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谢明珠的错觉,刚才卢婉婉听到冷广月来的时候,那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
像是害怕什么。
可这会儿看过去,却见两人手牵手的亲昵模样,卢婉婉脚步也变得快起来,一脸讨好地跟冷广月说着什么,就好像刚才的事儿没发生一样。
这叫谢明珠越发懵了。
弯腰抱起小时,这会儿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幸亏刚才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看这光景,十成十分不了,现在只期望她不要将刚才自己和苏雨柔说的话,转头跟冷广月说。
不然冷广月回头又跟花婶说起来。
花婶必然跑到自家院子外破口大骂的。
苏雨柔见着卢婉婉就这样走了,招呼都没同她俩打一声,又气又恼,“她这是怎么回事?”拿没拿大家当姐妹呢?
谢明珠摇着头,"不知道啊。"她也很懵。
而且她实在没弄懂,这卢婉婉咋一见冷广月就气都全消了?还一脸的讨好……
那样子她瞧着有些卑微,一点都和卢婉婉上次和她说,与冷广月心意相通、相互尊重的说法。
也不知是沙婶和阿香婶的功劳,把花婶劝住了,还是冷广月回来了后,花婶就能立马变成慈祥和蔼的老母亲。
反正现在花婶身上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了,正拉着儿子嘘长问短,又是给他揉肩膀的。
这是怕他去砍树累坏了?
谢明珠是头一次看到花婶一秒变脸,都看呆了。
是苏雨柔推了她一下,没好气道:“白瞎我气差点跑断去喊沙婶。呐,你瞧这一家子又和和睦睦的了。”
可不咋的,一家三口已经开始在收拾地上的鱼干海货了。
谢明珠觉得刚才急火急燎跑来,又担心卢婉婉的她们,仿佛像是小丑。
可看着院子里的卢婉婉,总觉得是哪里怪怪的样子?她又不说上来。
沙婶拄着拐杖和阿香婶从院子里出来,两人的脸色也是一言难尽。
见了她们在这院子外,沙婶朝谢明珠喊了一声,“走吧。”又没好气地和阿香婶埋怨:“以后这种破事,可别管了。”瞎折腾人。
阿香婶也没想到,这还能马上和好如初的,“晓得了。”分明看她们婆媳打砸东西的时候,都快把房子点了。
这才害怕出事,忙打发媳妇去喊人的。
谁知道人家婆媳转头就和好了。
小时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还是一脸懵,不是要打架的么,怎么又一下好了?一面从谢明珠怀里挣扎下来,跑到沙婶身边,“阿奶,小时扶您。”
沙婶见这垫着脚尖伸来拉自己的小手,心头的怒火顿时全消,“好孩子,阿奶自己能走。”
谢明珠却已经扶着她一只胳膊,“咱也回吧。”一面和苏雨柔打了个手势,约她下午过去家里。
送了沙婶回家,谢明珠也带着小时回去了。
也不知池塘里的水放干了没?能否试着将淤泥挖出来。
不过心里其实还在想着卢婉婉的事儿,她莫非是个恋爱脑?可恋爱脑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要不就是那冷广月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可那冷广月外形又不出挑,看着还有点凶,又或许因为他三白眼?
一路心不在焉的,遇着了阿丹也没主意,反而是小时和小野说上了话,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忙打招呼:“阿丹,你这是哪里去?”
阿丹见她魂不守舍的,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是不是中暑了?”
“没。”谢明珠连忙摇头,见着她篮子的砍刀,这去的方向又是自家这边,“你要自己砍椰树?”
没想到阿丹果然点头,“嗯,小野他爹这两日暂时没空,我们得和疍人换些东西,所以我先过去,将小些的树都砍了。”
虽说是椰树林,但里头也不全然是椰树。
两人便这样说这话过去,两个小孩也叽叽喳喳的。
小时嘴上没个把门的,自然是很快就说起了花婶和卢婉婉吵架的事情,谢明珠走在前面,听着好像不对劲回头的时候,但见自家这小女儿已经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小野,学那花婶当时在院子里骂人的样子,那是活灵活现的。
连土话都模仿出来了。
阿丹却是被吓了一跳,“好姑娘,这话可不兴乱说哦。”
谢明珠也十分诧异,没想到小时这模仿能力这么强。
一面又想起当时花婶说这话时,庄老头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阿香婶和沙婶的脸色也不好。
于是忙朝阿丹问:“这是什么意思?不瞒你说,这小丫头刚才从你婆婆嘴里学来的。”
阿丹看小时掐腰指着人的样子,其实脑子里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自己那个婆婆的样子来。
眼下听得谢明珠说,一脸恍然,“也是了,整个银月滩,除了她,没有谁敢这样随便拿海神娘娘来发誓,哪自家男人的命不当命。”
原来那句土话,竟然是,‘如果是我不对,那我全家男人出海就让海神娘娘唤来狂风暴雨,让他们葬身在深海里!’
谢明珠不想搞封建迷信,可这海边海神娘娘的含金量吓死人。
她是有儿子,也是有夫君的人。
就算那夫君目前就两年的保质期,但人家月之羡人挺好,对他们一家子的好,说是鞠躬尽瘁也不为过。
于是连忙学着沙婶她们在海神庙烧香时候的样子,面朝海神庙方向,一脸敬畏,“海神娘娘明鉴,小儿无知,您老大人大量,刚才小丫头的话,就别放在心上。”
小时见她娘忽然这么紧张,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于是也学起来,“海神娘娘,小时刚刚的话,您不要当真,小时是好孩子,听话乖乖的。”
谢明珠见她又有学有样,有些哭笑不得的,真想扇她屁股两巴掌,但又有些不舍,只得蹲下身耐心解释着:“好孩子,以后不能乱学别人,知道吧?”
不过也没忘记,这小丫头模仿能力这么强,刚才就听了那么一遍,竟然就把那么难学拗口的土话学会了。
而且还是那么长一句。
自然也想起了昨天她也跟着去海神庙学习的事情,“你今天学花婆婆说话学得这么快,那昨天祭婆婆在海神庙都教了什么?”
小时还没答,一旁的小野就抢先道:“她昨天没学习,祭婆婆还没开始上课,她就要喝水,一会儿又跑去和她哥哥姐姐们说话,后来我要去抓蝉,她就和一起出来抓蝉了。”
阿丹在一旁听了,虽也震惊于小时听一遍就学会了说土话,发音还那么标准,正要夸赞小丫头几句,就听到儿子昨天在学堂的事情,也没好气地揪起他的耳朵,“我就说呢!今天祭婆婆怎么就不要你们去上学了。”
要是老实待在祭婆婆那里多好,自己一会儿砍树也不用分心看着他了。
这般扯皮着,很快就到了谢明珠家这边。
阿丹自然是远远就看到了池塘里的水都流出来了,那些睡莲这会儿在太阳底下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是要改来做稻田?”心里也有了主意,自己挑中建房子那一块,也好多这样的大小池塘,若是也改几块做水田。
以后种田多方便,就在眼皮子底下,顿时也有了主意,“我回去拿锄头,我今天先挖几条沟把水引出来。”
反正和谢明珠家这里一样,房前屋后没有旁人,也不影响谁家。
当即一想,越发觉得自己选择将房子盖到村外,简直是就明智之举。
一面朝谢明珠拜托道:“明珠,你帮我看着小野一下可好,我一会儿就来。”
自己也要干活,而且又是水边,谢明珠其实是拒绝的,毕竟这两岁的孩子一个不留神,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回头不好交代。
可惜家里就一把锄头,不然就直接借给她了。“好。”
见她去了,谢明珠也暂时没去池塘边。
毕竟已经答应了人家,还是先看着孩子好,所以领着小时和小野进了院子,先将小鸡喂了一遍,洗了手方带着上楼,在凉台上纳凉。
凉台左边,正好有几棵椰子树,大半个凉台都被椰子树的树冠笼罩在其中,阴凉得很。
不过为了以防椰子随时掉落下来,会伤到人。
一出花苞一出来,月之羡就爬上去给割了。
这会儿让两人在凉台上玩着,抓了一把龙眼给他们剥着吃,自己去取没缝完的蚊帐,打算趁着这功夫缝两针。
谁知道就这功夫,两个小孩子是真麻利啊。
竟然跑下楼去后院把抓了只小鸡来玩耍,这会儿已经放在桌上,一人按着小鸡仔的头,一人拿剥好的龙眼往小鸡仔嘴前塞,“吃呀,小鸡你怎么不吃?”
吃个头,别说是那龙眼,就是这龙眼核,也能把小鸡仔的喉咙堵死。
谢明珠就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狗都嫌弃,平日自家小时没显山露水,那是因为有懂事乖巧的哥哥姐姐们带着。
现在两个同年纪的遇上了,简直就是臭味相投。
她也不敢缝什么蚊帐,老老实实地盯着他俩。
将小鸡送回去后,拿了两个贝壳来藏东西,给他们猜。
这才安静下来。
其实这就是个幼稚无比的游戏,两个贝壳,她往其中一个贝壳底下藏东西,然后快速轮换位置,然后叫他们猜。
谁猜中就给人一个龙眼作为奖励。
两个小孩子嘛,年纪虽小,丝毫不觉得这游戏低智商,反而胜负欲一下就来了,也不嫌弃这奖品寒碜,争相猜,玩得十分投入。
如此,倒是将他俩老实地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以至于阿丹急匆匆扛着锄头来看到谢明珠陪着两个孩子在凉台上玩时,长松了口气,心中对谢明珠更是充满了感激之心。
她一时脑热将孩子放在谢明珠这里,就有些后悔了,但那时候都快到娘家了,折回来也没意义。
只能硬着头皮去拿锄头,也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回来。
就怕给人添麻烦。
谁知道,自己这个不老实的小崽子,这会儿竟然玩得开开心心的,一点不闹腾。
自己本来还担心他一会儿看不到自己哭闹,给谢明珠添麻烦呢!
“小野。”她在院子外面招了招手,朝楼上喊。
小野看到她,似才想起自己独自一人在陌生人家,不过一点都不紧张,反而高高兴兴地举着手里的龙眼,“娘,我好聪明,猜中了五次呢!”
小时一脸嫌弃,“才五次好意思说,我还猜中了六次,笨蛋。”
谢明珠连忙去捂住女儿的小嘴,“别瞎说,小野也聪明的。”
可小野不高兴了,刚才明明还玩得好的两人,因为一个笨蛋友谊的小船就立即翻了。
小野气呼呼跑下楼来,自奔自己亲娘的怀里去,一面还恶狠狠地回头和小时叫嚣:“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小时冷哼一声,“谁喜欢和你玩,我有哥哥姐姐,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