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刹那间，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忘了呼吸。

　　只见远处城市与天空相接的地方，一轮巨大的、红彤彤的朝阳正喷薄而出，万丈金光撕裂了黎明前的灰暗，将整个天空渲染成壮丽恢宏的金红色！云层被镀上耀眼的金边，脚下的城市在晨曦中缓缓苏醒，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磅礴画卷。

　　“这……太美了……”林夕喃喃自语，所有的疑问和抱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惊叹。

　　“嗯。”顾怀瑾站在她身侧，目光也从朝阳转向她被金光勾勒的侧脸，看着她眼中倒映的璀璨光芒和微微张开的嘴唇，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低沉，“想到第三幕，外星舰队首次抵达地球，迎接他们的第一个黎明……或许应该是这样的景象。”

　　林夕猛地转头，眼睛亮得惊人：“对！就是这样！震撼、充满希望、又带着未知的敬畏！比我们之前设定的那个黄昏抵达更有冲击力！”

　　她瞬间进入状态，兴奋地展开手里的草图，也顾不上风大了，指着画面就开始说：“这里！这里的光效可以改成这样……还有这里，人物的反应应该更……”

　　狂风猛地卷起她手里的草图，哗啦作响，眼看就要脱手飞走！

　　“小心！”

　　顾怀瑾眼疾手快，一只手迅速按住草图，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环过了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身体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林夕整个人瞬间僵住。

　　后背紧贴着他温暖结实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他的手臂环在她肩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晨风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她的心跳骤然失控，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度和耳边呼啸的风声。

　　顾怀瑾似乎也愣了一下，手臂微微僵住，但没有立刻松开。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站在天台的狂风中，背后是冉冉升起的朝阳，脚下是渐渐苏醒的城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叮！极高浓度浪漫氛围下发生保护性肢体接触，情感共鸣与心跳指数突破阈值！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87%。警告！好感度增长过快，请任务者注意稳定情绪！】

　　系统的提示音像遥远的背景音，根本无法拉回林夕神游天外的思绪。

　　她能感觉到的，只有他的心跳，他的温度，和他呼吸时拂过她发梢的气息。

　　过了不知多久，风似乎小了一些。

　　顾怀瑾率先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半步，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是似乎比平时更沙哑一些：“风小了。草图拿好。”

　　温暖的屏障骤然离开，冷风重新灌过来，林夕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她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整理被风吹乱的草图，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根本不敢看他。

　　“回去把刚才的想法细化到草案里。”顾怀瑾转身走向天台出口，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刚才那个拥抱只是情急之下的意外，“下班前发我。”

　　“好、好的顾总……”林夕声如蚊蚋，抱着草图，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跟在他身后。

　　回到办公室，林夕坐在电脑前，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脑子里全是刚才天台上的画面：壮丽的日出，呼啸的狂风，还有……那个短暂却清晰的拥抱。

　　她捂住依旧发烫的脸，试图冷静。

　　87%了！离任务目标只差13%！这速度快得让她心惊肉跳！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完成任务的喜悦都没有，反而心里乱糟糟的，有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和……恐慌？

　　一下午，她都心神不宁。每次内线电话响，她都像惊弓之鸟。

　　然而，顾怀瑾那边再没有任何消息。仿佛天台上的一切，真的只是一次为了寻找灵感的“急事”。

　　下班时间到了。

　　林夕看着屏幕上只写了寥寥几行的修改草案，叹了口气，认命地准备加班。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她抬头，看到顾怀瑾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神情平淡地看着她：“草案写完了？”

　　林夕心虚地摇头：“还、还没有……”

　　“嗯。”顾怀瑾似乎并不意外，“带上电脑和草图。”

　　“啊？去哪？”

　　顾怀瑾转身向外走去，声音飘过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找个风小的地方，继续。”

第27章 世界2-27

　　找个风小的地方继续？！

　　林夕（沈心怡）抱着笔记本电脑和皱巴巴的草图，亦步亦趋地跟在顾怀瑾身后，脑子还是懵的。

　　直到坐进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方向，好像不是去什么咖啡馆或者书店？

　　“顾总…我们这是去哪？”她小声问。

　　“我家。”顾怀瑾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去会议室”，“书房安静，方便讨论。”

　　家、家？！去大佬家？！

　　林夕瞬间绷直了后背，血液“嗡”一下全冲上了头顶。下午天台的冲击还没完全消化，晚上就直接升级到私宅访问了？！这进度条是不是拉得太快了？！

　　【叮！目标人物邀请进入私人领域，信任度与亲密性达到新高。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89%。警告！环境私密性极高，请任务者注意言行，防范…或把握机会。】

　　系统最后的提示暧昧得让林夕想把它格式化！

　　“顾总…这、这太打扰您了吧？其实在公司或者找个咖啡馆…”她试图挣扎。

　　“咖啡馆吵。”顾怀瑾打断她，侧头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紧张得绞在一起的手指上扫过，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放心，书房隔音很好，没人打扰。”

　　隔音很好……没人打扰……

　　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让林夕的想象力开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她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强迫自己冷静！这是工作！是为了艺术！

　　车子驶入一个安保极其严格的高档公寓小区，停在地库专属车位。

　　顾怀瑾的公寓在顶层，视野极好。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整洁得像是样板间，缺乏生活气息，但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拖鞋。”顾怀瑾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看起来就很柔软的男士拖鞋，放在她面前。

　　林夕换上那双大得能让她当船划的拖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异次元空间的闯入者，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这边。”顾怀瑾领着她穿过客厅，推开一扇厚重的实木门。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书架，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书桌上并排放着两台巨大的显示器，旁边散落着一些文件和书籍，但整体依旧井然有序。

　　“坐。”顾怀瑾指了指书桌旁另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人体工学椅，“要喝什么？”

　　“随、随便…水就行…”林夕小心翼翼地坐下，感觉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可能比她一个月工资还贵。

　　顾怀瑾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然后非常自然地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打开了电脑：“开始吧。先从光效修改开始。”

　　他的靠近让林夕又是一阵紧张，但那专注认真的工作态度很快感染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周围过于私密的环境，将注意力集中到剧本上。

　　讨论再次变得激烈而高效。巨大的显示器上展示着概念图，两人对着屏幕，时而争论，时而陷入沉思，时而因为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而同时眼睛一亮。

　　在这种纯粹的专业领域碰撞中，林夕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忘了身边人的身份和所处的地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复杂的镜头调度问题被完美解决，两人都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同时向后靠向椅背，相视一笑。

　　笑容绽开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空气中那种纯粹的、战友般的融洽气氛里，悄然渗入了一丝别的、更微妙的东西。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书房里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和电脑风扇轻微的嗡鸣。

　　距离太近了。林夕能清晰地看到他镜片后长长的睫毛，和他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唇。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顾怀瑾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抬手松了松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声音比刚才哑了一些：“休息一下。”

　　他站起身，走向旁边的咖啡机：“喝咖啡吗？”

　　“啊？哦…好…”林夕愣愣地点头。

　　看着他站在咖啡机前专注操作的高大背影，林夕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涟漪又泛了起来。这种居家的、带着生活气息的场景，比任何正式的约会都更容易让人心动。

　　【叮！目标人物在私人领域内展示生活化一面，亲和力与吸引力提升。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90%。】

　　90%了！林夕感觉呼吸一窒。

　　顾怀瑾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林夕慌忙去接，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指尖。

　　两人又是一顿。

　　顾怀瑾收回手，转身靠坐在书桌边缘，面对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抿了一口咖啡，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

　　“你之前说，”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抛出一个让林夕措手不及的问题，“‘竖中指’表达爱意，源于彻底的误解和文化错位。”

　　“是、是啊…”林夕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提起这个。

　　“那如果…”顾怀瑾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她，镜片反射着窗外的流光，看不清情绪，“不是误解呢？”

　　林夕一愣：“…什么？”

　　“如果某个行为，在发出者那里，清楚明白地代表着一种意思。”他缓缓说道，语气像是在探讨一个深刻的哲学命题，“但接受者却因为固有的认知偏差，始终无法解码…甚至曲解。这种情况，该怎么破局？”

　　林夕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看着顾怀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试探什么。

　　她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混乱，剧本里的理论此刻全都派不上用场。

　　“我…我不知道…”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或许…需要更直接的…信号？或者…一个足够有冲击力的…情境？”

　　顾怀瑾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林夕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紧张得手心冒汗。

　　然后，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他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的夜景，将杯子里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或许吧。”他淡淡地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理论探讨。继续工作吧。”

　　他放下杯子，重新坐回电脑前，仿佛刚才那段意味深长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林夕却无法平静了。她看着顾怀瑾专注工作的侧影，心里乱成一团麻。

　　理论探讨？真的只是理论探讨吗？

　　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