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礼拜天,除了陆临大家都在家。
长辈见到他上门很是高兴,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起时局来,陆昌很不感兴趣转移话题。
“恩知哥,我听说你要留在南京了,准备去哪个部门?”
陈恩知:“还没定下来。”
沉父笑着说道:“我倒是听几个老朋友提过,想把你要到财政部去,恩知有能力,很多人都盯上你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前途无量啊!”一副羡慕的口气。
陈恩知这样出息的儿子,谁不羡慕,不过陆父想到自家的大儿子,这羡慕也就去了七分,剩下三分,就是为这个不长进的小儿子。
他瞪了一眼懒散的小儿子:“跟你陈家兄长学学,别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
陆昌讪讪,这火怎么烧到自己这了:“爸,我这样挺好的,这叫享受生活,反正哥哥争气就行了,你的面子也有了!”
陆父的脸被气青了,眼看要暴起,被沉父按住了。
“孩子还小,缺少历练,之前他去滨城那差事不就办的不错。”
陆父没好气:“和他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有陆临的弟弟这层身份,谁会派他去滨城,好不容易蹭了点功劳,被安排进商务部了,正要看他大展手脚,这小子倒是过起退休日子了,一天到晚闲混。
“你这样还不如辞官回家,省的丢我的人。”陆父说着气话。
眼看父子俩要吵起来,陈恩知连忙在旁劝解。
“伯父别这样说,商务部最近也有不少计划,只是还没开始,春山其实也是办了不少实事,金城如今商业就兴盛了不少。”
陆昌如遇到知音猛点头:“就是,我也没白拿薪水,干了事情的。”
之前他一个人金城还好,等大哥来了,有了靠山,陆昌就放飞自我了,天天跟一群纨绔子弟到处飘。
被儿子一犟嘴,陆父脾气又上来了,脱了布鞋就照着头扔过去,陆昌身子一偏:“爹,文明。”
门口传来陆母哎呦的痛呼:“这谁的臭鞋啊!”
陆父黑着脸,把脚往后藏,妻子一定是认出来了才故意叫破的。
陆昌小跑过去捡了鞋子,殷情地给陆父穿上:“大妈,是我爸的,他脚痒。”
陆父狠狠给了他一拐枣。
陆母本来板着脸,看到陈恩知立马笑开了花。
“恩知来了,今天留在这里吃饭,伯母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
这可是女儿的恩人,她是越看越喜欢。
陈恩知眼神看向后面跟着进来人,陆萱原本脸上还带着笑,见到他就收了起来。
知道她不欢迎,他有些黯然:“不用了伯母,我马上就要走了,刚好约了人,我就过来看看你们。”
“刚来就要走啊!”陆母有些失望。
沉母也点头:“对啊,你这来了就走的,倒显得我们有些招待不周了。”
陈恩知一脸为难,陆昌给他解围:“他来了可好一会了,下次再吃吧,恩知哥以后也在金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这么一说也是,陆父陆母也没那么快回去:“那下次来一定要留下吃顿饭。”
陆母连忙叫女儿去送送。
陈恩知瞟了一眼低头的陆萱,没有说婉拒的话。
陆萱点头跟在他屁股后面走,沉容抱着儿子站在廊下看,陆昌挤了过来:“大嫂,你看啥呢?”
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也伸头去看,不想怀里被塞进个大胖小子:“你别管,带小明玩吧。”
她自己跟了上去。
陆昌眼睛转了一下,大嫂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是干啥呢?
***
金城人的夜生活特别丰富,参加不完的舞会,沉容才来不久,光舞会就参加了不下十五六场了。
她实在是有些厌倦了,但因为陆萱最近心情不太好,沉容便想着带她散散心,说不定她能多认识些朋友,便又来了。
不想这次舞会还邀请了很多文化圈的人,沉容碰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就是之前送她书的郝教授,这让她有些惊喜。
郝教授一见面就问她学习情况,沉容有些汗颜,最近确实放松了学习的事情。
“您给我的那些书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不过囫囵吞枣似的,很多我都不太懂。”
郝教授理解地点头:“毕竟是理论,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让你实践一下。”
他是送第一批文物来金城,蔺文慧托他给沉容带了一些东西:“我也给你准备了几本书,希望你不要嫌我烦。”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正愁接下来该学什么呢,您可真是及时雨。”
郝教授也不戳破她的马屁:“那你明天派人来拿吧。”东西有些多,省的他还要送上门去。
沈家的门槛高,他不太想去打交道,便他告诉沉容自己住的饭店名字
说起文物,沉容欲言又止,郝教授见了没好气:“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就直说,在我面前有什么好为难的,好歹也算你的半个老师吧。”
“您当我的老师那是给我贴金,我可占大便宜了。”沉容便也就直说了,“我是想着金城也不一定是安全的地方,文物全送到这里来是不是要再考虑考虑,多做几手准备?”
郝教授脸色严肃了些:“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他知道沉容的身份,也知道她丈夫如今当了侍从官,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内部消息。
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不过沉容也没解释,干脆顺着他的话,毕竟她确实有“内部”消息
故意装作为难,期期艾艾说了些是是而非的话。
大意就是若是大规模爆发战争,平城往南,金城可是首当其冲,只怕也难保住。
郝教授大受打击,脸色有些白,囔囔道:“这可是首都。”
他看向舞池中扭来扭去的男女们,沉醉在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泡沫繁华里,
沉容知道他是听进去几分了:“这都是我的猜测,你也就随便听一听。”
郝教授摇头:“你说的对。”他的眼神变得悠远,“是我想的简单了,我们还是得好好从长筹谋一番。”
他看向沉容,眼中带着几分赞赏:“难得你身在局中还这么清醒,文慧说的没错,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沉容心中有些高兴,没想到她在蔺文慧心中的评价还挺高的。
她问起蔺文慧在平城的情况,两次聊的时间有些长,等吴庸拿着酒杯过来找郝教授,看到沉容在还有些意外:“没想到陆太太和教授也认识。”
郝教授笑着打趣:“我本来要收她当个关门弟子的,可惜,她不乐意。”
沉容黑线:“没您这样乱说的,我会当真的哦,小心我明天来拜师。”
明明是他看不上自己资质。
郝教授连连摆手:“要不起要不起。”
大家都笑了,知道他们有事说,沉容很有眼色地走开。
她在场中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陆萱,有些疑惑,正要去外面找,碰到了个熟人。
“吴太太。”沉容笑着打招呼,还给她指方向,“吴先生在那边。”
吴太太脸上有些尴尬:“陆太太,我不找他,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对你说了些无礼的话,本来想上门道歉的,送了几次帖子,你们家佣人都说你不在家。”
沉容恍然,笑道:“那些话我没有放在心上,前些日子确实有些事情忙,倒不是故意怠慢您的。”
吴太太放心了些,好像松了一口气:“您没生气就好,我这人笨,又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说话不好听,你千万别跟我计较。”
“怎么会,吴太太进退得当,一看就是大家出身。”沉容和她客套了几句,准备去找陆萱。
她看得出来吴太太想交好自己,可碍于胡佩芳和他们家的复杂关系,她还是离远一点好。
吴太太也看出她的疏离,讪笑着退后一步,为她指了个方向:“我刚刚看到跟您来的那位小姐从那出去了。”
“多谢。”沉容颔首。
吴太太愣愣看着,表情有些复杂。
“陆太太不是你能攀上的,少惹点事情吧,过些日子我送你回去。”吴庸走了过来,语气鄙夷。
吴太太转过身瞪着吴庸:“你什么意思!”
吴庸冷笑:“你打听过陆家的背景,想和陆太太交好给我施加压力吧,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少用。”
吴太太脸色青紫交加:“你盯着我。”
“我是怕你给我丢人现眼。”吴庸讥笑出声,“你打听过陆太太,难道不知道她和佩芳是朋友?”
吴太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吴庸的背影,她恨的咬牙切齿:“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最近对我越来越刻薄了。”
她转身盯着沉容出去的门口看,她是那个小贱人的朋友,所以是小贱人说了什么吗?
她看得出来陆太太确实没有放在心上,对她也温和有礼,曾几何时,她是想成为这样的当家太太的,谁不想当一个宽厚善良的人呢,但偏偏有人要逼的她刻薄无赖。
不过要比刻薄,又有谁能比得上吴庸这狗东西呢。
沉容在小花园里找到了陆萱。
“怎么躲这里来了?”
陆萱转头看她:“我觉得憋闷的慌,出来透透气。”
“大嫂,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沉容知道她一向爱热闹,今天这是怎么了。
“觉得不好玩吗?”
陆萱摇头又点头:“好玩是好玩,可是人太多了,味道不好闻,我觉得自己都要吐了。”
“应该是香水味太浓了,走吧,那我们回去。”沉容伸手牵她。
别说陆萱,她也觉得那味道有些不好闻,每个女孩子喷的香水都不一样,混合起来,那真是一言难尽了。
只是她们都没陆萱反应这么大,她伸手探陆萱额头:“没有生病吧?”她的脸色不太好。
陆萱摇头:“就是觉得没精神,软绵绵的,想睡觉了。”
这些日子她睡的都很早,应该是困了,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