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
看着几乎一边倒的声浪,王安石狠狠皱起了眉头,怎么张党如此无能,竟是全倚仗张首辅一人吗?!
***
【张居正的权力运行模式本身也存在巨大弱点。
在明朝正常的设计中,内阁首辅的权力很大,但仍受到诸多制约:皇帝的直接干预、司礼监的制衡、言官的舆论监督、以及官僚体系本身的惰性。
但偏偏因为他处于一个特殊的窗口期——万历皇帝即位时年仅十岁,无法亲政。
其生母李太后是实际的最高决策者。她对张居正的才华和能力极为赏识,将教育和辅佐小皇帝的重任完全托付给他,给予了毫无保留的支持。】
【其次是司礼监冯保的密切配合。
在明朝的政治设计中,司礼监太监掌握“批红”权,是连接皇帝与内阁的枢纽。
内阁的“票拟”必须经过司礼监的“批红”才能成为正式命令。
这意味着,张居正提出的政策(票拟),几乎都能通过冯保的批红顺利转化为国家意志。
这种内外朝的完美配合,打破了明朝中后期常见的大臣与宦官相互制衡、扯皮的局面,使得政令下达异常高效畅通。】
【张居正集三大权力于一身,成了一个超级首辅……或者说,大明王朝事实意义上的皇帝。
——你以为明摄宗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
元末明初
罗贯中眼前一亮:又一个诸葛先生?!不想这明朝竟还有这福气!!可惜不得一见!
但随即他眉头又是一皱,想起天幕之前的种种话语暗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
明洪武年间
对朱元璋来说,再也没有比“明摄宗”这三个杀伤力更强的字眼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在这几个字上面,不愿意移开一下。
血丝,慢慢爬上了眼白。
大殿内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变得阒然无声。
直到——
他猛地站起身,因极致的愤怒而浑身颤抖,指着天幕,目眦欲裂,声音嘶哑狂暴,如同受伤的雄狮:
“摄……摄宗?!”
“放肆!放肆!放肆!!!”
“谁敢?!谁人敢如此僭越!谁人敢窃据咱朱家庙堂?!宗?他张居正也配入宗?我大明宗庙,只有咱朱家子孙可入!他一个臣子,焉敢受此‘宗’号!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滔天的杀意和一种被彻底亵渎的暴怒。他建立大明,废丞相,收拢一切权柄于皇帝一身,为的就是杜绝任何权臣出现的可能。他亲手设计的帝国蓝图,竟在后世被扭曲至此!
“那李氏!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将我大明的皇权下放给一个外臣!!”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猛地一脚踹翻了眼前的龙案,笔墨纸砚、奏章公文散落一地。
整个奉天殿,只剩下洪武皇帝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那无尽狂暴、却又无法改变后世现实的、深沉的无力感。
***
【他的权力基础是 “李太后的信任” 和 “与冯保的联盟” ,这些都是基于个人关系和私人情感,是典型的“人治”特征。
它没有、也不可能被制度化。这意味着,这种权力无法被复制,也无法被继承。
甚至就算张居正本人一直活着,这些权力也会随着小皇帝的逐渐长大慢慢崩塌。】
***
宋
王安石看着那依赖个人权威和特殊关系的权力结构图,发出了感同身受的叹息。
“呜呼!此与吾昔日之境遇何其相似!变法之难,不仅在于法之立,更在于势之存。
势依人而生,人亡则势消。若不能将变法之策深植于制度,化为国家之常经,则终不免人走茶凉之局。”
他想到了宋神宗去世后,新法被迅速废除的往事,心中一片黯然。
***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乎“人”的关键因素,常常被忽视,却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改革的命运——张居正始终未能,或者说是不愿,建立起一个真正忠于改革事业的政治同盟,即所谓的“张党”。】
【我们之前说过,改革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分蛋糕”,必然会触动旧蛋糕分配者的利益。
要想成功,光有切蛋糕的刀还不够,还必须有一群支持你新分法、并能帮你稳住新局面的“自己人”。】
天幕跳出一张图片
一个中间写着张居正三个字的小人正拿着两把名为“考成法”与“一条鞭法”的刀,站在一块写着“既得利益”的巨大蛋糕面前。
当他切下蛋糕,将原本属于旧权贵的部分,划归到写着“国库”与“小民”的餐盘时,那些旧权贵们对他怒目而视,摩拳擦掌。
然而,在张居正的身后,却只有寥寥数人,且身影模糊。反观他对面,反对者却阵容庞大,同仇敌忾。
【张居正秉持着传统士大夫“君子不党”的理念,或者说,他过于自信于个人权威和能力,主要依靠严刑峻法来推动改革。
他打击政敌,任用执行政策的干吏,但却没有有意识、系统性地去培养一个认同他改革理念、政治命运与他深度捆绑、并能在他之后继续贯彻其路线的核心政治团体。
他把改革变成了他一个人与整个旧利益集团的战争。】
【对比一下历史上其他改革,就能看出差别。
商鞅变法,虽身死而法存,因为新法已经与秦国崛起的国运深度绑定,培养出了强大的“军功爵制”受益集团。
王安石变法,纵然起伏,但“新党”作为一个政治派系长期存在,一度能与旧党分庭抗礼。
而张居正的改革,几乎完全系于他一人之身。】
【一些在改革中受益的中下层官员,或因才干被提拔的年轻官吏,曾试图向张居正靠拢。
然而,他们往往感受到的是首辅的威严与距离。张居正用人,看重的是“能办事”,而非“是否忠心于我个人及其事业”。】
***
宋
王安石看到此处,神色复杂,既有对张居正不党之洁的钦佩,更有对其悲剧结局的了然。
“《周易》有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变法之事,孤掌难鸣。介甫昔日,亦知非聚同道不足以成事。虽因此背负‘党同’之讥,然非此不足以抗旧党之汹汹。”
“张江陵欲以一人敌一国,其志可嘉,其策……实为不智。身后无‘党’,则新政无‘魂’,人亡政息,岂非必然?”
***
【然而,以上所有原因,都只是为“人亡政息”提供了可能。
将这种可能变为残酷现实的,那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推,来自于那个他曾经悉心教导、寄予厚望的学生——万历皇帝朱翊钧。】
第156章 明祖 【在万历登基之初,……
【在万历登基之初, 也就是十岁的时候,张居正正式成为了他的老师。
对这个尚且年幼的天子学生,张居正无疑是抱着极高的期望的。
他渴望将这位十岁登基的天子, 塑造成为一代明君, 一位圣主。
这种期望, 化作了无微不至、也无比严苛的教导。
——这回是真真正正的“望子成龙”了→_→。】
【《明史·张居正传》载:“帝初政, 居正尝纂古治乱事百余条, 绘图,以俗语解之, 使帝易晓。”
他亲自为万历编撰教材《帝鉴图说》,也曾因万历读《论语》时将“色勃如也”误读为“色背如也”,而“遽厉声曰:‘当读作勃!’”
使得“帝悚然惊惕”, 在场众人无不相顾失色。】
***
南宋
朱熹悦色:“圣学无小事, 字乃经义之本, 音讹则义谬, 义谬则圣心偏,不可不慎。”
张居正此举, 深得他心。
***
【还有一次, 万历因醉酒闹事,杖责太监冯保的养子,并出言不逊。
此事惊动了李太后, 太后甚至扬言要废帝。在张居正的主持下,皇帝被迫“草诏罪己”, 诏书中言辞非常恳切甚至卑微。】
***
唐贞观年间
魏征看到此处, 抚须沉吟。
他以直言敢谏著称,也曾多次让陛下下不来台。但他对张居正的做法略有几分保留意见。
“规劝君上,贵在切中时弊, 明其利害。若因小节而频令君上罪己,恐非善策。人主之威,亦需护持。
如《左传》所言,‘君以此始,亦必以终’。挫威过甚,一旦反弹,其势更烈。张江陵此举,虽出于公心,却似未谙人主渐长之逆反心理。润物细无声,或比疾风暴雨更见成效。”
***
【emm,这两件事情怎么说呢。
在我看来,纠正读音很正常,上学学语文课文的时候,谁没写错/读错/拼错几个字被语文老师罚抄一百遍过啊。
严厉一些的还会打手心啊、罚站什么的。
醉酒闹事写个检讨也正常——做错事情就该受到惩罚嘛——周一国旗下讲话的时候,不还时不时刷新一两个要在全校几千师生面前念检讨书的倒霉蛋→_→。】
【基本没见谁会因为这种事情恨死老师的,毕竟大家心里也都清楚祂是为了我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