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她的话,寒氏心中自是感动,这么多银子谢明珠说给就给了,就怕萧沫儿难过。
天底下是没有比她这样好的嫂子了,自己嫁了人还这样想着原来的小姑子。
但这肯定是不行的,连忙拒绝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能拿。”
谢明珠叹了口气,“拿着吧,就当是我先给棉棉以后添妆。”
这么一说,寒氏也是有一点犹豫,不过片刻就立即清醒过来,还是摇头。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陈留香的声音。
她和小晴要好,听得是她来了,小晴就连忙下楼迎去。
谢明珠本以为她是来找小晴的,不过这马上过年,她娘又快生产了,依照陈留香那懂事性子,是不可能这个是出门的,该守在她娘身前才是。
便起身朝楼下看过去,问着已经和小晴在说话的陈留香,“你娘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小晴就先仰头回着,“娘,留香她娘刚才给生了个小弟弟,她奶说是怕咱家这头惦记,先叫她来说一声。”
寒氏也听到了,连忙擦了脸上的眼泪,起身朝栏边走来,也是高兴不已,“你娘和弟弟都好吧?”
陈留香没想到她也在这里,高兴地喊了人,才回着:“都好,劳烦婶婶挂记。”
又说还要去别家说一声,谢明珠也没多留她,只道回头去看她娘。
待人走了,小晴没在上楼,寒氏和谢明珠也重新坐回身,注意力已经被赵满娘家这刚新生的小儿子都吸引了了过去,“想不得,又是个儿子。”
谢明珠心说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一面想肯定是这边的地里环境影响到了男人的身体,所以才百分之八十的机率都是生儿子。
也不知道自己这肚子里,将来是个女儿还是儿子呢!
刚想说也就是萧沫儿和寒千垠运气好,得了个闺女,但又怕叫寒氏想起被骗的银子,便转过话题,“方才说是去看她,但这会儿她坐着月子,咱去了反而打扰人休息,还是回头叫人先送些补品过去得了。”
这话寒氏是赞同的,“是了,她年纪也不小,是该好好养一养的。”又问谢明珠什么时候送,叫她一声。
这般说着,讲了些闲话,寒氏终于还是得回家面对现实去。
谢明珠想着天也快黑了,留她吃饭也不愿意,便让阿虎送她回去,顺道将那装好的银饰带上,到时候叫阿虎塞给她。
晚些月之羡回来,谢明珠少不得是和他说起家里人被骗这些事儿。
月之羡听了,不由得也叹起气来,“可别提了,以前咱们这边虽是穷,但这偷摸的贼子哄人的骗子也没得,如今是好起来了,倒也将骗子们给引来。”
被骗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本土人,到底还是单纯,人家骗子一骗一个准。
不过也亏得是这样,这些骗子才越发胆大,没立即收手,不然还真抓不着呢!
“现在陈县令一头两个大,琢磨着叫方主薄这几日,去书院找几个先生,专门就在草市里隔出块空地来,给大家讲这外头的各种骗子怎样骗人的。”
只不过大家能听进去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这种科普宣传,谢明珠觉得十分有必要,很是赞同,“咱家就有四个被骗的,到时候喊他们也一起去听听,别回头再上这种当。”
这样商议着,隔日谢明珠也是和柳施母女三说了一回。
柳施自然是愿意去的,就是宋知秋姐妹手里的单子,得赶在过年前交完,这样也能好好过个年。
谢明珠见姐妹俩见天都在赶工,也不禁皱起眉头来,问起她两个,“你们究竟接了多少订单?”
“也不算多,现在还有五套。”宋知秋笑着敷衍。其实是五套的两倍,而且人家给的价钱太高了,拒绝的话她根本就开不出口。
再也有就是过年大家都想穿新衣裳,所以才舍得这份银子。
等过年后,可就没这么高的工钱了。
谢明珠信以为真,心想也没有多少,不过她俩不愿意去,柳施去了回头来和她们说也一样。
只是柳施这会儿的重心,却是在她表侄女韩婵那头,毕竟昨天赵满娘生了个儿子。
这两人的生产期,本来就是前后的问题,所以隔日去草市听课,没听多会儿就去了韩婵家。
没想到还真去对了时间,那韩婵当天下午就发动,偏她男人和帮工的几个亲戚,也都一起去草市听课了。
他们倒是没有被骗,但收到了假铜板。
柳施这去了,反而救了她一条性命。
且不说后来如何教训她男人的,反正也是生了个儿子,第二天柳施回来,嘴里还在叨念着此处的神奇,“这青一色的儿子,难怪当时陈县令会做主把你们都嫁了人。就算我看儿子就照着这样生,以后一个姑娘,能招三四个女婿上门。”
不然一大堆光棍。
谢明珠正想说她胡说八道,没想到小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要真是这样,我得找十个,一个留在家里喂猪煮饭,剩下的全出去给我赚钱。”
“美的你。”柳施一听这童言,给逗笑了。
谢明珠也笑起来,不过是冷笑,“那到时候你一串糖葫芦,都分不过来了,还得花钱再买一串。”
小时一听这话,翘起的嘴角顿时就落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不成!算了,还是一个就行了,不然那么多张嘴,糖葫芦我一口都吃不上。”多一个丈夫要多分自己一颗糖,不行!肯定不行!
谢明珠心说着才对嘛。
小样,还怕治不了她么?还想十个夫婿。
这边说笑着,叶幻娘母子三就来了。
卫星海兄弟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熟门熟路的,来了和回家一样,根本不要人招呼。
反倒是谢明珠和柳施,看着叶幻娘那大肚子担心,“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叫个婆子来说就成。”
叶幻娘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多走动到时候也好生产。”一面说起自己的来意。
原来是卫无歇和豆娘的婚事,终于是解决了。
而且婚期也定了,就在这腊月二十八。
谢明珠二人一听,都觉得也太赶了,哪怕豆娘那边的嫁妆是准备好了的。
就听叶幻娘解释着:“不赶也不成,我听着陈县令她嫂子都生了,我就怕再拖下去,我也快生了,到时候坐月子少不得又要耽误。”
最重要的是,豆娘的肚子也在变大啊。
说起这个,就有些头疼,“这次为了小叔的事情,我那公爹头发是掉了一大把,托人四处走动,终于是在纵月那边的一个寨子里,给豆娘找了个身份,现在就对外说豆娘和小叔子,早前在那边的寨子里成过婚了,如今我们就在城里补酒席而已。”
这样的话,到时候豆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谢明珠没想到会是这样处理的,又怕豆娘那疍人的身份让纵月的人知晓,总觉得是个隐患,“人家不知豆娘底细吧?”
叶幻娘摇着头,“哪个敢说?在纵月那边,就说豆娘是西边过来的,反正也无从考究。”
只是就难为卫敦宜堂堂正正活了一辈子,这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还要为小儿子哄这个骗那个的。
谢明珠自己听着都头大。
不过言归正传,还是商量了一回,这豆娘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所以出嫁那日,还是得从谢明珠家这边接走。
因此隔日,谢明珠就让阿虎去枕月埔的小院子,把豆娘给接了过来。
于是就更忙了,毕竟她这是要出嫁。
一直到腊月二十八这日,卫家敲锣打鼓的迎亲队将人接走,家里人这才轻松下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是给各家送年礼。
也亏得现在家里人多,又有马车,但只靠阿龙阿虎朱四妹他们,根本就忙不过来。
连月之羡也跟着跑,脚底板忙得都冒了火星子。
谢明珠也连轴转,好在身体没个什么反应,能吃能睡精神头也回来了。
终于是在除夕这天早上,把各家年礼送完,大家也都喘了口气。
却不知这当头,京都那边却换了天。
皇帝驾崩了。
走得又忽然,连封遗诏都没留,太子也没早封。
第189章
在京中还没封王的几个成年皇子当夜就打得满城街道血流成河,一夕之间,那京都似又回到了当初谢明珠他们被流放时的光景,冰冷的空气里全是刺鼻的铁腥味,脚下是没来得及清洗的黏黏糊糊血液。
马蹄和兵甲上,在风雪中快速凝固的血也将其裹挟,使得所有的队伍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京都的胜利者还未从这场厮杀中角逐而出,收到消息的各地封王,由近到远,都纷纷行动起来。
最先自立为王的是开阳长公主的兄长西蜀王,以蜀地为都,号天成皇帝。
北边上接塞北,下连渤海的赵王以北洈水为界,占领了延伸至渤海的高黎大州,又因他自小信奉佛教,是个狂热的佛门教徒,国号则为北俱芦国。
很显然也不服西蜀王的国号带天,他自己也不甘落后,便请了诸多高僧商议,最后定下了法天为国号。
其他的藩王们,自不必多说,有那效仿西蜀赵王二者,亦有那作壁上观,妄图最后得渔翁之利。
还有打着勤王名号想去京都浑水摸鱼的。
当然,这些都是在正月十五后,远在东海的谢明珠他们才听说。
天子再未曾册立储君就驾崩,所以眼下这群雄争霸似乎早就成了不少世家所预想的结果。
他们这些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得知此消息最激烈的,莫过于是底层的老百姓们了。
当然,这并不包含白鹿城的本土人。
因为皇帝对于他们来说,的的确确是天高皇帝远,所以谁做皇帝对他们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有的人都不知道先皇的名讳是什么呢?
再有,什么战乱也大不可能牵连到此处来,所以本土人该作甚还是作甚。
这让原本从外地搬迁而来的普通老百姓们见了,逐渐稳定下了心中的恐慌,甚至都不用衙门这边安抚,他们就恢复了原本的日常。
只不过这样的大事情,天下无主,对于谢明珠家的影响是很大的,因为他们家就与其中一位争权者紧密相关,甚至谢明珠私心希望她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只有这样,也许这个时代的女人不说能拥有自己那个世界的权益,但最起码会得到些许改善。
再有,她手里的雪花盐和白糖,都是依附着李天凤母女而生的,如果她们母女败了,那谢明珠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会是个什么结果。
反正绝对不会再有这一次流放的好运气。
因此是十分关注这件事情。
不过她想着,这开阳长公主像极了重生的大女主,如今一心一意搞事业,没半点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