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雪调皮一笑:“打个比方而已嘛。”
正说着,大门外传来动静。
已知今晚会回来的是月之羡和柳施,但眼下还不知是谁,大小一帮孩子,目光都齐齐朝大门口望过去。
随后就听见了柳施的笑声,显然心情不错,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掌留鸭屎的恶心已经被螺花坪漂亮的布匹给过度掉了。
进了院子里来,一抬头就见大小一帮孩子齐刷刷地趴在栏上望着自己,“这是怎么了?吃饭了没?”她回来得有些晚,一路上就担心家里等她吃晚饭。
宋知秋回着,“刚吃完,娘您吃了没?”
“在街上对付了一碗馄饨,现在也不饿,就不吃了。”柳施说着,以为谢明珠在的,便上楼来准备和她说那书斋的事情。
不想上来却没见谢明珠的身影,起初还以为是她又早早去休息了。
但见一帮孩子都聚集在这里,便也坐下喝口茶饮,一面问起宴哥儿,“你大舅母那头可好?”
大伙儿一听她问这事儿,也不等宴哥儿开口,七嘴八舌就跟她说起叶幻娘生下来一看是个儿子,如何伤心难过,引发大出血什么的。
听得柳施也是愣住了,毕竟这普天之下,听到生女儿伤心难过的不在少数。
生了儿子还难过得险些丢命的,这叶幻娘是头一个吧?
小时瞧见她那呆若木鸡的表情,小声和身旁的小晚咬耳朵,“二婶肯定想,大舅母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小晚白了她一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小时对于她的咬文嚼字有点不屑,“你一个学医的,学晴姐和哥哥做什么?”然后转头又和旁边的阿隼说话。
阿隼是她的应声虫,自然是很快就逗得她喜开颜笑的。
又因着这事儿,大家各抒己见高谈阔论的,有些睡得晚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见着太阳明晃晃地挂在树梢上,给小时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赶紧爬起来,头发也顾不上梳,就跑出来喊:“琥珀姐琥珀姐!”
小晴就坐在凉台边的椰树下看书,见她蓬头垢面就大呼小叫的,秀眉微微皱起,“你叫嚷什么?她给你送劳什子的鸭子去了。”
心说这琥珀到底是谁的丫鬟?自己的还是小时的?她不点征用自己的琥珀就算了,俩珍珠和珊瑚也没落下。
小时一听,松了口气,“你们也不叫我,险些错过了一单大生意。”
“我倒是想叫你,可阿隼不让。”小晴心想原本是打算叫弟弟妹妹们早上起来晨练的,这一过年就耽搁下来,人都变懒散了。
可是她早上才起了头,阿隼就一改在小时面前那乖顺模样,老气横秋地说,小孩子年纪小,就该睡好,有利于身体和大脑成长。
小晴说不过他,也懒得在管。
小时自是不知早上还有这一遭事儿,只是听得阿隼都已经安排琥珀去给阿来家送鸭子了,长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他是最能干的。阿隼于我就好似于天凤姐得了玉玉姐相助。”
话说那裴玉玉认了宋兆安做干爹,本来以为是搞学问的,但是如今一个去了州府,一个则进了郡主府,专门给李天凤起草文书章奏。
现在裴玉玉更是直接从这头搬到了郡主府去。
用谢明珠的话说,现在裴玉玉就是李天凤的秘书。
晓得生意没耽误,小时优哉游哉下楼去洗漱,回来拿着梳子和头绳就往小晴跟前一站。
小晴没奈何地叹了口气,“今天要梳什么样式的?”
“我有什么选择么?左右不过是两个羊角包。”小时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发鬓式样没什么期待,左不过都是两边分,唯一的区别就是编小辫子团在一起,或是直接就扭成发鬓盘在头上而已。
这话小晴也真没法反驳,不过想到小时每天风风火火地跑来跑去,便道:“我给你编辫子吧,这样紧实些。”不然等到了下午,她就开始蓬头了。
“都行都行,姐你快点,我都饿死了。”起晚了,早就错过了吃饭的时间,肚子里空荡荡的。
小晴性格温柔,又是做大姐的,对她格外宽容,“厨房里早上蒸了海胆蛋羹,温着呢!要不是你先吃些垫着,我再给你梳头。”
话没说完,小时就跟脱缰野马一般从她身前飞出去,直奔厨房。
很快就端着四五个海胆过来,“我赶时间,一边吃一边编。”反正她又不掉头发。
见她如此坚持,小晴也没再多说什么,自是给她梳头。
等头发扎好,小时也吃好了,拿盘子放回厨房时,又喝了一碗海鲜粥,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摇摇晃晃的,一脸满足,“还是这丽水复漕了好啊,每天早上都能吃上新鲜的海鲜,跟在银月滩时候一样。”
听她提起银月滩,小晴也有些怀念,不过马上要上学了,不然真想回银月滩小住一段时间。
而小时这里,吃饱喝足,先去巡视一圈她池塘边的江山,然后找到阿隼,两人戴了个遮阳的草笠,就去风家找人。
自打她开始做生意,整日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家里也难得管了。
反正是管不住的,留家里还要闹一堆幺蛾子呢!
所以小时这开学前几天,一直都不见人影,将她海螺哨子的生意跟安排好了。
顺便还带着风家几兄妹赚了不少零花钱。
一开始是风小图他们自己捡海螺来卖给小时,但明显供不应求,于是他们也开始做起了中间商,找小伙伴收购,再转卖给小时。
小时这里又找庄如梦帮忙,给一部分合适的海螺加上哨子,然后批发给她相熟的小摊贩们。
月之羡和谢明珠家的小女儿,这个身份就是好使。
她最开始倒卖小物品,自己没空卖,就是找的小摊贩们。
因为有这一层身份,大家都没将她做小孩儿来逗弄,还真看在她爹娘的面上,帮她拿些去卖。
不想竟然还真好卖。
如此一来,小时这里认识的小摊贩们就越来越多。
也是如此,这种小商品她根本就不愁卖。
只是这些东西没什么含金量,又是孩子玩的快消品,所以市场打开后,跟风效仿的多,价格上就不占优势。
所以小时这里的货物更新得很快,小商贩们都十分相信她的眼光。
那能不好卖么?小时本来的市场就是针对同龄人,她是小孩儿,当然知道小孩子们喜欢什么了。
忙忙碌碌几天,书院那边通知开学了,小时把自己的鸡鸭鹅生意托付给了琥珀,叫她就每天早上送去草市里卖。
反正现在家里的蛋也不算多了,还要留一部分来吃。所以即便一直在孵蛋,也不过隔几天两三窝罢了,加起就百来只。
因此这数量不多,也不愁卖的。
一切似都恢复了正轨上,只是外头这会儿已是战火连天。
但小时他们根本就感受不到,就是偶尔在坊间听到今天哪个诸侯打下了哪个州府,哪个王爷又被俘等等。
或是何处又出了个小将出来,战无不胜。
但都离得天高水远的,大家也只是茶余饭后说几句。
就这样转眼间到了四月初,有一天小时吃饭的时候,终于留意到了她娘的肚子,“娘您怎么胖了这么多?”
话说谢明珠自打刚怀孕那会儿身体虚弱了一阵子后,过了年到了二月份,就恢复了,又无任何孕反。
所以压根就没人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加上大家也都忙自己的事情,大的忙事业,小的忙学业,也是没人留意到的细微变化。
也就是这会儿小时一句疑惑,将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谢明珠身上。
柳施看了一眼,“肚子上长了点肉而已,长肉好呢!我就觉得胖些好,前儿那谁家两个媳妇不是一起摔了么?胖的那个什么事儿都没得,廋的那个屁股上的骨头都摔裂了。”
说到这里,似乎为了求证一般,朝小暖望过去,“你师父看这一行最好,可是去找你师父瞧的?”
小暖点着头,“嗯,她那个还挺严重的,属于粉碎性骨折,不好治。”其实她的意思是,完全可以把伤处打开,将骨头复位,那些碎渣滓挑出来。
但是这话才说出口,就给她师父汤贞贞吓得脸都白了。
最后也不要她跟着治疗了。
柳施则听了她的话后,更加觉得还是胖些好。
就在她说着胖到底有多好的时候,小晚已经抓起谢明珠的手腕诊脉,“娘身体素来健康,就算是要发福,这年纪也没到,别是上次生病留下后遗……”毕竟过年前那几天,娘身体不舒服,可是吃了好几副药。
虽然药是自家师傅抓的,完全可以信得过,可就怕娘讳疾忌医,隐瞒了什么,落下后遗症就不好。
然她话还没说完,手就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猛地松开手,一脸惊恐地推着小暖,“你去,我好像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
小晚性格是比较平稳的,这种一惊一乍出现在小时身上,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但小晚就不正常了。
所以小暖虽不满她这么用力推攘自己,但还是赶紧搭上脉,生怕自己娘得了什么吓人的病症。
她比小晚还要稳重多了,摸到谢明珠的喜脉后,最起码没被吓着,只不过小脸上还满是难以置信。
谢明珠自是知道两个女儿肯定摸出了喜脉来,见到她俩这表情只觉得好笑,忍不住掩唇笑起,“怎样,我身体好吧?”
“好,都好!”大的小的都好!小暖点了点头,松开手,但目光里还全是震惊。“娘,您这瞒得也太好了些。”
小晚也赶紧附和,“是啊,谁家敢像您这样心大的,要不是今天小时说您胖了,您是不是要等到那天才告诉我们?”
其他人还不知究竟怎么回事,柳施也没看出名堂,即便她是过来人,但实在没往那边想,毕竟谢明珠一点孕反症状都没有。
现在也还整日往外跑。
所以疑惑地看着她们母女三,“打什么哑谜呢?”又盯着谢明珠的肚子看,哪里都没胖,唯独那里……
顿时脑子里灵光一闪,随后激动地站起身来,快步跑到谢明珠身前,伸手就要往她小腹摸去,“该不会是……”
“就是,都五个月了。”小暖接过她的话,又看了看这肚子,这样不显怀,肯定不是妹妹了。
不过想来也是,在这里想生女儿,那得梦里头。
便是到了现在,卫家大舅母也都还没放下心结,瞧着那小表弟,都总觉得该是个女儿才对。
听得小暖的话,莫说一帮大小闺女了,就是孙嫂子她们也都闻声过来,一时将谢明珠四周围个水泄不通的。
除了欢喜之外,个更多的还是震惊。
毕竟谢明珠这瞒得也太严实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讨论究竟是男是女。
小时也十分兴奋,不管是弟弟妹妹,反正她都要当姐姐了,以后终于不是老幺,可以扬眉吐气了。
但是听到宋知秋说指不定是个小妹妹,就忍不住出言反驳,“知秋姐你尽想美事,女儿哪里有那么容易生?肯定是个弟弟。”
虽然大家都觉得是个弟弟,但是宋知秋觉得,这不是还没生么?也是有一半机率的。“不行就打赌。”然后和宋听雪商量着,“今儿咱就开始做衣裳吧,还有百家被。”
说起百家被,姐妹里都齐齐将目光落到小时身上。
“你们这样看我作甚?”小时被她俩看得有些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