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纠结。
沙婆子却是极力建议办满月酒,她的目的很明确,“家里就小鱼儿最小了,给他办一个也无妨。二来我听你二嫂说,就这几年里,你单是吃满月酒的酒席,就不下百来场,这白花花的真金白银,不知送了多少去,如此你孩子满月,为何不办?难不成还等着以后小宴他们成婚么?那得猴年马月去?而且这些年里,你又不知要吃多少酒席。”
虽然吃一场酒席没有花多少,但是仔细算起来,不说娶妻嫁女的,就是这满月酒,还真是早就超过了一百场。
而且要等宴哥儿他们成婚,少不得也是十年起步,这十年里又是多少?
全部加起来,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现在柳施也不是那不食人间火的了,拿起算盘就噼里啪啦算起来,脸都吓白了,“唉哟,这真是吓死个人了。明珠我跟你说,这满月酒必须办啊!”
又朝着自家那两个还在被自己禁足的女儿看过去,恨铁不成钢,“我不管你们俩怎么想的,嫁人也好,生个孩子也好,得叫我也办几场,不然这送出去的不见回来,我和你爹这一辈子是白干了。”
宋知秋姐妹俩因为娜然姐妹的事情,回来被责骂了几天,现在柳施也不让她们出门,就待家里。
是看哪里都不顺眼的。
尤其是她俩相亲不积极,言语间还十分排斥以后生孩子,她就更着急上火了。
现在就指望女儿成婚生孩子,能给回点礼金回来。
“那就办吧。”谢明珠见他们都这样积极,而且以后也的确不可能再有小孩儿了,就同意了。
沙婆子见她答应,立即就和柳施商议起来,“虽说满月了,但叫她母子两个在家里休息,酒楼那边你去张罗,喜果这事儿我来安排。”
如此,两人就将这满月宴的事情一手包了去。
接下来几日都是忙得如火如荼。
发帖子请客人,一番下来,谢明珠也快坐满双月子了,那小鱼儿更是长得越发可人。
自不多说,满月宴那天是多热闹,这奶娃娃又如何招人喜欢。
与此同时,城里也流传起了死神将军的名号。
不过越传越离谱,从一开始他坑杀七万俘虏,到现在一个人杀一城,更是能召唤黑白无常勾魂。
小时他们自然也听说了,觉得传言都不可信,太离谱了。
有没有鬼都另说呢!还出了黑白无常。
所以都没放心上。
小孩子们都期待起隔壁的新邻居来。
谢明珠家是这条路的最后一家,左边是河,河对岸就是她家的果园,而右面是别家的果园,越过这片果园,才是邻家,又有这林子相隔,所以不怎么来往。
现在这片果林砍伐得差不多,只剩下稀稀落落几棵的椰子树和荔枝,所以从她家这头看过去,隔壁是什么光景一目明了。
而且还挺宽敞的。
终于,一个午后暴雨结束,算得上是凉爽的风里,这家人终于搬来了。
说是坐船走海路来的,二十多架马车拉着行李。
小时跑到孙嫂子她们住的这边排楼上,从后面的凉台上往那边看,只见十几个小孩儿,大的如他哥哥一般,小的和小鱼儿一样。
而且妇人也是一大堆,闹哄哄的一片。
她虽是聪慧,但到底是小孩儿,看到忽然来了这么多孩子,那叫一个激动,拿了海螺哨子,就往人家去。
谢明珠早知道隔壁搬来的就是那位死神将军的家眷,自是要去登门拜访的。
而且对方还和她一番同出自蜀中,所以礼物早就备好了。
可是现在人家才搬来,风尘仆仆,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安排,自是不好现在去打扰。
哪里晓得一转头的功夫,小时这个皮猴子就跑过去了。
只得喊了喜桂和春芬来帮忙,准备收拾一番,拿着礼物登门去拜访。
却不想,比小时先和这商家人打交道的,却是小暖。
彼时小暖冷着一张脸,随着年纪越发大,性子也和她的名字皆然相反,冷幽幽的。
小时背地里说,肯定是跟尸体打太多的交道造成的。
而小时的对面,则是个看着比她大一岁的小胖子狼狈地坐到在地上,满脸苍白不说,还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一条胳膊则软绵绵地挂在肩膀上。
小时只看一眼,就晓得出了什么状况。
肯定是暖姐把人胳膊卸了。
一时之间也是急了,他们家这么多孩子,而且大部分看起来都很好骗的样子,将来都是自己的客户啊。
暖姐怎么把人打了?
但就算是自己的未来客户,可姐姐是亲的,她还是要站在姐姐这边,连忙将准备推销的海螺都收起,“暖姐,怎么回事?”
小暖自打那日来参加六弟的满月宴后,这是头一次回家,本高高兴的,不想都要到家了,竟然被这忽然杀出来的小胖子拦住,二话不说就要抢自己给小时和小六带的礼物。
他们兄妹几个,本来就是和萧遥子学了些武功基础的,她又是和尸体打交道,最是了解这人的身体结构。
所以这胖子上来就拦住路抢她的东西,她当然直接就以最快的方式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毕竟这期间容易出更多预想不到的变故。
而杜绝这些变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变故出现的机会。
如此,她当然是选择下狠手了。
小暖这正和小时解释,没想到被哭声吸引来了一群人,其中为首的是个满头珠翠的妖娆妇人,上来就心疼地把小胖子搂在怀里,哭天喊地的,“儿啊你怎么了?谁打的你?”
小胖子见了她,越发委屈,只是胳膊疼得要死,说话都发颤,因此有些含糊不清的,“娘,,娘,她,她这个小贱人,她要杀我。”
那妇人一听,这才发现自家儿子的手臂,顿时心疼不已,更是气急败坏,朝着院子里大喊,“来人啊来人!给我将这小贱蹄子打杀了!”
母子这对话,惊得小时睁圆了眼睛,这家人怎么张口就喊打喊杀的?在城里还没遇到这样的人家呢!
一面下意识挡在自家姐姐面前。
而小暖也蹙着眉头,丝毫的不惧,扶了扶小时的肩膀,“你后面去。”有理在先,最后真出了人命她也不怕。
只不过妖娆妇人那一嗓子,院子里还真来了不少人,看样子都是练家子。
小时的心一下都提起来了。
他们家可没战斗力啊!
然而就这会儿,只听得嗖的一声,小时和小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那群在妖娆妇人命令之下,乌泱泱杀出来的护卫全都停住了脚步。
而他们的脚下半尺之距,插着一支飞箭。
一群护卫见了那支箭,一个个立即半跪下来,恭敬拱手,声音整整齐齐:“见过大公子!”
那原本嚣张跋扈的妖娆妇人,这会儿也兢兢战战起来,跟着叫了一声,“大公子。”
那小胖子则忍住手臂脱臼的,也是发抖叫了一声大哥。
小时和小暖见此光景,不免是好奇心满满,扭头朝后看去,只见从街上来的那路上,有个骑着白马的冷峻小少年,约摸和卫星海他一般的年纪,剑眉星目,相当俊美,只不过眉眼间和那浑身,都透着一股叫人说不上来的冷冽。
一手握着弓,一手牵着缰绳。
“好有派头!”小时心中此刻只想,她也要学骑马,学射箭!这实在是帅爆了!
少年郎并未下马,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眼。
就在小时小暖以为他要为家里的兄弟出头时,谁知道他忽然冷冷地地开口,训斥起那母子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回去。”
又扫视了那一帮家仆,顿时吓得他们全都垂下头来。
这是个什么事儿?小时有点懵。
不想这时,就见小暖朝那马背上的少年看过去,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小时要回家。
走了不过两步,小时终于反应过来,“暖姐,你认识那大哥?”
“方才头一次见。”小暖语气平平地回着。
“啊?那他怎么就放咱们走了?”小时不解,暖姐可是把他弟弟的手臂都掰了。
却听小暖淡淡说道:“他自家弟弟,什么秉性多半也是心知肚明,这样的事情想来也绝非第一次。不过看他还算是有几分明事理。”
不是,虽然暖姐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小时还是有些不明白。暖姐哪里来的自信?人家不但手里有武器,而且家里还有打手,凭啥觉得不会追究?
然她这好奇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见她娘急色匆匆跑来。
谢明珠想着到底是第一次登门,自是去换身衣裳,没想到这衣裳还没换好,就听得这边出了事情,也顾不得等喜桂春芬,急忙赶来。
但见两个女儿这样子,好似刚才那商家门口的事情,和她们无关,正要松了口气,就听小时口气兴奋地说道,“娘,暖姐把胳膊新搬来那家小子的胳膊卸了。”
谢明珠得了这话,嘴角直抽,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她赶紧朝小暖看过去,“怎么回事?你没吃亏吧?”
如果是小时动的手,谢明珠还要掂量谁的错,但如果是小暖,那肯定问题在对方。
第204章
小暖见谢明珠担心,赶紧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谢明珠一听,想到这隔壁家里,听说小妾孩子一堆,心下就晓得了,想来是哪个受宠的小妾平日里嚣张惯了,孩子也一样飞扬跋扈。
不过听小暖说来,那受宠的小妾和嚣张的庶子,都对那马背上的小公子都恭恭敬敬,那看来这家人也不是宠妾灭妻的主。
而且那小公子也是通情达理明白是非。
但眼下也没多想了,只先带她俩回家去,便叫上喜桂和春芬,捧着礼到隔壁去。
心想要是对方问责,就当是赔罪的礼,要是不问,那就是初次拜访送的礼。
又说这头,那个被小时羡慕觉得十分有派头的小少年,正是杀神阎王商枕河的嫡长子商玦。
天下未乱,西蜀王还没称帝时,作为商家堡堡主的商枕河就十分在意这个长子,从小亲自带在身边抚养。
所以这孩子虽是年纪不大,但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主儿,当初在蜀中时,没少跟在他爹商枕河身边杀敌,一手弓箭更是玩得出神入化的。
手里可谓是正儿八经沾过血的。
如此,那周身的气质自然是同龄孩子不能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又是商枕河亲自养的,未来的商家接班人,所以即便他上头有母亲,周边还有他爹这许多姨娘和诸多的兄妹们,但无一不畏惧他敬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