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晴她们虽然也上学,却是单独的女学。
本来一开始也没想着让姑娘们也去上学,奈何现在各家都忙碌,丫鬟婆子们也要干活去,可没功夫伺候小姐们。
如此一来,这些姑娘小姐们没人管束照顾也不成啊,各家夫人很是发愁。
谢明珠听了,只道:“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一群就一个牧羊人的事儿。书院那么大,让她们都过去,喊个人拘在一起随便教个什么,早出晚归的岂不安心。”
这主意好啊!姑娘们去书院里,有人看着,也不怕到处玩耍掉水塘里。
而且还能读书认字,一举两得。
于是姑娘和男娃儿一样上学,就在这样的契机下,在往后的广茂县里,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虽然自家姑娘们勤快听话,也不怕水,不管在家里还是城里都不担心。
但是能有正规的环境读书,谢明珠当然也赶紧送去。
只是眼下看着不爱学习的小时,谢明珠很是发愁啊!看来萧家的祖坟连带着月家的祖坟一起冒烟,也没法保佑个个孩子都是爱读书的。
不过谢明珠也只是短暂的发了一下愁就想通了,不爱读书就不爱读书,又不是不爱学习,小时对于各种语言还是挺用心的。
何况她还小呢!
而自打今日见了方主薄一面后,谢明珠是两天后再看到他和陈县令的。
看到的那一瞬,谢明珠几乎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只见两人油头垢面,还廋了一大圈,本来衣裳又打着补丁,这下可真像是玉州来的难民。
她盯着两人瞧了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二位大人这是?”莫非这两日去体验当难民了?
陈县令两个大黑眼圈,看到是她,无精打采地扯着笑打招呼:“没事,这不是马上要来这么多人嘛,我俩想着不管如何,得先把人留住。”
而留人,住的地方倒不是问题,只要不下雨,夜里宿在外面也不怕死人。
就是吃的两人还没想到好办法,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急得上火,觉也睡不好。
他们这衙门里个公堂都没有,更不要指望有什么粮仓了。
不然还能学着外面的州府,开仓放粮啥的。
谢明珠听到他俩的话,忽然有些认可王机子总叫他俩为愣子了。
人是老实的,就是老实得有点过分了。
一时又觉得他俩可怜,在这广茂县里无依无靠,全凭着一身浩然正气支撑着整个县城。
其实挺不容易的。
还时不时要被上峰讨伐压榨,从来没人给他们出过头,更无人可依靠。
如此也难怪他们俩到了这会儿,也没反应过来,他们现在上头是有人的庇护着的,更没想着去找上头的人解决。
又有些埋怨老头子那里,既然已经给李天凤写信了,怎么也不知会他俩一声,“粮食的事情,哪里要你们操心?你们接下来负责城里的秩序,以及如何安顿他们就好。”
陈县令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粮食有着落了?”
“嗯,郡主去了州府,回来时肯定能顺带。”谢明珠给了准话。
岭南这个州府靠着诸多县城供养着,正儿八经的金银富贵窝,哪里会缺钱粮?
陈县令一听,大喜过望,正要歌颂李天凤这个郡主几句,忽然被方主薄扯了扯一下,“你干嘛?”
方主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愧疚,有些吞吞吐吐的,“那个,那个,我好像想起来了,前天下午遇着了程疆公子,和我说了这事儿。”
但那时候他忙着别的事情,一转头,一着急,完全给忘了。
现场一阵寂静,谢明珠开始自责,自己怎么能怀疑老头子呢?虽然觉得他和大家口中所说的圣人格格不入,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没知会这边一声,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焦急。
而陈县令则是在几个深呼吸后,捏紧了拳头,狠狠地要朝方主薄打去,也没了读书人该有的涵养,朝他破口大骂起来:“你要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怎么过的?”
方主薄自知理亏,但还是为自己找补,嘟嚷着:“那不是还有背着孩子找孩子的嘛?这一忙事情又多,给忘记了也是人之常情。”
见陈县令真抬手朝自己打来,谢明珠也没拦的意思,只一边躲一边威胁:“姓陈的,我可是有病的,你想清楚了再打,不然回头我大哥大嫂讹不死你!”
还别说,他将方爱德夫妻俩搬出来,陈县令连忙将拳头给收了回去,但仍旧狠狠地瞪着他,眼里恨意都快要化为实质了。
谢明珠也反应过来,连忙站到两人的中间,“算了算了,都不容易,瞧你们俩现在这样子,赶紧各自回去好好洗洗休息,说不准人明儿就到了呢!到底是做官的,还得有几分体面样子才是。”
陈县令还是忍不住一肚子的气,嘴上是应着谢明珠,只不过走之前还是抬腿朝方主薄踹了一下,然后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方主薄没想到他堂堂县令,居然作出这等小家子行径来,气得要去追,谢明珠连忙将人拉住,“得了,你也快去休息,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的不是,他踹你一脚解解气也说得过去。”
“哼!”方主薄挣脱不开,眼睁睁见陈县令跑远了,也只能作罢。
但这事儿没完,回头杨德发他们知道了,也没少骂方主薄被狗吃了记性。
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是一字不提,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帮人急火急燎的两天没吃好睡好。
而他们呢!看着程家卫家都在忙着烧砖盖房子,也不好意思开口去找他们帮忙。
那边呢!见他们忙得风风火火的,以为是为别的事情忙,也没多问。
然后就导致了衙门里这两天的水深火热。
今日要不是谢明珠撞见提起,只怕真要等到李天凤带着粮食从州府回来,他们才不为粮食事情发愁。
这一闹剧,谢明珠回家自是和王机子说起。
王机子一听,一脸恍然大悟,“我就说,昨儿远远看着陈愣子,我还道他怎灰头土脸的,不就是个维持秩序的事儿了,还愁个什么?”不想竟是为粮食发愁。
忍不住笑了一回,“这两人心是好的,只不过也忒实诚了些,以后咱这小郡主怕是要多劳累些了。”
谢明珠心说怕什么,郡主身后这么多人呢!
而她盼得了月之羡的消息,现在又开始等豆娘。
上次豆娘过年回去,大概去了将近半个月,算起来也该回来了。
还有谢矅跟着上了海,这么多天在海上生活,不知是否能适应,反正她这里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家里的菜地都没功夫打理了。
也亏得有沙若在。
今儿红辣椒摘了两背篓回来,放在席子上晒着,又有没来得及吃的毛豆也老了,炸开了口,变成了黄豆,回头只能用来推豆腐磨豆浆吃,或是给老头子他们炸成下酒菜。
说起豆腐,谢明珠发现街上居然有人炸豆腐干卖。
老头子昨天从书院回来,还称了几两椒盐味的。
只不过还没喝上酒,就被孩子们做零嘴吃完了。
今天她本来要去买,可去得晚了,人家早就卖完收了摊。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摆摊的人家,和他们一样的流放犯,嫁了本地人。
赶巧前些天有亲戚去他们村去,说起现在城里的事儿。
她立马就从各家收豆子,然后带着男人来了城里,在草市找个位置住下,又在亲戚的帮忙下弄了大锅石磨,做起豆腐。
而谢明珠听得是和自己一样从京城来的人,这也才想起自己还有流放犯这个身份,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不影响她过日子。
转头就给忘记了。
这会儿和沙若坐在椰树荫下做做女红,缝补衣裳。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偏小时不叫人安心,蹲在水缸边上和乌龟来财玩,玩得好好的,忽然听得‘噗通’一声,酱油罐和爱国小黑都一下奔过去围着水缸叫唤起来。
谢明珠抬眼一看,但见小时在水缸里扑腾挣扎着,脑袋一上一下的。
养乌龟的水缸本来就因为缺了口,又用来养乌龟,所以里面的水并不满,一般就是半缸而已,淹不着小时,可架不住她手闲啊,非得要往里加水。
这下可好了,她一屁股坐在满是青塔的水缸里,水直接就漫过了她的脑袋,落水的巨大恐惧和惊慌失措中,压根就没法立即爬起来。
所以才有了谢明珠和沙若看到的这一幕。
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飞奔过来,将她给从水缸里提溜出来后,哪怕能瞧见她大口喘气,谢明珠还是后怕不已,“怎样?可有哪里不舒服?”一面上下打量她,生怕磕着碰着了。
毕竟那水缸里,还为了方便来财出水呼吸堆积了不少石块。
沙若也满脸焦急。
谁知道小时忽然咧嘴一笑,“娘,真好玩!”然后转身朝水缸扑去。
谢明珠以为她要找什么东西,哪里晓得她竟然将头就往里钻,随即咕噜噜的一串水泡冒出来。
“你脑子进水了?”谢明珠见此景,暴跳如雷,拎着她的脖子拽开,方才的心疼担忧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恼怒,抬起手就往她屁股上狠狠拍去。
挨了打,小时立即挣扎,朝着沙若身后躲:“沙若奶救命,我娘要打死我了。”
沙若本想说该打,可是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小时又实在不忍心,只得劝阻着谢明珠:“要不,先将衣裳换了吧,这湿漉漉的,恐给捂坏了。”
这天气,肯定是不可能着凉的。
不过自己的娃,到底还是不忍,只得狠狠瞪了她两眼,“还不赶紧将衣裳脱了。”随后上楼去给她拿衣裳来。
沙若则赶紧将楼下的竹帘拉上,叫她进去等着,自己给打了干净水,给她洗一洗再换衣裳。
一番折腾,等洗好换了衣裳,她那小嘴里哄人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蹦,谢明珠的气也都消完了。
还带着她上街去买炸豆腐干。
谢明珠也将人给认了出来,和自己一样是个寡妇,叫韩婵。
可惜她孩子在路上着凉没了,公婆也不待见她,还把她送给解差换吃食,她是个软弱性子,也不敢忤逆公婆。
当时没少叫卢婉婉她们几个在背地里说她没出息,她公婆不做人,她居然还用身体换来的粮食给他们吃?真是活菩萨转世。
到了这广茂县后,被一处内陆村子的庄稼汉给选中带走了。
不过韩婵看到谢明珠的时候,有些愣住了。
现在的谢明珠在这城里是有些名声的,不说是王机子的缘故,就她两口子做生意,男的往外跑商,女的在家里也没闲着,照顾孩子的同时又能建糖坊。
前些日子白猿峡出了事情,城里就方主薄一个人的时候,根本忙不过来,她虽为女子,但安抚死者家属,召集老百姓们夯城墙,一样没落下。
那会儿别说是女人们哭哭啼啼,不少男人都被吓得不轻,生怕下一刻海盗就杀来。
偏她一脸沉着冷静,没有半点怯怕之意,许多人也是瞧见她如此有胆色,方也才打起精神来。
韩婵听着亲戚去村子里提起她的时候,只觉得这和自己在流放路上所见到的那个邋遢女人格格不入。
她那时候只觉得谢明珠果然是商贾小户之家出身,如此邋遢不讲究,难怪躲在镇北侯府里不敢出来,有什么避不开的人情往来,也是萧沫儿一个未嫁姑娘去走动。
不过关于谢明珠邋遢这事儿,解差们动队伍里的女人时,韩婵就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