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月之羡心痒痒的,也恨不得跟着一起去。
只不过又怕媳妇不高兴,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回头长殷他们俩打听到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来和自己说。
他猜得不错,两人去了没多久,长殷就先回来了。
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谢明珠月之羡相视了一眼,他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推理过一遍了,大概已经猜到了,所以没有那么激动。
其实比起冷家的八卦,谢明珠更担心的是现在卢婉婉到底怎么样了?"可知道婉婉现在怎样了?祭婆婆说她身上的伤严重么?"
但是宴哥儿他们这帮小孩儿挺捧场的,十分热烈地响应着长殷的问题,争相抢问:“长殷叔,你听到了什么?”
"冷广月有疯症,我还听到冷二爷骂花婶不守妇道,以后不和她过了。" 这不就是说花婶偷人么?也不知偷了哪个老头。长殷听到这些,当场就恨不得找人分享,急忙跑回来了。
当然主要他也怕再继续停下去,会被发现。
到时候可能就真的会挨打了。
所以没有奎木那胆子,先跑回来和大家分享了。
“妇道是什么?”小时是会问的,问题张口就来,且还十分尖锐。
一下把长殷问住了。
银月滩是缺年轻女子,所以他们不在乎现在娶回来的女人从前都经历过什么。
但这和自己成婚以后,最起码的忠贞必须要有吧?
所以冷二爷不在乎以前花婶爱慕过自己的大哥,娶了她以为她会一心一意和自己过日子。
却没有办法接受她在嫁给了自己后,还同自己的大哥发生那样的事情,甚至生下了冷广月这个天生带着疯症的儿子。
其实花婶一直都知道冷广月到底是谁的儿子,所以从小都十分疼爱这个儿子,这个儿子有什么变化,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因此在察觉冷广月可能也有冷大的疯症后,立即就想到了用毒瘴丹和酒来给他治。
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出发点没问题。
村里的人受伤后,一般只要用酒淋一下,腐烂的机率就降低了不少。
而那毒瘴丹,能对抗山里要命的瘴气。
花婶为了儿子的病不被大家发现,自然不敢明目张胆治,而且这治也治不好。
所以她选择了这两样最有效果,又不是明显属于药物的酒和毒瘴丹。
而恰好这两样都有麻痹神经的作用,多少起到了些安抚。
让花婶以为用对了法子。
却不知道这两样服用多了,只会让冷广月彻底染上,且随着沾惹的时间越久,越是摆脱不掉,甚至随时随地都离不得。
但凡离了,他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甚至连大脑,可能都已经完全被影响到。
不然也不会做出伤害卢婉婉的事情来。
而此刻长殷回答不上小时的话,愣了一下,连忙朝谢明珠看过去,“她还在药房里一直没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雨柔呢?”谢明珠连忙问,都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别是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吧?
长殷继续摇头,“也没看到。”
这下谢明珠有些坐不住了,“我们这都回来好一会儿了。”也没心思缝新衣裳了,连忙将布放回桌上,“我瞧瞧去。”
刚起身就见月之羡追来,连忙喊住他,“你别去了,我和她们俩一起来的,而且是专门去找婉婉,他们肯定不会拦我。”可月之羡要是一起去了,可能沙老头他们就未必答应了。
毕竟把大家赶回家,分明就是不想让冷家这件事情传开。
谢明珠猜想,他们可能不是为了顾及冷二爷或是花婶的脸面,只怕多半还是为了维护那个已经早故的冷老大吧。
照着月之羡那样夸,这人应该是全村老一辈人的白月光。
月之羡被她劝住了,只是看到眼里的担忧,劝慰着:“那你也别太担心,祭婆婆医术还是很好的。”
第35章 送去岛上吧
谢明珠点头,朝他道了一声谢意,便赶往海神庙。
夕阳已经落下了,银月滩后面的凤凰山像是镶上了一层金边一样,随着暮色的越发浓郁,那抹金边也越发夺目起来。
谢明珠穿过村中小道,很快就到了海神庙广场。
却不见了沙老头他们在这里,于是她直奔祭婆婆药房门,“婉婉?雨柔?”
她声音才喊出,门就打开了,充斥着浓郁药味以及血腥味的屋子里,谢明珠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虚弱身影。
屋子里除了床上的卢婉婉,也就来开门的苏雨柔,并没有旁人在。
不过这会儿谢明珠也顾不上问祭婆婆她们去了哪里,快步走到卢婉婉的床前,但见她双眼紧闭,鼻子莫名发酸,“婉婉到底怎样了?”为何看起来,这伤势会如此严重?
可除了看到她腿上绑着的伤口,其他地方并未明显的伤,难道是伤到了内里?
苏雨柔走过来,声音带着哽咽,“婉婉这一辈子,只怕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谢明珠吓得慌乱抓紧她的手,难道婉婉这腿以后不行了?
她只能想到,可能是腿走不了,苏雨柔才这样说的。
却没想到,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那个畜牲,把婉婉的肋骨都打断了,而且祭婆婆说,都断了两三天的样子。”说起这件事情,苏雨柔就愧疚不已,昨天明明还把婉婉带去了家里,她竟然没有发现。
下午花婶骂人的时候,自己心里还埋怨卢婉婉。
肋骨都断了,卢婉婉昨日还能如同常人一般,她这忍耐力实在非寻常人能比得了的。
但也能想得通,当初被那些解差折磨的时候,也是生不如死,那时候都熬过来了。
现在虽是肋骨断了,但是表明看不出来,她自也能忍耐。
可谢明珠听到这话,浑身颤抖,既是又恨昨天没有立即察觉问题所在,又万分心疼她。
而这肋骨只是个开始,苏雨柔还继续说,卢婉婉的腹部,大片的青紫,尤其是小腹那里,祭婆婆摸过,说卢婉婉肚子被踢坏了,以后不可能生孩子了。
不能生孩子了!
刚才给卢婉婉治的时候,苏雨柔在旁边就亲眼看到祭婆婆轻轻往卢婉婉那青紫一片的小腹一压,就流出好多血水出来。
谢明珠听到这话,立即想到了当初她们没有被送去晒盐场,不是因为她们青春正好,而是有生育价值,能对岭南人口提高而做出贡献。
才免去了那劳役。
可现在说婉婉不能生养了,那是不是衙门就会将她送去晒盐场,到了那里,和在流放路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谢明珠一时慌了神,“不,婉婉已经这样了,绝对不能让她被送到晒盐场。”
苏雨柔连忙安慰她,“我在屋子里听到他们在外面说了一会儿,祭婆婆想留下婉婉。”大概是百年之后,让婉婉来继承她的医术。
谢明珠一听,心想这是一件好事情。
原本祭婆婆在听闻沙老头说谢明珠用蒿草对抗瘴气后,是打算将医术教给谢明珠的,可是谢明珠有儿女,以后肯定要以儿女为重,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一身都奉献给村里呢?
所以在得知卢婉婉的身体状况后,想到也是银月滩的人害得她失去做了母亲的机会,因此才起了这个念头。
此刻正在鼓楼这边,和沙老头他们提起。
“冷小二这个样子,姑娘自然是不可能留在他的身边,可如果她离开冷家,那将无处可去,只能被遣返回县里。”如此,县里自然是会将她送到晒盐场。
沙老头一下就听出了祭婆婆这话外之意,“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收她做徒弟,她没有儿女缘份了,以后就没有任何羁绊。”到时候就能像是自己一样,不会偏帮哪一个,以后她来接替自己继续成为银月滩的祭婆婆最为合适。
沙老头虽然想过举荐谢明珠的,但现在听到祭婆婆的话,也有些意动了。
但他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朝其他人望过去,“你们怎么说呢?”
其他人没言语,反倒是朝沉默不语的冷二爷看去。
花婶将冷广月带回去了,此刻的冷二爷也不知在想什么,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的,仿佛精气神都被什么东西一瞬间抽干了一样。
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抬起头,“我没有什么意见。”
他这一句话,就将卢婉婉从冷家分了出来。
也是,他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冷广月名义上的爹,他做主给这个儿媳自由身,完全说得通。
卢婉婉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就是冷广月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沙老头只觉得头疼得很,下意识想要摸颗毒瘴丹吃。
可一想到今日冷广月的疯症,吓得又连忙收回了手,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冷二,你到底说句话,阿月以后怎么处理?”
看他那样子,以后不能没有酒,也离不开毒瘴丹了。
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是药三分毒,这些东西吃多了,只怕死得更快。
但不给他吃,谁料他会不会又忽然发起疯症来?
关键他这疯症和当年的冷老大不一样,他会暴力动手打人。
村里几个老太太立即就反对起来,“他不能在继续留银月滩。”反正她们不同意。
今天冷广月是打他自己的媳妇,谁知道他哪里管不着自己了,连着别人也打,年轻人倒是跑得快,她们这些老骨头怎么办?
几个老头见自家老太太都这样说了,也连忙点头。
沙老头则看着冷二爷,等他的话。
冷二爷脑子里,一会儿是自己早逝大哥这些年逐渐变得模糊的身影,一会儿又是冷广月的影子。
两个身影相互重叠,仿佛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他活在大哥阴影下一辈子了,哪怕大哥死了,自己的女人就算是天天睡在旁边,心里惦记的也是他。
还给他生下了这样一个孽种。
他是恨的。
恨大哥,恨那个女人,更恨他们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