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黄国栋这人真有点儿狗屎运在身上的。去摆摊，碰上实验小学允许摆摊，愣是安安生生的摆摊三年赚了钱。现在换个行业发展也很顺利的。
而且，那个店面装修……倒是还挺符合她的审美的。
她竟然和黄国栋撞审美了！
好烦！
吃完饭，林向北就回钢厂公司去了，出去这么久，好歹要去了解情况，孙燕妮则带嘉鱼去找陈美霞。
刚见面，孙燕妮就和陈美霞说了黄国栋在这边开店的事情。
陈美霞给嘉鱼开水果罐头，“这事儿我知道，之前见过几次了。”
“以后可别找你麻烦。”
“我看不会，现在街上见面，都不打招呼的。他之前找我要钱，没要成，就没找我了。”
陈美霞也是经过这一次次的试探，琢磨出一个道理，自己坚持，就没人能奈何她。
就像以前执意嫁人一样。
“他可真无耻，还敢找你要钱。幸好你没给。要是真找你麻烦，你就和我说。我们家在钢厂还是认识很多人的。对，你妹夫也是个人物，让他帮你教训黄国栋，我看绝对可以。”
陈美霞闻言，问道，“对了，你们在南方咋样？”
“当然是一切顺利啦，这可多亏美丽了。”
孙燕妮说了陈美丽在那边的生活，又说起美丽带她去逛批发市场，到处了解行情。很多在南方的见闻，特别是各大工厂，批发市场，真是多不胜数。
然后说起了自己开店的打算，就决定用南方那边的货了。那些款式是真好看。“你有啥意见？”
陈美霞给嘉鱼擦擦嘴上的罐头汁，“这方面你决定就好，我只会做衣服，但是对于啥款式，我真是不懂。”
她喜欢的风格和孙燕妮是完全不一样的。看看鱼鱼现在多洋气啊。
孙燕妮道，“那我就自己选款式了，哎，就是进货困难，我还要先去注册经营证，还要搞一些手续。反正中途少不得又要增加成本。另外选货大概还要花时间。以后去南方的机会肯定很多。”
嘉鱼吃着罐头，问道，“妈妈，为啥不能自己做衣服卖啊？”
“因为本地工厂做不出来那么好看的啊。”
嘉鱼道，“那可以让他们照样子做啊，陈妈妈总是照着样子给我做新衣服，是不是陈妈妈？”
陈美霞一愣，想起过去给嘉鱼做衣服的场景，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身上有好看的新衣服，她就会自己去买料子，然后照着做。有时候还把人家衣服借过来，描绘上面的绣花。
“是啊，我那时候就是自己做的。”
“……”孙燕妮沉默了片刻，想起了南方代工厂，问陈美霞，“咱们要是弄到样子，让本地厂做，你觉得能行吗？”
“行是行，可是工钱肯定没你说的南方那边厂便宜。”
“这不是可以谈吗？你不是说厂里效益差吗？总比停了机器强，咱去谈！”
陈美霞道，“那衣服图样从哪里来？”
“买啊，你是不知道啊，批发市场同款服装，不同料子做的真是太多了。撞款的多的是。听美丽说，在那边衣服样子都不是秘密了，可以找厂里买，人家也愿意卖。反正不卖也容易被别人仿走了。”
这么一合计，两人竟然都觉得可行。
再一看嘉鱼，正低头用勺子喝罐头水呢。
陈美霞拿走罐头，“这个冷水，别喝多了，肚子疼。”
孙燕妮将嘉鱼抱过来亲一口，“我家鱼宝咋这么聪明呢？”
嘉鱼道，“我咋聪明啦？”
“哪里都聪明。”孙燕妮都觉得鱼宝很神奇啊，每次随便一句话，就给人带来启发。
再一看这孩子上进的模样，她心里想着，自己闺女这是天生的商业奇才啊。
接下来，就目标明确了。把嘉鱼送去姥姥家上课后，孙燕妮和陈美霞一起去看店面。
孙燕妮不准备在大街上开店，而是准备在百货商场里面搞一个门店。她觉得商场可以让衣服格调更高一些。
关键是这附近店面都太杂了，卖吃的还行，卖服装显得很单调。作为经常逛街的孙燕妮，自然能理解客户的需求和眼光。
所以这方面很快就下定决心了。
陈美霞很佩服孙燕妮，觉得她真是懂得很多。不像她当初做生意选店面完全没有主意，只知道找贵的，找热闹的地方。要不是美味多正好是零食，又是大牌子，她这生意还真没法做起来的。
在百货商场里面，孙燕妮也是有熟人的，表哥就在里面上班呢。
孙表哥真是对孙燕妮佩服了。前阵子才来买走一架钢琴，这会儿又要开店做生意了。“你家这是挖金矿了？”
“是啊，我家鱼宝带金矿来了。咱现在手里钱多得花不完呢。”
孙表哥：“……”
他无奈笑笑，带着两人在商场里面转悠，给他们看空着的店铺。
这会儿百货商场是有一些店铺空着的，因为商场入驻才几年，而前几年做生意的人并不算多。有勇气和资金驻扎百货的更是少。当然了，百货也是有自己的要求的。商品不能太低端了。
“你那服装可不能太差。”孙表哥道，“要不然我们上面领导都不同意的。”
“能差吗，至少也是中档服装。你们这里总不能都卖高档货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便宜货，之前我妈给我爸买鞋子，就在这里买的。”
孙表哥无语了，“那是因为大姑找我，有折扣，肯定来这里买啊。好吧，反正你先看着，看中哪个店铺了，咱们再去找领导谈。”
孙燕妮立马就找陈美霞商量起来了。
陈美霞看了一圈，真不懂，“我对商场挺陌生的。”
“你就觉得你看哪个店面，最想进去？
两人走了一圈，最后找了一家靠近电梯，“这里吧，我一出电梯就可以看到。”
“对，没错，就这个。”孙燕妮立马赞同道。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商场周末不存在休息，毕竟这可是最热闹的时间段。看好店面，孙燕妮就去了解租店情况了。
孙表哥好歹是百货商场的老人了，他介绍的亲戚，商场的经理也是很愿意给个机会。
但是也说了，“要是客人投诉太差的产品，我们是要清理出去的。商场毕竟是需要口碑的。”
“您放心，我们做的是品牌服装！”孙燕妮睁眼说瞎话。
“那先这么着吧，后面的事情让小孙带你们就行。反正你们熟。”商场经理看孙燕妮这一身港城明星一般的时尚打扮，觉得这样的人也不会卖啥水货产品。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只等周一去注册了。到时候注册还是用孙燕妮的名字。
两人合伙，资金出一样多，但是孙燕妮出力比较多，所以到时候就四六分。
这一点，陈美霞是没意见的。她到时候确实也顾不过来这边。
然后就是去服装厂考察，这个事儿还要陈美霞牵线。
陈美霞只认识销售部的肖主任，这事儿也是销售部负责的。她倒是想到上次肖主任误会了她和常家的关系，还给她开后门的事儿。
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就觉得挺可笑的。
那时候她是真的被那事情吓到了。还想着再也不要去服装厂了。现在离开厂里了，又自己开店当老板，见识人多了，发现那些事情真是不稀奇的。
她也没有必要怕见肖主任了。
周一的时候，陈美霞就和孙燕妮到了服装厂里面。
比起上次离开，感觉这厂门口更加萧条了。
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孙燕妮的感受更加直观，因为她去过南方那些服装厂，和这里的面貌真的天差地别。
一时间，也知道为啥这些国营小厂开始没落了。光是管理上就很不好。
这会儿，孙燕妮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开始往管理者方面倾斜了。
她只是把自己的见闻和这家厂进行了实际的对比，有了自己的感悟。
肖主任一听陈美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客户过来，立马就笑嘻嘻的出来迎接了。
把人从厂门口接进去。
“美霞同志，你可很久没回厂里指导工作了。”
陈美霞听到这种话，就觉得尴尬。
“我也不是这厂里的人了，也不好回来打扰大家工作。正好我朋友最近想找服装代工厂，我推荐了服装厂，今天就过来看看。”
肖主任一听，顿时笑意连连，“哎呀，要说还是美霞同志知道咱们厂的好，这位是孙女士吧，你是美霞同志的朋友，那就是咱们厂里的贵客啊。咱肯定要好好接待。先去我办公室，咱们好好聊。”
孙燕妮点点头。
心里想着，这肖主任倒也不是个坐着不干活的，还能知道这么哄人，说明是有点上进心的。
肖主任其实是压力挺大的。
厂里现在效益是越来越差了，之前还有陈美霞倒腾点儿货出去卖，现在厂里库存积压的旧衣服已经开始在搞内购会大甩卖了，用来抵工资。
可厂里的这些工人压根不要，家家户户都有缝纫机，布料更是不缺，人家自己就能做衣服，哪里稀罕厂里的衣服？
厂领导不高兴了，就把压力全都给到销售部门了。
觉得都是销售部门不中用，才让厂里举步维艰。肖主任如果再不做点成绩出来，就要被下岗了。他可不想像吴胖子一样，一把年纪了闲在家里天天被骂。
孙燕妮面对这些厂领导，是一点都不怕的。
她妈是钢厂老师，平时没少和这些领导接触。她自己也是接触不少。和林向北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存在怯场。
从走进厂开始，她就对这厂进行了点评，“肖主任，这厂不行啊，看着没啥活力，都没听到啥机器声音。”
肖主任尴尬的笑，“最近大家是有点闲着，这不也正好，你们有单子，那立马能动工了。”
“就怕大家闲着懒散了，手艺松了。我说白了，我们这边做工要求是很严格的。我是要生产商场专供服装。”
“放心放心，以前我们厂服装就是专供国营商场的。那可是老牌商场啊。”
孙燕妮道，“我懂，那时候市面上成衣少，有了衣服当然都能进商场，这几年，肯定不行了吧。服装市场变化挺大的，以前的行情不能按到现在说，以后只会更加严峻。”
对孙燕妮这个时尚达人讲服装发展，她可是清楚得很。
肖主任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了。
陈美霞在边上用心听着，再看肖主任那神色，就知道孙燕妮说到重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