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谢明珠不解地看着他?那卫无歇不管怎么说,可能社会经验不足,但学问应该是有一些的。
“我笑媳妇你净说笑话,你觉得小宴能听他的?”月之羡不信,这么多天他们舅甥两个怎么相处的,媳妇没看到。
谢明珠一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不由得倒吸口气,“看来,这羊毛也不好薅。”关键是自家娃看不上这羊毛。
那没法,只能花银子,送去城东上学了。
便道:“也好,那你明日去问,我就在家里等牛掌柜过来。等咱家这些事安排好,陈县令那边,怕是也腾出时间来准备荻蔗种植推广的事情了。”
“媳妇你说这荻蔗能顺利推广么?”月之羡有些担心,要是推广不成功,到时候种植的人少,那过几个月后,也没多少收成,也就熬不了多少糖,收益也比不得计划的多了。
若是此前,谢明珠还真有些担心,但现在见识过了陈县令在这广茂县的民心,她觉得这事儿不难。
只要陈县令一声令下,想来各村寨的人,都会愿意大片种植的。
何况这有银子赚,谁不想赚钱呢?有了陈县令作保,就更放心大胆种植了。
现在问题是,要管各个寨子里通知人,一来一去,不知耽误多少时间。
想到通知人这个事儿,谢明珠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顿时激动起来,“得了,明天早上你别着急学堂的事情,这招收民兵,明天县衙里正要到各村寨去通知,倒不如一并让他们将学习种植荻蔗的人也一起喊来,不就省了事儿。”
而且也要去银月滩,便有几丝期许:“也不知银月滩谁来?到时候若给咱将那几筐东西带上就好了。”
那天骡车实在是装不下了,又给搬回了家里去。
月之羡听在心里,“行,那一早我起来,就先去衙门。”
他说的早起,谢明珠一点都不怀疑。
毕竟这是一个半夜经常起来赶海的人。
果然,第二天,月之羡天没亮,就已经从抄小路从衙门后门进去了。
真赶在了衙役们下村寨之前,将这话给陈县令带到了。
陈县令这也是赶紧叮嘱大家,务必挑几个人来城里学习,这几日里吃的衙门管了,至于住,就暂时住在衙门对面的草市里。
月之羡回来,谢明珠他们也才都起来,听得月之羡说起此事,不禁笑起来:“如今陈县令也是有钱了,开始财大气粗起来。只是他有没有算过,这要是一个村寨来两三个,也好几十号人呢!”只是来学习种植荻蔗的人。
这还不算他那民兵队伍。
而且既然是喊人来训练,即便大家心甘情愿来,毕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
但这吃住也要管,要给配刀吧?
住的,不用多想,肯定就是安排在草市,现在过了八月节,那草市里冷冷清清,多的是空位。
不过一下要做这么多人吃的饭菜,衙门里那小厨房哪里够?而且人也要添几个吧?
这样一来,衙门这接下来的日子,还真是花钱如流水。
果然,练兵是真烧钱,就看陈县令将这一个铜板掰成两半后,怎么个花法了。
而因月之羡起得早,没耽误事儿,因此吃过了早饭,照例去置办礼物,往城东那农先生家去。
自不多说他去那农先生家之事,说说谢明珠这家里头,带着孩子们开始清理前院的荒草。
大把的纯阳石粉已经撒下去两天了,按理也安全了,但谢明珠还是不敢贸然弯腰割草,拿着一根长竹竿,割一点便往里敲敲打打的。
正儿八经的打草惊蛇。
那卫无歇虽没被安排活儿,但他一大男人闲着,便是腿扭伤了,有一只手臂上也带伤,可看着小时也跑去跟着干活,所以十分不好意思自己闲赋着。
只能下楼来,单手跟着将谢明珠割好的草,学着宴哥儿他们一样,给收拢堆在一处。
人多,倒也快。
一大半清理出来的时候,牛掌柜便扛着浴桶来了,看到谢明珠一个娇滴滴的仙女做这活儿,啧啧几声,“你这活不着急,过两日我喊我家老三老四过来,一个早上给你清理几亩不是问题。”
其实谢明珠早前想过,都是些无用的荒草,家里的骡子都不吃,倒不如四周挖出隔离带来,给一把火烧了。
但奈何到处都是果树,到底怕火苗伤到果树,只能手动。
此刻听到牛大福的话,笑了笑,“那感情好,他们要是愿意做,我整片地都包给他们了,草给我堆地里就是,到时候我用来烧荒土灰。”
看着是轻巧活儿,可一直弯着腰,长时间也受不了。
而且她也想早点收拾出来,争取等过一阵子回银月滩,能将那边的种子和剩余的菜苗移到这边种植。
牛大福没想到,又给儿子们找了活儿。
谢明珠也顺势收了工,喊他上凉台坐,自己洗了把脸过来,小晴已经将从银月滩带来的茉莉花茶给倒上了。
牛大福捧着茶碗,看着她家这一群闺女,眼里那叫一个喜欢,“你是命好,这么些个女儿,这整个广茂县一眼望去,也就你家闺女最多了。”哪里像是他家,四个儿子,现在一个媳妇都没有。
想到这不由得是叹了口气,现在就想多赚些银子,听说到外州府去,攒够了彩礼,能说到媳妇,十两银子,那偏远些的乡下,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怕人家嫌弃这边穷,宁愿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也不愿意嫁过来。
发愁呐。
见谢明珠坐下,也将昨日回去核算好的价钱表目给谢明珠,“城里虽就我们一家做,但也绝非没有多赚你工钱的意思。”一边指着上头的数目,“这边是工钱,那边是木材价格。”
又怕谢明珠嫌弃木头贵,连忙解释着,“这做家具的都是上好的红木,和建房子的松木是不一样的价格。”
红木,这倒是超脱谢明珠的预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也不缺红木。
在银月滩家里,她家那藤条椅的材料,不照样是博物馆里才有的奢侈品么。
所以他这个价格,倒也不贵,至于工钱就如同牛大福自己说,是很便宜,反正谢明珠折算下来。
好像牛大福就是用一日十文钱的工钱来算,然后再加两文,算是他们这手艺钱。
因此即便他们父子几个日日做,一人的工钱也只能是每天十二文。
这价格低得谢明珠有些难过,这底层的老百姓,也太难了。
哪怕人家有手艺在身上。
牛大福见谢明珠一直沉默不言语,以为她嫌弃工钱贵,连忙从自随身所携带的布袋里,拿出几个木工小玩意儿,“你看,这些都是我做的。”
谢明珠只看到一个秀珍笔架,只有手掌一半大小,但底座那里雕花刻鸟,甚至那叶子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蚂蚱。
真真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
另外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食盒,他轻轻按了一下提手,盒子竟然从四面八方打开,夹层自己也弹了出来。
这下不止是将谢明珠的目光吸引过去,叹为观止,一帮小孩更是热切不已,围着他便问,“牛爷爷,这是怎么做的啊?”
这小食盒居然能自己打开,实在是神奇。
卫无歇坐在远些的栏椅上,也看到了这一幕,便是见过了世面的他,也是满脸的吃惊。
没曾想这种偏僻之地的老汉,能有这样的手艺在身上。
牛大福见孩子们都喜欢,心想自己这手艺,也算是没有荒废掉,虽然不能换钱,但还有人愿意承认。
而谢明珠看着那小小的食盒,那笔架,心里又冒出了一个商机来。
这东西能拿去卖,尤其是越大的州府城池,有钱人多的地方越是好卖。
看来月之羡,做不了一个单纯的药材商了。
因为自己又给他的货物清单里添了一样。
于是当即便道:“牛掌柜的手艺果然是好,如此我家这些家具,就指望您老了。”
牛大福一听,高兴不已,“明珠你只管放心,除了这木工手艺我敢和你保证,就是防虫防潮处理,我们的工艺也都十分精湛,一套家具流个几世那是肯定的。”
这海边地方,哪怕没像是银月滩那边紧挨着大海,但防潮防虫依然是头等大问题。
谢明珠没想到牛大福家还有这本事,心头那想法就更进一步了。
因为小食盒都被孩子们拿了去,探寻里面的玄机,所以她手里只有这笔架。
当下把这小巧玲珑的笔架递到牛大福眼前,“我家的家具,我觉得倒也不是很急了,你先将床铺和这些常用的桌椅作出来,别的可先放一放,这样玩耍的小物件,你一件要做几天?”
牛大福不解?又有些担心,她难道其他的不要了?可又见谢明珠,好像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将小笔架接到手里,“这看着小,但因细致要眼睛,所以一天,我最多做一个半。”
谢明珠闻言,有点失望,“有点少。”不过这东西的市场,不是很大,客户也都锁定在殷实人家,且还要有小娃娃,用来抓周最好。
东西小,看着灵巧,能吸引小孩子的目光。
家中长辈看孩子喜欢,自是高兴,肯定觉得孩子将来带文才,图个喜庆。
所以她已经在心里想到,专门做抓周文房四宝一套迷你版来试试水。
除此之外,更倾向牛大福做的那食盒,甚至还可以改成妝匣。
不对,牛大福听她这意思,要做这东西?有些不解:“明珠,你要是喜欢,这个送你便是了。”
谢明珠摇着头:“不是,我是想,你若是能多做这些小玩意,那我让阿羡送到外面的州府去贩卖。当然,不单一是这个笔架子,比如其他的精巧玩意,你也不用专门找什么好木头,那做家具留下来的碎木头,有多大你就做多大的。”
主打就是做一个别出心裁,市场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越是这样,就越是能卖得起价钱。
“拿去卖?”而且还是去外州府,牛大福有点动心,但并不是因为这东西能卖,而是到时候能不能叫儿子们跟着一起去,没准能带回来一个媳妇呢?
而那卫无歇听到谢明珠的话,又一脸惊讶,心说她不愧是出身商贾,看到那东西立即就能断定,能卖,眼光果然是极好。
的确,卫无歇清楚,那些士族子弟们,可不就喜欢把银子花在这些无用的玩意儿上嘛。
便是自己,从前也往上砸了不少呢。
第60章 小狗
“对,所以得空,先做一些,至于都要做什么,过两日我整理一下图纸给你。”谢明珠说着,见他也没有反对,先将家具的定金给了他。
虽然做小物件迫在眉睫,但是床铺桌子更是不能拖。
牛大福手握着银子,如梦似幻,觉得还是有些不真实,回了家里去,几个儿子在后院里做木工,就他媳妇在前头,拿着扫帚赶不远处隔壁家篱笆下钻出来的鸡。
见他一脸神魂不清的样子,有些被吓着,“当家的,你这是怎了?”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会中了邪?
说着,伸手去摸他额头,嘴里又埋怨着:“别被晒昏了头吧?叫你带个草帽,你又偏不肯听。”
这时候牛大福一把扒开她的手,将那沉甸甸的十五两银子塞她手里,整整三个银元宝呢!“媳妇你看这是什么。”语气里,颇有些炫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