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的孩子管不住,一个个踩着积水上窜下跳的。
几个孩子成群结伴的路过,看见了坐在门槛上剥荔枝吃的宋尔雅,是宋瑶平日一起玩的小伙伴们。
“宋瑶,和我们去玩吗?”
叫江铃的小女孩看她手中一大串荔枝,眼睛越过她偷偷望进院子里,没见到有人影才低声问:“你偷沈明松家荔枝吃了?”
“我没有。”宋尔雅摇头否认,这是沈明松给摘的,他个子高,站起来长手一抬就折下几串来扔给她,让她滚远点吃。
因为嫌弃她太吵太烦了,给她赶院子外坐着。
荔枝肉多核小,汁水很甜,宋尔雅大方分出去,江铃摆手不敢要。
另一个男孩开口:“他家荔枝是用来卖钱的,你偷了被他知道会打你的。”
男孩是沈明松大伯的小儿子,沈小年。
宋尔雅不能理解:“荔枝值什么钱?”
“我爸爸不过翻墙进他家摘了点荔枝,他就打我爸爸,小气鬼!”
沈小年指的是板砖追杀案。
街坊邻居摘点自家果蔬算什么偷,谁会为这个计较?
宋尔雅将果核握在手里:“你爸爸被打肯定是因为别的,怎么可能会是因为荔枝。”
宋瑶记忆里,沈小年一家可不是好人。
而且她又不是真的小孩思维,想得深,沈大伯想吃点荔枝干嘛要去翻墙。
寡妇门前是非多,心底下不知道藏着什么龌蹉呢。
“宋瑶,你今天怎么能帮着他说话,我们不跟你玩了。”沈小年没预料到她会这样说话,直瞪眼睛,看她犹如看着一个叛徒。
宋尔雅又不在乎这个:“哦。”
沈小年:“我打死你!”
“小破孩走远点玩。”被一个小孩威胁着实好笑,宋尔雅差点乐出声,忽然又想到,沈明松看她是不是也这个想法。
沈小年被她弄得火大,刚往前两步,身体倏地一抖,又恐慌地后退好几步,几个孩子却先一步躲他身后。
沈明松不知什么时候站宋尔雅身后了,直盯着沈小年,眼神叫人发怵。
两人是堂兄弟,两家关系宛若仇敌。
沈小年的亲哥哥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小霸王,沈小年也跟着他成日耀武扬威,在这群同龄人中也是个小老大,他觉得自己不该丢了面子,腰板努力挺直。
他哥哥可比沈明松年纪要大,已经高中毕业了,还怕他不成。
他学自家大哥平日模样大声说话:“你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妈妈说了你还没赔我爸医药费呢。”
沈明松手中还拿着刚刚熬药用的烧火钳子,露出一个古怪笑容:“行啊,你跟我进来拿钱。”
沈小年刚刚积攒那点勇气瞬间被蒸发掉,他还记得爸爸捂着脑袋回来那晚惨样。连他爸爸都敢打,还能对自己手软?
他越想越怂,觉得只要自己敢踏进他家门槛一步,沈明松绝对动手,没人能保证他不打弟弟。
一旁的伙伴也怂得不行,沈明松在这一片也是另一个混账东西,少有人敢招惹他。
他们扯扯沈小年衣角:“我们走吧,还要去海边呢,小心一会儿都被别人捡光了。”
沈小年顺着台阶就下,立即装出大度模样,招呼着伙伴们往海边方向赶紧走了。
江铃小姑娘贴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桶,软声软气问宋尔雅要不要一起。
暴雨过后海边都会冲上来些小鱼小虾,捡点回来随便一煮沾点酱油当零嘴,小孩子没事就去海边溜达,捡到好的还能拿去换钱。
宋尔雅平时喜欢看赶海视频,立即来了浓郁的兴趣:”好啊好啊。“
哪知沈明松几步过来揪着她的后衣领把人给拉回来,刚刚凶恶的表情还维持着:“不准去!”
江铃被他吓着了,一下子撒开宋尔雅的手,看了她几眼后,选择转身小跑起来去追上沈小年的队伍。
宋尔雅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景,转头表达自己想法:“我也想去。”
沈明松却连余光都懒得给她,不听不问,直接将人拎回院中,他力气很大,宋尔雅压根挣脱不开。
他把院子铁门一关,一把大锁扣了上去,锁得死死地。
直接用行动表明她哪也不许去。
宋尔雅被锁在了院子里面,眼睛瞪得大大的。
跟明松叔叔生活到一起后,他向来宠爱她,别说打骂,他连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她。
而年少的沈明松好凶,真是叫人郁闷,宋尔雅转来转去,没有手机等娱乐工具属实闷得慌。
她小时候就有点多动症,长大了也待不住,沈明松越烦她她越来劲,见他闷头只做自己的事,她就跟在他身后走,他去哪她就去哪。
沈明松回头差点撞翻她,着实烦了:“滚一边玩去。”
见他终于搭理自己了,宋尔雅些微得到了满足,她摇头无辜道:“怎么滚,我不会呀。”
沈明松太阳穴突突地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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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几分钟后,宋尔雅双手紧贴着裤腿立正,身上缠了一圈圈绳子被绑在荔枝树上再不能到处跑。
她傻眼了。
看来宋瑶怕沈明松是有原因的,这人完全是疯狗,哪有把小孩绑起来的?
她有心大喊大叫,沈明松大有一副她敢叫把她嘴也堵了凶恶模样。
宋尔雅大眼睛瞪圆,从震惊生气转化为求饶:“哥哥我错了,给我松开好不好?”
少年冷血无情:“就这么待着。”
宋尔雅咬咬牙,发现自己有颗牙齿松动了,还是乳牙。他绑的也不紧,是她身体力气太小挣脱不开。
她不说话了,实则心里都炸了,却只得这么立正罚站。
太阳渐渐升高,屋子内的人醒了,一阵咳嗽后才推开窗户,露出一张温婉美人脸。
明珠瞧见院里场景后大吃一惊,呵斥道:“沈明松,你把妹妹绑起来做什么?!”
沈明松这才走过来给人解开绳子。
宋尔雅刚得了自由,立马一个头槌撞过去,但是被他迅速闪开了。
她扑倒在地,把自己摔晕了。
痛!痛!痛!
等她再睁眼看清眼前场景后愣住了。
灰蒙蒙的清晨,私人病房里静悄悄地。
这里是2025年。
溢进鼻腔里的是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宋尔雅呼吸不是很顺畅,身体也异常沉重,甚至坐不起身子来。
她刚做完骨穿,侧着睡在层流床上,外边是一道透明的帘子,是为防止真菌粒子进来。床边开着光照范围很小的暖色调壁灯,不刺眼。
室内安静得能听见器械转动的轻微声响,不远处沙发上坐了个人影,模模糊糊,轮廓很深。
人影察觉她醒了靠近过来,隔着帘子倦怠地问:“还难受吗,尔尔?”
宋尔雅不确定揉揉眼睛,看到的依旧是沈明松属于成年男子轮廓分明的脸。
她穿越到了三十年前,然后又穿回来了?
由于她的眼神过于惊慌,沈明松抬手按下了墙上呼叫铃,他蹲下来一种似下跪的姿势,满脸凝重地察看她的状态:“怎么了尔尔,为什么这样看人?”
“叔叔?”
沈明松下巴长出青灰色胡茬,眉心成川,他面部线条崩得很硬:“叔叔在呢。”
宋尔雅陷在一场混乱中,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沈明松按住了她肩膀没给她乱动。
医生很快就推门就来了,认真给她检查。
“烧已经退了,情况很稳定,尽量避免和病人过多接触吧。”
医生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后,等挂瓶最后一点药物输完,给她取了针才走。
这个过程宋尔雅已经冷静下来了,有些迷茫地躺在床上,目光放空。
沈明松将床帘放好,她手又抽出来抓出他手臂:“叔叔,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纤细的手指连抓他衣服的力气都没有,沈明松把她手放回床上,隔着帘子问:“什么梦?”
宋尔雅犹豫再犹豫,一面认为自己不该莽撞的什么都说,一面觉得和沈明松没什么关系,他会相信自己的,哪怕她说天上有牛在飞,他也会抬头看一下。
她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吞吞吐吐道:“我梦见我变成了一个叫宋瑶的人,我妈妈是我姐姐,好奇怪啊。”
踌躇着,她又问:“明松叔叔,你认识宋瑶吗?”
沈明松看着她足足沉默快一分钟。
那一分钟里,他神色有很多变化,飞快地闪过惊疑,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后才慢慢缓和下来,低哑的声线中带了一丝颤音:“宋瑶?”
宋尔雅用力点头:“嗯,是叫这个名字。”
他垂着眼,浓黑睫毛下是更深的瞳孔,所有情绪都糊成被水墨染坏的纸张,他轻描淡写地说:“她是你母亲的妹妹。”
但宋尔雅从来没听母亲提起过有这个人。
沈明松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她很小就去世了。”
“宋瑶怎么去世的?”宋尔雅问。
“1995年7月17,十四岁,掉海淹死了。”
宋尔雅咬咬下唇,看来都是真的,她没有做梦,是真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