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之前也说了,张居正接手的这个大明,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具体烂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把大明王朝比作一个病人,那它当时就是典型的“内外交困,气血两虚”。
外部,北虏南倭不断放血;
内部,官僚系统运转失灵,财政造血功能衰竭。
更可怕的是,信息传导机制也坏了——地方欺瞒中央,部门之间推诿扯皮,皇帝深居宫中,听到的看到的,都是被层层美化过的“太平景象”。】
【所以想要解决国家“财用大匮”这一治国目标,首先就得巩固国防,整顿吏治。
——不先把血止住,吃什么补药都白搭。
所以,张居正上任后开出的第一剂猛药,不是直接搞经济刺激,而是——考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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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洪武年间
首辅?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着这前所未有的名号,朱元璋的眉头狠狠一皱:怎么回事!他才废丞相,后人怎么又弄出个首辅出来!
可惜无论他此刻如何心焦,他的手也无法伸去后世,只能按下焦躁,耐着性子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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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万历元年
已是内阁首辅的张居正,力排众议,推动出台了《考成法》。
文华殿内,他对皇帝和众位阁僚阐释其核心:
“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不难于听言,而难于言之必效。”
“旧制考察,徒具文书,每待大计之年,则百计营求,冀幸漏网。今臣等酌仿古籍,参以时宜,令各衙门置立文簿,月有所稽,岁有所考。凡陛下之诏令、各衙门之章奏,或奉旨复行,或自有成议,皆令酌量事理缓急,道里远近,严立限期,责令完报。”
“其有延误者,该部院举之;部院容隐欺蔽者,六科举之;六科容隐欺蔽者,臣等举之。如此,月有考,岁有稽,不惟使声必中实,事可责成,即建言立法者,亦虑终之效,不敢不慎其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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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成法的核心,说白了就六个字:“月有考,岁有稽”。】
天幕上出现一套流程图:
中央下发任务(六部) -> 登记在册(六科) -> 限期完成(地方/各部司) -> 按月考核(六部/内阁) -> 年终汇总(吏部) -> 依据考核结果决定官员升黜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相互监督的闭环管理系统。它把模糊的、依赖于“风评”的官员考核,变成了量化的、基于“实绩”的KPI管理。
最关键的是,它把最终的考核监督权,从吏部一定程度上收归到了内阁,特别是首辅手中,确保了政令的畅通和执行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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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年间
知府王大人看着手中由驿站快马送来的“考成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他这个月需要完成并上报的事项每一项后面,都标注着具体的完成标准和逾期惩罚。
“这……这简直是催命符啊!”王知府苦笑。
往年为官,只要不出大乱子,年底考语无非“平庸”、“尚可”,打点到位还能得个“勤勉”。如今可好,白纸黑字,钉是钉铆是铆。
“老爷,漕粮那边,刘员外还想再宽限些时日……”管家低声禀报。
“宽限?谁宽限我?!”王知府一瞪眼,“传话下去,所有积欠,按册催征!十日之内,不完者,衙役上门!本官这顶乌纱,可不能栽在这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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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考成法推行后,“自是,一切不敢饰非,政体为肃”,“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
中央的权威和执行力得到了空前的强化。
更重要的是,通过严厉追缴欠税,财政状况迅速好转。
“太仓粟可支十年,冏寺积金,至四百余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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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贞观年间
房玄龄看着天幕上那严密的考核流程,眼中异彩连连。
“妙!妙极!此非徒然严刑峻法,乃是以‘稽核’为枢纽,贯通上下,使虚文变实政!
然如此将整个官僚体系纳入月度考核,形成定式,张江陵之魄力与匠心,实令某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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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
王安石抚须沉吟,感触良多。
比起他的考绩,这位张首辅的考成在乎的完全只是结果与效率,还要更狠辣周密数倍!
但哪怕是他的考绩,推行中的种种阻力与扭曲都不可胜数何况是这考成?!
他长叹一声:“法愈密,权愈聚。权聚于上,则下必竞相迎合,或为求速效而滋扰地方,或为避责罚而谎报政绩。
此法虽能振颓起弊于一时,恐亦埋下操切、浮夸之祸根。张江陵……是在与时间赛跑啊。”
*
明洪武年间
这考成法简直撞到了朱元璋的心坎上:“嗯,这才像个样子!当官的就该办事,办不好就该罚!这张居正,相当不错!”
但当他听到考核大权最终集于内阁首辅,而非皇帝本人或吏部时,眉头又锁紧了。
这万历是怎么回事!竟能容忍臣下有此等大权!
***
【在通过考成法初步理顺了行政神经,强化了中央权威,并让国库有了点余粮之后,张居正终于可以对他的核心目标——财政问题,动大手术了。
这就是我们前面提到过的,大名鼎鼎的“一条鞭法”。】
【万历九年,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推行一条鞭法。
原本由农户分别承担的“田赋”、“力役”、“银差”、“杂泛”……
这些纷繁复杂的项目,被一条巨大的“银鞭”唰地收束在一起,化作一个清晰的数字——应纳银XX两。】
作者有话说:话说回来,张居正会不会是个扁头啊[菜狗]
第154章 明祖 【这大大简化了税收……
【这大大简化了税收程序, 降低了征收成本;
从实物税和力役税向货币税转变,适应了当时商品经济发展的趋势;
计亩征银,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豪强隐漏田产、转嫁赋役的行为。】
***
某地
里长拿着新的“清丈册”和“征银单”, 在村口敲锣解释。
“……以后, 咱村的皇粮国税, 还有之前要出的那些差役, 都算在一起, 按各家田亩多少,统一交银子!记住了, 是交银子!”
村民们议论纷纷。
“都交银子?那官府要用人修河堤怎么办?”
“花钱雇人啊!单子上写了,包含了雇人的钱!”
“俺家地少,是不是能少交些?”
“那是自然!张阁老下令清丈了田地, 谁家地多谁家地少, 这回可清楚多了!”
李福看着自家那份数额明确的缴银单, 心里有些忐忑, 又有些期盼。
不用再担心被拉去服那没完没了的徭役,是好事。但这银子, 到时候凑不凑得齐, 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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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鞭法的推行,并非空中楼阁。它依赖于两项基础工作:
一是考成法提供的强大执行力,确保新政能推行下去;
二是全国土地清丈, 为“计亩征银”提供了相对公平的依据。
到万历八年,全国田亩清丈完成, 总计七百零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 比弘治年间多出了近三百万顷!
虽然这里面有清查隐田的功劳,也难免有地方官为了政绩虚报的成分,但毕竟在很大程度上摸清了家底, 打击了豪强,扩大了税基。】
天幕统计图上代表“国库白银收入”的柱子节节攀升,在张居正执政的十年间,达到了明朝后期的顶峰。
“太仓库藏银多达六七百万两,太仓粟支十年可用。”
【张居正的改革组合拳,如同给垂危的大明王朝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刮骨疗毒”和“强制输血”。
短期内效果极其显著:
自考成法一行,数十年废弛丛积之政,渐次修举;
嘉靖末年入不敷出的窘境也被逐步扭转;
就连边防,也因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北御蒙古,东抗女真,与蒙古俺答汗达成“隆庆和议”,开放互市,迎来了难得的和平期。
“中外乂安,海内殷阜”。
史称“万历中兴”。】
【他似乎实现了他的执政梦想。】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看着天幕上展示的改革成效,尤其是国库充盈的数据,不禁抚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