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的事,沉容在心中低语。
次日,小洋楼收到了一份大礼,有送给孩子的也有给她的,是文先生送的。
沉容给沈家实打去了一个电话。
沈家实一听她说的前因后果,笑了:“是问清啊,那你收着吧,我来给他还礼就好了。”
沉容:“你跟他真是好朋友啊,之前都没听你提过还有这么一位厉害的朋友。”
沈家实在那边嘿嘿笑:“也不算了多厉害,比我还是差了点,问清又不参合他们家里的事情,我可不是看他姓文才跟他做朋友的,他也没沾家里的光,做出的成绩全都是靠自己”
沉容撇嘴,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他要是不姓文,昨晚窦文良能把他当贵客捧着,他要是没沾哥哥姐姐的光,那姚特派员能点头哈腰。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替我表示一下感谢,陆临不在家我不方便请他来家里吃饭,你就替我表示表示吧。”
沈家实嘀咕:“就知道占你哥的便宜。”
“那谁让你是我哥呢,你要是没跟他提我,提小明,人家肯定也不会这么客气送什么礼物,说到底还是你的面子,哎呀,我大哥怎么这么有面子呢,真是让妹妹都沾光了。”
“几天没见,我妹妹拍马屁的功力见涨了。”沈家实觉得还挺受用。
沉容哼了一声,听到对面有动静,好像是沉父的声音。
接着听到沈家实说了句是妹妹。
“我挂了,爸爸让去开会。”他压低声音:“他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不给他打,脸都黑了,我感觉他等下要给我小鞋穿,妹妹啊,咱们爹这是吃味了。”他狠狠地嘲弄了自家亲爹一番
沉容笑了着挂断了电话,刚好张妈做了很多平城的点心,便让她们包一些让张叔送去给文问清。
***
一个月后,陆临所在的部队陆续撤回来了。
小明自从会走路后就闲不住了,他还不能单独走,需要拽着别人走,沉容丢了个玩具去远处,小明立刻就牵二毛的手去捡。
还乐呵呵地,口水都流出来了,他以为妈妈在和自己玩耍,殊不知他亲妈把他当狗溜。
“太太,你不去街上瞧瞧?”张妈又一次问她。
沉容还是那句话,不去。
张妈就不懂了,太太不是很想先生吗,怎么如今要回来了,这看着倒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门外传来动静,张妈以为是自己丈夫买东西回来了,开了门出去看。
很快,门外响起张妈叫二毛的声音。
小明有些不舍地放开小哥哥的手扑倒妈妈怀里。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容动作顿了一下,转头去看。
潦草憔悴的身影站在那里,还是那么高大,他微微佝着背,靠在门口,空气中还有一丝硝烟味道,从他身上传来的
沉容跳了起来,愣了一会,然后发力朝他扑过去。
陆临伸手环住了她,笑了一下。
“怎么又哭了,你比儿子还容易哭鼻子。”
沉容紧紧抱住他的腰,腰好像比以前瘦了很多,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
“好臭,都把我熏哭了。”
陆临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
沉容躲了一下:“痒。”他的胡子应该很久没剃过了,有些扎人。
陆临恶意往她脖子里扎,沉容往他怀里躲。
“我回来了。”陆临轻声道。
沉容吸了鼻子:“欢迎回家。”
他们想高兴的,可心底却又沉甸甸的,陆临把她抱起,走了两步停下,眼睛看向不远处,有些错愕:“这小子会走路了!”
沉容转头,只见小明微微颤颤地往这边来,见到妈妈看他,激动快走了两步,然后一软趴下了。
没良心的父母哄堂大笑。
小明撇嘴,眼眶含泪,陆临低头想要提起他,被他小胖手呼了一下,还狠狠瞪了一下。
小家伙不认识他了,陆临蹲下抱他,小明挣扎起来,向妈妈求救。
谁知道老母亲不但不救,还大声嘲笑。
小明委屈地哭了,刚刚这个坏人欺负妈妈,他可是急的自己走了,怎么现在妈妈就不救他了呢。
第96章
冯轻算准了时间来,没想到还是扑来个空,陆临去见窦文良了。
沉容笑着对他说:“你在家坐一会,他应该快回来了,等下一起吃个饭,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照顾,陆临昨日还说要请你吃饭谢你。”
冯轻笑着应了:“嫂子你就是不说,我也准备赖着不走了,好久没和陆临喝酒了,怪想的。”
他一把抱起小明,抛了一下,小明笑的不值钱:“我跟我干儿子玩一会儿,嫂子你忙你的。”
沉容也没和他客套,看着他们去了院子里,也去忙自己的了。
陆临如今平安回来,怎么都得回一趟老家看看二老,今早接到老家电报,说蒋玉芬生了个女儿,她还准备给孩子买些东西带过去。
这么一想全是事情,她可真忙。
陆临回来的比他们预想得晚,见到冯轻, 破天荒地表现了些高兴。
“我冯轻这辈子还能得到你一个笑,值了啊!”冯轻大力拍着陆临肩膀,说着怪话。
陆临打掉他的手, 给了他一记冷眼。
张妈已经准备好酒席, 沉容让他们入座。
“你们边喝边聊。”
冯轻也不客气,拉着陆临坐下:“我今晚可得尝尝你们家的酒,话说我还是第一次喝到你家酒呢,你们家陆临小气的很,以前我每次说来你家喝酒,他就借口你不喜欢拒绝我。”
他开始挑拨离间:“嫂子,你家陆临到处败坏你的名声,你可得好好治治他。”
陆临黑着脸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吧,堵不上你的嘴。”
冯轻低头一看,乐了,让沉容看:“我就说他阴坏,给我全夹的胡萝卜,我最不爱吃这个了。”
沉容忍笑:“胡萝卜含丰富的维生素,他应该是关心你的身体。”
冯轻啧啧摇头:“嫂子,你跟陆临学坏了。”
陆临这次夹了一大块羊肉塞他碗里,咬牙切齿:“吃吧。”
餐桌上,两人聊起滨城的战事,说到最后,冯轻安慰他:“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让你们撤军是上面的决定,你就别一直想这个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和那些小鬼子好好干一仗的。“
陆临问起冯轻这一年的近况,不料他长叹一口气:“早知道当初跟着你去滨城算了,你好歹和小鬼子干了几场,我在平城都快闲的蛋疼了。”
原以为北伐军来了会有一仗,谁知道糊里糊涂的他们就被金城收编了,如今窦少帅来了,他们又归了窦家了。
冯轻想到什么,突然开始挤眉弄眼:“你可是窦少帅的左膀右臂,要不你把我调去你那,给你当个副官参谋的也行啊。”
陆临看了他一眼:“我过段日子去金城,你去吗?”
冯轻呛了一下:“金城,你这是……被踢开了?”
沉容也有些意外,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说啊。
陆临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对两人解释:“今天刚接到的命令。”
见冯轻两个眼珠子乱转,就知道他胡思乱想了:“不是少帅的意思,是金城方面来的调令。”
冯轻脱口而出:“这是防着少帅呢。”
陆临是窦文良的左膀右臂,如今又刚从前线撤回来,虽然没有打退小鬼子,可陆临毕竟还是和人家正面抗了几个月,这军事能力是不容置疑的,也是有功劳的。
如今前脚让把人叫回来,后脚就把陆临调去金城,这明显的挖墙角啊!
“他们不会把你调去金城后给你小鞋穿吧。”冯轻小声嘀咕。
沉容听了,也有些担心地看向陆临。
陆临伸手,轻轻捏了她的手,安慰她:“别听他胡说,不至于。”
“儿子困了,你先带他去睡吧,等下我再跟你说。”这是支开她。
沉容看了看他,有些不情愿地下桌了。
她刚走开,陆临就黑脸了,冷冷地看冯轻:“你这嘴巴还是这样口无遮拦。”
冯轻讪笑:“怪我怪我,吓到你老婆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陆临面色和缓了些,给他倒酒,碰杯:“谢了。”
“你真要去金城,被人家困在那当猪养你甘心?”冯轻问他。
陆临挑了下眉头,冷笑一声反问他:“你第一天认识我。”
也是,陆临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可能怪怪听别人安排。
冯轻笑了:“那我放心了,别折腾太过份,人家地盘呢,来,走一个。”说完他一口闷干。
陆临这笑带着邪气,只怕有些人的算盘打不响咯,冯轻也不知道自己这祝好运是祝陆临好运,还是该祝金城的那些人好运,
见陆临只是意思意思沾沾嘴,他不满嚷嚷开:“老陆,你是不是男人。”
“我儿子不喜欢闻酒味。”
干他娘的!
“那是儿子又不是女儿,别太娇气了。”
陆临一句你不懂,把冯轻一肚子的话憋在嘴里。
之前用老婆当借口,现在用上儿子了,就他有老婆有儿子!
冯轻瓮声瓮气:“老子赶明天也生个儿子。”
生下来就让他喝酒,要让陆临见识见识儿子该怎么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