后在这广茂县落了脚。
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夙愿就是自己能组建一支队伍,带着上海去剿灭这些海贼。
所以带着伤就急匆匆来。
月之羡借钱给陈县令这事儿,只有方主薄知晓,并不敢声张出去,以免给月之羡带来麻烦,叫人追究他这银钱来路。
因此杨德发即便是闻讯来了衙门里,也不知银子何处来,更不晓得月之羡他们现在都在城里安家,新房子都建造好了。
这会儿只一门心思找陈县令求证,“大人,咱们真的能建属于自己的队伍了么?”
陈县令见他来,心头正是高兴,“你来得好,招兵的事情,我交给阿来阿骏了,你现在身体不便,先去和城里的铁匠他们接洽,找他们打些刀具。”
按理,铁匠哪里能私大量自造刀具?但陈县令现在组建民兵自卫队的银子都是借的,难道还能指望朝廷或是州府那边给他配刀么?
当然只能是自己想办法了。
杨德发闻言,连忙应下,“好勒。”一高兴,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似乎都痊愈了一般,也不顾这天都要黑了,拖着病体就去连夜找城里的几家铁匠铺商议。
衙门里能自己组建起民兵自卫队,这对于老百姓们来说是好事情,铁匠们都愿意无偿帮忙打制刀具。
至于是否触犯律法一事,根本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里。
毕竟朝廷的律例,在他们这边其实是形同虚设的。
除非真杀人放火,十恶不赦了。
就像是朝廷给他们保证,会派兵来剿灭海贼,等了几十年都没等到人,倒是州府那边的守备军愿意出兵帮忙,但只是镇压,而且一次价格上万两起步。
朝廷这么多年都没办到的承诺,那他们还遵守那些破规矩作甚?
杨德发一连跑了三家铁匠铺都十分顺利,到第四家的时候,对方正在打铁锅,听到他诉求,也是痛快答应,“这好办,回头杨捕头你们把料子送来就是,正好我给月小后生家打了这只锅儿,手里也得空了。”
那铁匠说着,看着杨德发,像是想起了什么。
逐问起他,“我记得你那小舅子,娶的可不就是月小后生媳妇原来夫家的妹妹么?”
这话有点绕,以至于杨德发大脑短暂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阿羡?”
“对,叫月之羡那个。”铁匠连连点头。
杨德发心头疑惑,他什么时候来城里了?这个时候他不是该在银月滩么?一面指着铁匠手里已经有些雏形的锅,“这是什么时候定的?”
“昨天定的,我还给他修补了几把刀。”铁匠回着。
杨德发懵了,昨天阿羡来城里了?于是又连忙问,“他这锅儿什么时候来取?”
“以后都是邻里,哪里要他自己来拿,我打好了,给开了锅,直接送去就是了。”铁匠笑着,心说那小后生好个俊俏,人又大方爽朗的,这铁匠铺离他家也没几步路,送过去也就是两步路的事情。
而且自己看他家那么宽的地,以后要开垦,不知要伤多少回锄头呢!
打好了关系,以后少不得那锄头刀具修修补补的活儿,他也找自己,一文两文的,也算是进账嘛。
邻里?亲自送去?杨德发觉得,大概有人和阿羡同名。
不然阿羡搬来城里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不知道?他买地买房也好,肯定都要经过衙门的,自己却是一点风声没听到。
但又觉得不对,这铁匠说他家媳妇和千垠的媳妇从前是姑嫂。
于是越来越好奇,忍不住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连忙问:“可晓得他家在何处?”
铁匠笑了,“你咋不知道?他们可是大手笔,买了你们衙门那块地呢!”
杨德发当场愣住了,他刚才还想,那块闲置的荒地总算是有了大用处,以后可以用来练兵,做演武场了。
当下也顾不得和铁匠说这刀具的事情,急急忙忙想要过去那片地看看,如今到底是什么人在住?果然是如同这铁匠所言,是阿羡一家么?
但走到岔路口,犹豫了一下,是去衙门先问问,还是直接过去?
那可是衙门的地,当然只能是陈县令和方主薄点头才能卖出去。
于是直接回了衙门找他们。
方主薄正在院子里纳凉,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到他身上有伤,“老杨你也不必太着急,这人还没招到几个呢!还是要多注意自己身体一些,而且一把年纪了,别还和个小年轻一样风风火火的。”
杨德发顿住脚步,一把拉住方主薄,“我且问你,后面那块地,卖出去了?”
方主薄就知道,他出去转这一圈,肯定是瞒不住的,于是笑道:“肯定啊,不然你以为我们哪里来的银子?除了借款之外,还有这卖地的钱。”
还真卖了?杨德发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听说,是阿羡他们夫妻买了?”
“是啊,折腾了好几天呢!当天来就在荒地里搭了个窝棚过夜,这几天找人刚把房子修好,今儿估摸能搬进去住人了。”方主薄说着,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又解释着:“不是有心要瞒着你,实在你这伤势没好,千垠不在,他媳妇又要人照顾,所以他们没敢上门打扰。”
杨德发却一脸气呼呼的,只觉得谢明珠他们夫妻没拿自己当自家人,竟这样见外。
方主薄看了出来,连忙劝,“你可别想左了,人家也没去阿坎家里。叫我说你应当知足才是,得了这门好亲戚,知道轻重,不然你仔细想,若是他们都去了你家,这些天你们日子怎么过?你媳妇哪里忙得过来?”
又拿了阿来家的旧事来说,“你莫不是忘记了,那年阿来媳妇生娃,寨子里亲戚来城里,就住在他家,一住半个月,还跟阿来媳妇一起坐了一回月子,把阿来吃得提前领了半年的俸禄。”
衙门里掏不出钱,最后还是他们几个给凑的。
杨德发也想起了那段日子阿来过得苦兮兮的,于是挺直了腰杆,“阿羡他们夫妻知道分寸。”
方主薄笑道:“那不就得了,你还气恼什么?人家正是知道分寸,才没上门打扰,你倒还不知好歹觉得人家不拿你做亲戚?不然叫我说,依照你们这关系,人家修房子,你和阿坎该去跟着帮忙两天才对呢!”
这话说的,杨德发也没什么想法了。
但想到自己这如今都能干公务,既然晓得他们如今就住在衙门后面,是该去看一看的。
于是也就没忙着回家,直接从这厨房旁边的小路走过去。
却不知,自打谢明珠第一次将家和孩子们扔给卫无歇之后,发现到底是个成年人,有点用处。
有他在,夫妻两个出门都安心了许多。
现在房子建好了,搬了进去,也不用担心下雨。所以今晚也是带了些东西,去了杨德发家,一来是探望他,二来是告知搬进城里来的事儿。
所以这会儿杨德发来了,看着四周新围起的一米高竹栅栏,远处那新建起的吊脚楼灯火通明,便冲楼上大声喊:“阿羡?明珠?”
宴哥儿听出他的声音,手脚比他腿脚不灵活的舅舅要快,已经跑到凉台上来,“是杨大舅么?”
“正是我,你爹娘呢?”杨德发问。
“我爹娘去了你家呢!杨大舅你没在路上遇着么?这会儿该到了。”宴哥儿回着,因为此处院子宽敞,还没顾得上收拾,所以杂草横生,离这大门也有些距离,便捧着一盏油灯下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