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这方面,卫无谨对他是没得说,甚至对方战死沙场,叫他心生佩服。
但是做丈夫和父亲这一面,哪怕自己还未成婚,未有自己的儿女,但是卫无谨觉得,往后自己绝对不是他这种见异思迁之人。
小时见他站在旁边发呆,也不知想什么?便以为他是不知道哪里洗漱?故而起身与他介绍着,还指了指桌上:“卫小舅给你留了早饭。又说你要是吃了饭无聊,可以到城里四处转转,尤其是去南城,那边有演武场。”
卫无谨这才想起,“你娘和小舅他们呢?”
小时指了指屋后,“当然是去田里插秧了。”说完,小时继续自己玩。
卫无谨去洗了脸,漱了口上来,将头发重新束了一回,方开始用膳。
放凉了的粥,在这样炎热的天气用正好,几味小菜也颇为下饭。
他是习武之人,自然是全都给吃完。
这时候又听小时说:“放到厨房进门口那个木盆里就好,卫小舅说他会来洗。”
卫无谨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笑了。
在这个小弟眼里,自己到底是多无能?连洗碗都不会么?还要留到他来给自己洗?
自不必多说,他将碗筷拿下楼,从井里打水洗净,便和小时说了一声,牵着马自去衙门,托他们将信给寄往凰阳。
运气还好,遇到了陈县令,正好听得陈县令要去南边的演武场。
想到弟弟尤为推荐,自是好奇,便一并跟着去。
自不多说,他这一去,当然是被谢明珠一手设计的训练场给震撼到。
他是个习武之人,自然是明白这些训练之法的精妙处,甚至觉得再稍微改一改,怕是还能训练出一批厉害的杀手出来。
当即也下场试了一试。
只是这一试,收益更是良多,一发不可收拾。
那陈县令见他上心,自是尽心尽力相陪。
结果就是,卫无谨等中午回到谢明珠家时,已是脚步虚浮,仿然如梦。
卫无歇听得他去了演武场,以为他是训练累的,谁知道他反手一把抓住卫无歇,“你怎么没告诉我,仔细防着那陈县令一些?”
神情,甚至颇为激动。
此话不但是卫无歇不解,连谢明珠也投过来了疑惑的目光,“陈县令怎了?”陈县令人还挺好的啊。
然后便听卫无谨咬牙切齿道:“他将我身上数千两银子都拿去了。”说着,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个帖子来。
卫无歇大惊,连忙接过帖子,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夸赞卫无谨为民兵自卫队捐款的场面话,甚至还聘用他为民兵总教头。
每个字,卫无歇觉得自己都是认识的,但连在一起,在看看二哥,就觉得自己不理解了。
他的目光里满是惊疑,来回在帖子和卫无谨之间交替。
最后是谢明珠将帖子夺了过去,看过后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想不得卫二公子也是个纯良之人。”
居然这就被陈县令忽悠去了浑身的银票。
一面则担忧地看着他,“车马还在吧?”
“这倒是还在。”卫无谨答道,昨日没仔细看谢明珠,又是灯光晦暗,这会儿才瞧见她有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也是颇为大惊。
心里忍不住暗咐,这镇北侯是走了什么大运?众人只当他为了银钱娶商贾之女,却没说,这商贾之女是个天仙人儿。
“还在就好,亏得二哥你没赶着车去,不然车马都被忽悠没了。”卫无歇庆幸地松了口气。只是心里仍旧纳闷,那陈县令看着挺老实的人一个人,不应该啊。
这时候听得谢明珠又笑道:“方才那是玩笑话,卫二公子仪表非凡才智过人,还有一颗良善之心,不然任由陈县令便是巧言善辩,只怕也难以从卫二公子怀中将银票取走。”
说罢,也是给足了他面子,冲他作揖拜礼,“我如今也为广茂县百姓,便斗胆代此处百姓,谢二公子援助之情。”
卫无谨闻言,怔怔地看着朝自己拜来的谢明珠,忽然朗声笑起来,“镇北侯若是知道夫人你是这般妙人,只怕要后悔得拍棺材板子了。”
不过笑归笑,还是朝谢明珠道:“只是如此,接下来这段时日,便要再此叨扰了。”不过末了,他又添了一句,特意看了看旁边的卫无歇,“至于食宿费用,就我三弟这里做工支付了。”
卫无歇见他俩打哑谜,有点懵,但又觉得有点半知半解。
直至听到卫无谨这最后一句,方反应过来,他二哥是自己将银钱捐出去的。
可凭什么食宿要自己来支付?
他不甘心地叫嚷着,刚才对卫无谨被‘骗’钱的那点心疼和担忧,顿时荡然无存,气得朝他动手。
可他一个个弱鸡书生,如何能比得过自小习武的卫无谨?
吃过午饭,卫无谨一身洒脱,手握着佩剑,便牵着马风清月朗去了南城演武场。
至于卫无歇,则苦哈哈地戴着草笠,继续去田里插秧。
好在下午,寒氏忙完了自家的,果然带着豆娘过来一起帮忙。
人一多,速度自然快,晚些终于全部完成。
剩下的,果然还够沙若家那边的几亩地。
豆娘第一次来谢明珠家,这边远比银月滩那边宽敞多了,加上谢明珠相留,她便没同寒氏回去。
她听说过卫无歇,见到他的时候,自然是好奇,又是个开朗的性子,如此与卫无歇也是说了许多的话。
只是等着入了夜,听着马蹄声临近。
豆娘坐在凉台的栏椅上,和小时她们一帮小姑娘玩耍,一时被这马蹄声吸引,自然是将目光投递了过去。
暮色之中,一抹金色的阳光从屋檐上越过,直接洒落在那人身上。
白衣翩翩的卫无谨,潇洒翻身下马,长剑佩身,身后是红棕骏马,如此一称,那白色就越发引入瞩目。
顿时豆娘的目光就完全被吸引了过去,迟迟移不开。
直至小时推攘了她一把,“豆豆姑姑,不要看了,卫二舅已经牵马去后院了,你的眼睛又不会转弯。”
豆娘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的红光满面,连忙问小时:“你叫他卫二舅?”下一瞬又将目光落到对面栏椅上坐在修脚指甲的卫无歇,“然后你是卫小舅,所以那个人是你的二哥?”
当众剪脚指甲的确是不雅。
但此处都是穿草鞋,小媳妇大姑娘的脚,他都看遍了。
他的一双脚,也日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早没了从前那些顾忌或是所谓礼仪。
何况这都快黑了,也就这里视线好,他自然选择在这里剪脚指甲,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豆娘的话,抬眼朝她看来,但见她一脸的含情脉脉,虽不是对着自己,但还是鄙夷地别开脸去,“你休肖想我二哥。”
这话豆娘不同意了,立即就反驳,“什么叫肖想?我就是单纯他看他好看,多看两眼而已。就像是看到喜欢的花,我多看看怎么了?我看了高兴还不让我笑?”
又将卫无歇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看看你,一样的亲兄弟,你什么样子,人家什么样子。”
卫无歇听她如此贬低自己,自是不悦,只差没跳起来,“我又如何?再如何我和他也是亲兄弟。”
一帮小姑娘都被他俩的争执吸引了目光,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要上前阻拦的意思。
两人被她们这样一看,倒是有些不好意,各冷哼着别开脸。
最后是豆娘起身,去厨房里帮谢明珠。
谢明珠现在有足够的辣椒粉了,所以晚上准备在凉台上烧烤。
如今鱼虾都已经足够,蔬菜也齐全,就准备往盆里加碳,各种口味的调料,大人孩子们的,也都准备好了。
如今见豆娘过来,只道:“你来得正好,先帮我将这些搬过去。”又问:“无歇在那么?让他将桌子往里搬一些,到时候好将烤盆放在那里。”
一进厨房,豆娘就被这丰富多样的菜品给吸引了过去,完全忘记刚才和卫无歇的不愉快,连忙答应。
抬着一只竹筛的蔬菜,就急忙朝凉台去,一面吆喝着卫无歇搬桌子。
卫无歇听得,忙要下楼去洗手。
刚到楼梯口,就见从后院楼梯上来的卫无谨,自是朝他喊道:“二哥,要吃晚饭了,你把桌子往里移一下。”
便匆匆下楼去了。
卫无谨上楼来,自也看到了陌生的豆娘,因不知对方身份,便只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去移桌子。
豆娘只见他一只手就将那沉重的老木桌给拉走,看得眼睛圆溜溜的,心想这力气,只怕一把能将自己打渔的小船给拖走吧?
“还有什么要搬的么?”卫无谨问她。
豆娘猛地回过神来,“没,没了。”心里慌慌的,又有些惋惜。
昨天自己才立志要赚钱,要给世人证明疍人不会带来灾祸。
今天就看到了让自己怦然心动,能把月之羡比下去的男人。
虽然他的脸没月之羡完美,可是他的力气大,而且仪表堂堂的。
可惜,只晚了一天,但凡他早一天出现,那自己的必生目标必然是成为他的女人。
这时候的豆娘,还是很单纯的,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找男人和赚钱,其实不相干,互不影响的。
正是这时候,身后传来卫无歇的声音,“你傻了么?快些把菜放桌上啊,端在这里挡路做门神么?”
这让她恼怒的声音一下将她从巨大的遗憾中拉回了现实,回头不悦地瞪了卫无歇一眼,“知道了,要你说。”
随后将筛子放上,打算继续去厨房里,然后与那卫无歇插肩而过的时候,故意朝他撞了一下,便扬长而去。
“你干什么?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使了?”卫无歇被她撞了一下,愤怒地扭头骂。
豆娘也不甘示弱,“到底是谁挡路,没事站在路中间。”
卫无谨在一旁看着弟弟和这女孩斗嘴,嘴角不觉微微扬起,“好了,你与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卫无歇觉得自己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难以置信地看着卫无谨,“我是你亲弟弟,我受了委屈你不帮我?难道你没看到刚才她故意的么?”
“看到了。”卫无谨答着。
“那你还偏帮她?”心里大骇,二哥这是胳膊往外拐?没道理!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眼里满是惊恐,该不是二哥被美色迷惑吧?可是他看豆娘,黑不溜秋的,哪里有什么美色可言?
却听卫无谨笑道:“人家怎么只单单撞你?”而不是撞其他人么?自己这个傻弟弟,难道还没看出来,这姑娘是与他找话题么?
不过也没多想,转而去找宴哥儿。
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外甥好好聊一聊。
房间里,宴哥儿正在做农先生今日布置的功课。
外头的吵闹他自然听到了,不过并未放在心上,读书人,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读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