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满头雾水:“它怎么了?”
角落的木柜门没关严实,露了条缝,里头空空如也。
玄离收回视线,盛了一碗汤递到楚悠面前,“不必管它。”
一只贪吃怕死的蠢狗。
“喔。”她轻抿一口,正色道,“玄离,我有话要和你说。我打算……”
“不急,先吃饭。”玄离温声打断,“锅里煮了丸子羹,我去给你端一碗。”
还不等楚悠应声,他已放下木箸起身出去了。
这一去,到她快吃饱玄离才回来。
他端回一碗糯米丸子羹,浇了一层金黄桂花蜜,散发出清香甜腻的味道。
饭后来一碗小甜水,正中楚悠下怀。
她搅散花蜜,舀起一口吃下,“你怎么才回来?”
莹润蜜浆粘在唇瓣上。
这碗甜水甜腻得出奇,连她这种嗜甜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玄离盯了片刻,起身越过桌案,指腹抹去她唇上的蜜浆,涂抹到薄唇上,再微微一抿。
甜津津的味道在嘴里漫开。
“家里的花蜜用完了,去和邻里借了些。”
“在谁家借的,这也太甜了……”她嘟囔一句,勉为其难又吃了两口。
视线缓慢模糊起来。
楚悠使劲眨眼,下意识晃了晃脑袋。
困意浪潮般涌来,她手指虚软,瓷碗连同瓷勺脱手落下。
一只手适时接住碗勺,同时也接住了无力软倒的她。
楚悠万万没想到,这碗东西下了药。
还是专门给凡人用的迷药。
浑身力气瞬间被抽走,楚悠靠在玄离怀中,努力睁开沉重眼皮,抬手去揪他的衣襟,咬牙道:“玄、离……”
玄离微俯下身,握住她指尖发软的手,唇角向上弯起。
面上在笑,眼底的阴翳浓得能将人吞没。
“我在。”
*
楚悠从未睡过这么沉的觉。
再次醒来,她险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睡得太久太沉,身上灵魂出窍般轻飘飘的。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打量所处的地方。
琉璃灯融融照亮四周。
身下是张暖玉床榻,铺满织锦被褥。
用以遮光的纱幔似流动云雾,轻盈柔软地垂落。
玉榻旁的檀木架上置了尊香炉,燃着清冽的香,闻到后,那种睡太久的晕沉感散去不少。玉榻之外几步,以碧玉珠帘隔开里间与外间。
一扇后窗半开,下方云海翻腾,上方可见星河流转,皎月高悬。
显然,这里是间精心布置过的屋子,并且不在帝宫内。
想到那碗丸子羹,楚悠就满肚子气没处发。
不分青红皂白,就下药,绑人!
她看了一圈也没在屋里找到人,抬手一掀被子,撑坐着下榻,打算出去找到玄离打一架出气。
“叮当。”
脚踝处传来清脆响声。
楚悠视线下移。
一枚金镯扣在纤白脚腕上,内侧包软棉,严丝合缝紧贴肌肤。
金镯外侧连了条细长锁链,另一端嵌入地面,似乎可以调节长短。
锁链细而轻,留在身上没什么存在感,目前预留的长度恰好到屋子正门,跨不过门槛。
“……”
这个变态居然给她上锁链!
盯了很久,楚悠蹲下身一手攥一段锁链,手腕发力狠狠一拧!
它纹丝不动,甚至没变形。
她板着脸,抽出银刀反手砍下去。
“锵——”
刀刃和金属擦出火花,一刀之后,锁链仍然完好。
还不等第二刀落下,屋门“吱呀”一声推开。
紫衣身影缓步走入,手上端了碗醒神茶。宽大袖袍垂落,另一只手勾着枚金铃。
“悠悠。”玄离面色如常唤她,递去手里的醒神茶,“醒神的,喝了会舒服些。你看这里有什么需要添置或不喜欢的?”
见她手里握刀,又补一句:“这是天外玄铁炼制,外力无法破除。”
楚悠冷笑一声。想他离得这么近,倒是不怕被一刀砍死。
“这个,解了。”她冷着脸抬了抬脚。
玄离垂眼看去,见纤白脚腕扣着枚金镯,喉结不由滚动。
“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他把醒神茶再次往前递,“先把它喝了。”
稍后,他将耗尽心血炼制的金铃缀在镯子上,就彻底万无一失了。
想到她再也不会离开,玄离内心翻涌不息的阴暗贪欲才得到些许遏制。
楚悠抬眼看他,“你确定要这样?”
“悠悠。”玄离面无波澜,“我本不打算这样。”
言外之意,是在怪她生了离开的心。
醒神茶已晾到温热,茶面轻微晃荡,倒映出楚悠的脸。
她忽的抄起,手腕一转泼出。
“哗啦——”
温热茶水劈头盖脸淋下,顺着眉骨往下淌,滑过喉结,浸湿交叠衣襟。
玄离神情平静,抹去残留茶水,“若没解气,可以刺我几刀。无论如何,是不会放你走的。”
此言一出,气得楚悠脑袋嗡一声响,口不择言道:“你真是个疯子!”
“呵。”玄离咀嚼这“疯子”二字,薄唇弯起,眼眸越发阴沉。
自重逢之后,他始终在竭力克制心中的偏执念头。
如今积攒到没有余地存放,情绪在胸腔里激烈冲撞。
说他是疯子,那就做点疯子该做的。
他忽的逼近,扼住了楚悠握刀的手。
“哐当!”“啪——”
银刀落地声和茶碗碎裂声同时响起。
楚悠脚下一空,视线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单手抄起,又重重落在了玉榻上。
砸进柔软被褥里并不疼,只让人发晕。
不等她缓过神,一只手握住她扣了金镯的脚踝向外一拽!
“叮铃!”
悦耳铃音响起,楚悠支起身,看见玄离神色冷然,攥着她的脚腕,另一只手正把一枚金铃往上面扣。
楚悠被惊得后背发麻,提腿向外一踹。
这一脚踹到了玄离肩膀上,到底收了几分力,只是踢得他身形一晃。
她迅速抽回被攥住的脚腕,跳下危险的床榻范围。
锁链随着动作叮铃作响。
她刚走出两步,一只手握住锁链,面无表情往后一扯。
楚悠骤然失去平衡,还没跌下去,他的手臂横伸一捞,把人再次扔回榻上。
“非要逼我对你动手……唔!”
剩下的话被灼热气息吞入腹中。
修长五指握住她的肩,用力按在榻上,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颌,不允许躲避。
连啃带咬下,楚悠的唇瓣微微刺痛。
她忍无可忍地回敬,张口用力咬下。
淡淡血腥气在唇舌间交缠,玄离不仅没停,趁她张口咬人时,长驱直入,勾缠着舌尖重重吮吸。
楚悠被逼得渗出生理性泪光,舌好似要被吃了一般。
玉榻上被褥凌乱,锁链的另一端被牵扯得不断叮铃作响。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鬼缠上了,任她怎么砸踢踹都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