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自己也将属于自己的那个挂上。
月之羡见此,只好也是如此。
刚开始,都觉得呼吸有些不大顺畅,但很快就习惯过来。
眼见着鱼尾峡的入口即将到,谢明珠也连忙示意月之羡点燃椰子壳里的松油。
他在前面点火,自己就一手扶着脖子上挂着的大棕榈包,在后面放蒿草。
松油热烈的火焰立即就将青蒿包裹,带着松油与蒿草味的烟,很快就将他们一行人给笼罩在其中。
她伸腿将椰子壳给固定住,万幸月之羡剥回来的棕榈皮还有的多,如今隔着这些棕榈皮,也不觉得烫腿。
随着骡车进谷里,连骡子都嚼上了槟榔,谢明珠只见前面一片白茫茫,好似永远散不尽的烟雾一般将整个峡谷给填满。
能进度约摸就五六米左右,但入目的老树丛林,几乎都被覆满了青苔,浑身上下还全是藤蔓缠绕,如今都只剩下些干枯的残枝。
想来这些树木,都是被藤蔓绞杀而亡的。
头顶上的灼热的太阳也不见了,被一层厚重的瘴气隔绝着,此处就仿佛一个诡寂世界一般。
那些藤蔓蕨类上,还有些看着黏糊糊的蚂蟥在移动。
她最怕这东西了,顿时头皮发麻。
万幸点了火烟,那些蚂蟥并不敢近身。
她忙收回眼神,见孩子们都听话,这会儿全老实地闭上了眼睛,自己检查了一回椰子壳里的松油和蒿草,暂时不用添加,也忙闭上了眼睛。
月之羡见她闭眼,垂下眼帘。
其实这些毒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往昔自己来往穿梭,既不像是沙老头他们大部份人一样嚼着毒瘴丹预防,也不似今日一番往脖子上挂这么一个大棕榈包。
反正是能坚持穿过这鱼尾峡,只是会觉得头晕恶心,但只要睡上一觉,除了眼睛有些不舒服,得四五天才能恢复之外,没什么大碍。
现在大家都不能交流,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能听到的出生车轱辘压在树枝上的咯吱声,便是毒瘴外传来的鸟叫声。
也不知是不是环境问题,那鸟叫声,莫名给人一种凄厉的感觉。
谢明珠算着时间睁开眼,发现椰子壳里的松油和青蒿才加过。
想来是月之羡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连忙闭上眼睛。
这娃果然靠谱。
勤快也有眼力,不该是沙老头口里的闲汉。
而刚才她睁眼这会儿,并未觉得空气里有什么刺鼻的气味。
睁着眼的沙老头,则直观地看得到他们整个小队伍,都被这些青蒿味的松油烟笼罩着。
可见这还真是有些作用的。
这段时间大约是漫长的,五个孩子因让闭着眼睛,竟然睡过去了三个。
等着终于出了这鱼尾峡,耳边的鸟叫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还能感觉到风吹在脸上。
谢明珠便听得沙老头喊,“好了,都可以睁开眼,咱们顺利出鱼尾峡了。”他都没敢告诉谢明珠,那鱼尾峡里有不少藻泽处,里头都有水桶粗的大蛇。
就是怕吓着他们。
幸好没遇到,真是海神娘娘保佑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沙老头的错觉,他摘掉这棕榈包后,竟然觉得神清气爽的。
不像是以往那样,即便是嚼了毒瘴丹,可是穿过峡谷后,还是会觉得轻微的头晕目眩。
所以这棕榈包果然是有用的了?
连带着拉车的骡子,似乎都很精神的样子。
可见车上烧着的这些青蒿烟,对于骡子也起到了保护作用。
自是十分激动,“想不到这青蒿的作用如此之大,以后咱们银月滩的人路过这鱼尾峡,都这么办!”而且也没有蚂蟥黏在身上了。
月之羡此刻也摘掉了棕榈大包,整个人也没有要晕到的痛楚,甚至一点头晕眼花的感觉都没有。
听得沙老头的话,自然是十分赞同。
一面不忘问谢明珠,“你不会介意我们偷学你的法子吧?”
谢明珠已摘掉大包,正在给孩子们解开,听到这话,只觉得这俩人是拿自己做什么了?“我如今也是银月滩的人,怎叫偷学我的法子呢?”
她看着几个娃娃脖子上棕榈包勒出的红痕,有些心疼,“不过还有更好的办法,以后莫要在用这棕榈了,扎人不说又笨重,若是有多余的纱布,这防毒瘴的面罩,就能轻便许多。而且也不影响人说话交流。”
“纱布好办,我们村子旁边,有一片火麻呢!到时候大家不出海的时候,都一起打火麻织布。”沙老头已经想好,以后就专门安排大家做这面罩。
要说他老头子不白活呢!脑子一转,立即反应过来,“这纱布,可以反复利用吧?”需要换的只是里面的青蒿而已。
所以那片火麻其实也不用赶尽杀绝。
谢明珠颔首,“对。”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法,她观那鱼尾峡里毒瘴行成的原因很简单。
不透气不通风,里头的植物也好动物也好,死了就直接腐烂。
而峡谷里地势低洼,温度又偏高,这些毒气在里面反反复复发酵,有就形成了这鱼尾峡此刻常年累月都盘踞着不散的毒瘴了。
月之羡还在倒腾椰子壳里剩下的松油,这虽然烟有些大,但是鱼油不够的时候,也能直接放在灯盏里,连灯芯都不用。
所以可不能丢了。
而且下次路过鱼尾峡去县里,还用继续用来点蒿草呢!
谢明珠见他这举动,看他又将椰子壳都收集起来,“椰子壳的确还有用,不过以后不用这样麻烦,今天用松油是因为没有提前晒好蒿草。”
如果提前将蒿草晒干,做成艾柱,到时候一根能撇成好多节,能点个来回呢!
沙老头一听,立即就想到了祭婆婆做的那些干艾草,“对,下次用干的,就不用松油了。”
天晓得,这松油偶尔闻一下,倒没个什么。
可太浓郁了,有些叫人觉得刺鼻。
第18章 蓝月人下山
想是因为他们制作防毒面具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已是无法按照预计的时间进村子了。
出了鱼尾峡走了大概五六里左右,太阳就斜落,而此刻距离银月滩还有六里多的路程。
沙老头看这光景,有些担忧:“今晚得摸黑赶路了,娃娃们怕不怕?”
在鱼尾峡里睡着的孩子,这会儿都醒了过来,对于这陌生的环境,以及即将拥有的新家,他们都充满了兴奋。
一个个兴致勃勃的,“不怕!”
小时那张小嘴更像是抹了蜜一样,最会拍马屁,“有爹爹在,什么都不怕。”
月之羡听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立即就忍不住吹嘘起他跟萧云宴一般年纪大的时候,一个人怎么架船出海,在海上飘了多少天才回来,整个人完好无损。
只是一帮娃娃满脸羡慕崇拜他的时候,他被沙老头一脚踹下了车,“你个死鸭子嘴硬,还好意思提,谁当初一见着我们的渔船,哭天喊地叫救命的?”
月之羡拒不承认,“我当时可没喊救命,只是太口渴了而已。”
“哼,你阿爹阿娘在地下,只怕带着你阿爷阿奶,到处求人鞋底子都磨出火星子了,才保住了你这条狗命。”沙老头扯着嘴角,想起当年的事儿,还是一肚子的气。
天晓得把他们一个村子的人都给吓傻了。
他们出海讨生活的,即便都是架着小木船在近海打渔,但因海上动不动就是大风大浪的。
因此自古便留下了规矩,父子不同船。
而月之羡的阿爹阿娘走得早,他家只剩下他一个独苗苗,村里是不允许他上船的。
最起码,在他未成婚留下子嗣之前,绝对不允许。
他想吃鱼,村里出海的话,都会给他发一份。
可这小子,不让他上船,他自己就偷摸驾着小船出海。
什么都不懂,就随着风浪在海面飘荡。
也是命大,海神娘娘保佑着,老天没将他收走。
但自此之后,大家看管船只都十分严格,绝对不给他半点机会。
如今谢明珠听沙老头提起此事,忽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一直以来,以为此地的人贫穷,一来是受毒瘴所害,二来是人口稀少。
可是她却忘记了,也许毒瘴只是一部份缘由,其实更多的,还是海边的飓风、雷震、水灾。
她太想当然了,竟然以自己那个世界当下为例。
却忘记了,这还是落后的封建古代,没有那些精密的科学仪器,即便他们有观察天气的经验,但只怕精确度并不高。
而且现在的基建材料,几乎都木头,最多也就是山石。
如此即便不是什么大面积毁灭的台风,也足以将他们的小船和木屋给摧毁。
想到此,不禁沮丧地叹了口气,此地要富裕起来,难如登天。
也不知还要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付出呢!
月之羡这时候重新跳上了车,沙老头还要赶他下去走路,他连忙拿起干草,“我还要给大家打草鞋呢!”
沙老头这才作罢。
顺便也与谢明珠介绍起他们银月滩,“我们银月滩,原本是住在凤凰山上的蓝月人,不过七十多年前,海上卷起了飓风,那一夜雷鸣火闪的,我们的树屋都被劈了好多。”
好多人都被山火活生生烧死。
不过当时的场面如何,沙老头也不知道,他今年才六十岁,是出生在银月滩的。
但是听祖辈们说起,当时他们蓝月族人的遭遇十分惨烈,并不比银月滩原本消失掉的渔民好到哪里去。
没奈何,他们的族长只能带着蓝月族的人下山来。
到了银月滩这边,却发现一片荒芜狼藉,此处的渔民早就被飓风卷走了,房屋也全部被摧毁。
“那时候朝廷还没派官员到我们岭南来,银月滩以前叫什么也无法追溯,原来居住在这里的渔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反正他们留下的,也就是珊瑚石堆着的那小祠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