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中间少不得要等一两个月了。
这一两个月岂不是白白将地给闲置着?到时候长满了荒草不说,回头还要浪费人力来除草挖地。
所以到底还是得去砍野生的回来。
想要种自家改良过的荻蔗,得第三季了。
不过也没法子了,与其将地闲置着,还不如继续种野生品种。
但现在月之羡不在家,卫无歇一个人是搞不懂,庄如梦倒是能同他去,不过这小子现在只想着要摆摊赚钱。
想到此,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问起老太太:“陈大哥可是砍了荻蔗回来?”
陈老太太答着,“巧了不是,前些天也没空,昨天又去你糖坊里搭了把手,今天牛掌柜他们要做细致活,老大夫妻也插不上手,琢磨着就去砍荻蔗了。”
谢明珠连忙道:“既是这样,那回头老太太您帮我同陈大哥他们说一声,也帮我砍些回来,价钱好说。”
陈老太太本来想着,大儿子夫妻两个在制糖坊这里得了活计,都是托了谢明珠的福,因此下意识想说,要什么钱?那荻蔗也都是野生的。
顺势给她砍些怎还能要钱?
可是转而一想她家那么多地,可不是一亩两亩的问题,于是舌头打了个弯,连忙改口,“好,回头和老大他们说,都给你挑大的壮实的。”
又解决一桩心事,谢明珠与老太太又说了几句话,逗了一下胆小羞怯的陈朝朝,方去了塘对面。
果然,只见牛掌柜他们今天都在做工艺活儿,不是剥树皮打地桩那样的简单活计。
牛老大先看到谢明珠,立即就高声喊,“爹,明珠姐来了。”
听得他的喊声,牛掌柜忙放下凿子朝谢明珠走来,引到那芭蕉树荫下,“你不来,我也琢磨着晚些找你一趟去。”
“怎了?可是工程不顺利?”谢明珠一时有些担心起来。
这可不能耽搁啊,荻蔗一熟就赶紧砍,最好在新鲜的时候就能榨汁水出来。
不过刚才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牛掌柜表情有些为难,“这不是程老爷家在砌砖窑嘛,要苟石匠过去帮两天的忙,他这一走,我们这边好多事情都耽搁了。”又道是一个人不吃两家饭。
答应了这边,就不该再去那边接活的。
可是苟石匠一身好本事,大半辈子都在这城里蹉跎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活,他简直就是那枯木逢春一般,只恨不得都立即招揽到身上来,就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往后就遇不着这样的好事情。
所以便和牛掌柜打了声招呼,抽空去了程家那边。
谢明珠一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头也忙着要烧砖,人手虽然足够,但也要有个专业的人看着,何况这砖窑砌不好,火一烧垮了就全完了。
没个靠谱石匠掌眼的确也不成。
而且何止是砖窑的事情,他们要建的是青砖大瓦房,到时候打基的时候,不止是需要苟石匠,就牛掌柜,怕也要给请过去的。
原本这城里头,他俩这职业算是半年难开张一次,现在随着这么多人涌入城里,到成了香饽饽,处处离不开他们。
这也让谢明珠意识到,得赶紧将制糖坊建起来才是。
不过眼下普工不缺了,凡事也不用牛掌柜和苟石匠亲自来做。
如此,他们这种技术型人才就能得出不少空闲来。
这样的话,几头跑也不是不成。
于是便和牛掌柜说道:“眼下城里人多,我再多雇几个人,不讲什么技术的,你在旁边掌眼就是,其余的喊他们几个兄弟来带着人做就成,回头有人家请你过去,你只管答应。苟石匠那头,你若是碰着他,也只管同他说,有钱赚就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我这边也给我用心就是。”
牛掌柜听到这话,心头大喜,十分感激地看着谢明珠,“你这心肠实在好,按理接了你的活计就不该想着别家,要一桩一桩来才是正理。你却如此大方,就冲你这好心肠,你不发财哪个还能发财?”
“少在这里吹捧我,帮我把活计做好就行,至于小木雕的事情,暂时不着急。”现在顾州那边的市场上,各种仿制品多得数不胜数,只怕已是饱和。
所以谢明珠觉得暂停下来也影响不到月之羡的生意。
而牛掌柜这里得了谢明珠放话,可谓是没了半点后顾之忧,这心情好了,手脚也更麻利了,嘴里还哼哼唱唱的。
一边领着谢明珠看了一圈,好叫她心里有个数。
照着这进度,也就是大半个月的功夫,就能建好。
这样谢明珠也放心了许多,回去时只叫他有活就接,不用顾及自己这里。
从制糖坊出来,谢明珠顺道去看了萧沫儿,寒氏没在家,昨夜熬了半宿蒸了不少糯米饭,又是捏小团子,今儿便上街摆摊炸糯米圆子卖去了。
街上热闹,现在萧沫儿身体虽在这羊奶的滋养下是好了不少,但也不敢上街去,所以有些担心卖不出去,“卫家凰阳来的,那边喜欢吃甜食;程家青州人,我听说那边是好辛辣,她这糯米圆子怕是不好卖呢。”
“什么口味的?”谢明珠也替她有些担心,街上糯食小摊已经数不胜数,她这糯米圆子的摊位自己一路已经见了不少。
“椰蓉芯和杂鱼干。”虽是一甜一咸,萧沫儿是一样也不爱的。
“椰蓉芯的还行,小孩儿能吃。”杂鱼干的谢明珠说不准,心想还不如弄些水果锦什。“做得不多吧?”
“蒸了两薽子呢。”晚上淘米蒸饭捏团子,拌椰蓉芯,炒咸鱼干,半夜里自己都还听到厨房有动静,只是萧沫儿昨儿也不知道她要弄这两个口味的,不然必然给拦住。
那是真有些多,不过谢明珠也不爱吃,家里的中晚饭也已经有安排了,便道:“我回头去衙门,遇到姐夫就问一声,若是不好卖,就送去糖坊那头,算是请大家吃。只不过姐姐回来,你千万要劝着些,别见人摆摊挣钱就盲目跟风,本钱赚不来就算了,还白忙活一场,在家里安逸地乘凉休息不好么。”
萧沫儿点着头,一面想起那明珠郡主的事情,自是朝她问起,“我听姐夫说,郡主要来咱们县里?以后这广茂县就听她的。”
“是了。”也不知这李天凤是个什么人,不过只要她有几分怜悯之心,想来老百姓们也好过些。
再有上头还有王机子他们这些长辈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里告别,回到家中,发现昨天晚上泡着的衣裳,沙若已经全部洗好晾着了,此刻正在楼下洗菜抽虾线,见了她来,小声问着:“他们还没起,你早上留的粥我给放着,在另外加几个菜,若是他们醒来了,也够吃了。”
谢明珠点着头,到后院去把猪给喂了。
至于萧遥子的马,在衙门那边,倒也不用自己多管。
猪食沙若已给煮好的,这会儿凉了许多。
阉割过的猪,果然是温顺了不少,如今也不同从前一般拱圈门了,而且也开始长肉,瞧起来已经有些肥头大耳的影子。
看得人也是心生欢喜。
这时候却听得前院传来一阵怒吼,是盾山发出的。
别说是谢明珠被吓着,连在吃猪食的两头猪都怔了一下,其中一头胆小的,还立即退到了猪圈角落里去躲起来。
可见那日叶老倌给它们也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不过谢明珠这会儿也顾不上哄猪了,赶紧在这边洗了把手,就跑去前院。
便见萧遥子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盾山皱着眉头,脸上好几个爪痕。
谢明珠见此一幕,顿时就反应过来,为何早上总觉得宴哥儿哪里不对劲了,非要抱着酱油罐去沙若家里抓老鼠,连酱油罐的家当都给带了过去。
感情自己喊他去抱猫的时候,盾山已经被猫打了一顿。
生怕酱油罐挨打遭报复,这是带着酱油罐逃命呢!
一面又自暗自庆幸,县里没疯狗,这酱油罐也不可能自带狂犬病毒,只不过盾山还真是皮糙肉厚,抓成这个样子也没醒来。
“五师兄,要不先去弄点蒿草汁擦一擦?”她看嘴里骂骂咧咧的盾山,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猫是自家的,自己这个主人多少有些责任。
而正在骂萧遥子笑话自己的盾山则摇着头,“不用。”
萧遥子也止住笑声,“明珠你别同情他,他这完全是自找的,昨儿喝醉了,非得将猫儿抱起来亲,你说他一张血盆大口,咱酱油罐才多大?指不定以为他要吃猫呢!”
所以酱油罐属于自卫。
谢明珠还以为,酱油罐是嫌弃他鼾声如雷才猫猫拳招呼的。
没想到是盾山自己找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当时但凡是去抱着家里的小黑和爱国亲也没事,那俩温顺性格好。
可偏偏要抱酱油罐这个小霸王,这不就是纯属摸老虎屁股,自找苦吃么?
萧遥子似看出谢明珠在想什么,满脸忍着笑:“你以为家里的狗就躲得过?”
什么意思?谢明珠看了看盾山,只见他恨恨地瞪着萧遥子,“喝醉了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说得好像你不会醉酒一样?”
而爱国和小黑,如今见了盾山,都绕道走。
“我醉酒不会像是某些人发酒疯。”萧遥子看着盾山那张被抓花的脸,显然心情很畅快,还管沙若那里要了两只虾,准备回头赏给酱油罐。
说是感谢酱油罐帮子报了盾山夺他茶室之仇。
盾山不服气,“我只是占了你凉台上而已,大师兄直接歇在你的书房,你怎么不说?”
“那能一样么?大师兄只是暂住,人家过几日新房子建好了,就搬回去了,不像是某些人。”萧遥子这多少是有些阴阳怪气。
让盾山越想越气,然后和谢明珠讨要了一块地,要自己建房子。
但打架盾山在行,其他技能很明显就没有点满。
最起码不似萧遥子这样全面,他后来建造出来的那房子,和萧遥子的精致小竹楼一对比,谢明珠觉得萧遥子的房子像是屋檐下的燕子窝,而盾山的房子则和鸟界潦草建筑大师珠颈斑鸠用几根树枝凑在一起,就算是鸟窝有的一拼。
而且拼的还是,谁的更简陋。
很明显是盾山的更简陋,甚至柱子都只有三根,上头虽搭了个凉台,但并没有墙壁,盖个顶,他就这样睡在四面通风的凉台上。
至于私人物品,他们没有,就一身换洗的衣裳,一套在身上,一套则挂在院子里晾着。
所以他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席子,白天卷起来随便一放,凉台上又是他打坐的地方。
真·极简主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几日,都忙得连轴转,卫无歇是顾不上谢明珠这里了,书院本早该开学,可因为他二哥没按时回来,白猿峡又被海盗袭击,所以耽搁了许久。
现在他爹都来了,人手足够使,又有王机子做了挂名的书院山长,程家和卫家的小辈们,自然是也都涌进书院里。
所以此前的教室桌椅也不够,还要给学生们重新考核分班等。
他一忙,就没空来谢明珠家这边,好在银月滩来了几个小子,庄如梦也腾出手,带着谢明珠的图纸和素金簪,也是找人将珊瑚簪给做了出来。
瞩目耀眼的珊瑚和金子搭配,简直是不要太完美,谢明珠给程卫两家夫人们送去的时候,一个个都十分喜欢。
皆朝她打听哪里买来的?谢明珠也没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自我推销,说是自己铺子里做的,但铺子还没正式营业,得等一段时间。
大家有些惋惜,但都找她先定了几支,准备用来送人。
谢明珠也趁机在临正街的地方买地买房屋,也不论房屋大小,地也不要多宽敞,到时候反正能够建一处店铺就足矣。
只是这样一来,手里的银子就不多了,便拿了家里仅剩余的所有银票,去和气钱庄兑换金银。
当然,这银票是她自家的,萧遥子带来的那些虽她收着,但属于公款,要用在正途上,自然没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