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容眼角扫到楼梯口的人, 故意阴森森说:“直接打断他的腿,让他跑不了不就好了。”
沈家实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凶残!
陆临从沈家实要绑人听到自己不是个东西,再到要打断腿, 这两兄妹对他是没一点手软。
他不好对自家媳妇发脾气,只能迁怒沈家实,踢着他的脚问:“能走吧?能走就去睡,发什么酒疯。”
“陆由睡了?”沉容问道, 刚刚他才送陆又上楼去了。
陆临点头:“弟妹在照顾她。”
见沈家实扑腾半天没起来, 陆临把他夹起往楼上带, 沈家实不老实, 还在扑腾。
到了二楼,陆临开门把他扔到床上,动作粗鲁。
“陆临, 你这样对我,我让我妹打断你的腿。”
陆临嗤笑一声,关上门。
沉容上来了,准备进去看一下,陆临挡住了:“不用看了,他睡着了。”
“我刚刚还听到他声音了。”
陆临带着她往房间走:“说梦话呢,他酒喝的多,屋里一股子酒气,你闻不了的。”
这话让沉容打了退堂鼓。
“你喝了多少?”怎么他这么清醒。
“我酒量好。”
话里还有些得意是怎么回事。
陆临去了浴室洗漱,等他出来,沉容已经睡着了。他擦着头发,放轻动作上床,沉容感受到动静,转身抱了过来。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把陆临当人型抱枕了。
陆临胳膊没敢动,转头看着她睡容,不由地笑了。
“谁不是东西,打断谁的腿。”他轻轻捏住她的鼻子,见她皱眉头又心虚松开。
他把另一只手垫到脑后,若是日子一直这样温馨其实也挺不错的,可惜……
他眉间微微蹙起,可惜这个世道,安稳是奢望,他们距离战火太近了,他不知道这份安宁能维持多久,自己能护住这个小家多久。
陆临转头看向沉容,手悄悄握住她的手指。
***
沈家实带着大包小包上了火车,这都是沉容要捎回去的,其中还有给陆家二老的,陆由暂时不回去了,这些准备的东西就让沈家实带回去。
“你们回吧,有事打电话拍电报。”他交代妹妹。
他看着沉容肚子,有些担心:“要不让妈妈来滨城照顾你吧。”
沉容摇头:“算了吧,这边冷得早,她不适应,再说了她还要照顾爸爸呢?”
陆临提着西瓜过来了,沉容招手。
“怎么还带这个,家里那边又不是没有。”沈家实不解。
沉容拍着西瓜,蹦蹦响:“给你路上吃的,车里热,给你解暑。”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还是妹妹疼我。”
他忙接过来,又对陆临交代:“我妹这就快生了,你又忙,我看你还是再请个老妈子吧。”
陆临点头:“知道。”
火车要开了,沈家实探出头和他们招手。
“快回去,这太阳大。”
沉容挺着大肚子追了几步,有些想哭。
“我有点舍不得他。”才走她就开始想他了,在的时候又觉得有点烦。
陆临没做声,默默递给她一根冰棒。
沉容塞进嘴里,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不给我哥买一个。”
陆临:“就剩这一根了。”
他没敢拿出来,因为沈家实干得出来和妹妹抢吃的这事。
沉容噗呲一笑。
回去路上,沉容让他在照相馆停一下,
陆临以为她是洗上次在龙泉寺的照片,可等拿出来时他愣住了。
沉容得意地看着他。
“你说我把它挂在哪里好?要不挂客厅吧。”
陆临难得有些慌张,连忙接过来:“这照片不庄重,还是放在房里吧,别人看到会笑话的。”
沉容睨他:“谁不庄重了?”
陆临嘴唇蠕动两下,泄气。
沉容觉得好玩,低头看他:“谁让你偷笑我的,现在觉得笑起来和你形象不符了。”
陆临推开她的头,揽住她往外走:“只能放在房里,不许挂起来。”
沉容咬牙,她偏不,就要挂起来
***
晚上十点,一辆轿车停在陆公馆外,张叔提着陆临皮箱放到车后面,温从简从车上下来和沈容打招呼。
“师兄也一起去吗?”
温从简人如其名,给人感觉就是很温润如玉,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
“我送天明去车站。”
陆临低声解释:“师兄刚从外地回来。”
刚出差回来又让人出差好像是有点不够道德哈,沉容讪笑。
“师兄,家里就托付给你了。”
温从简拍他肩膀:“放心吧,弟妹我会帮你照看的,你们早去早回,自己在外也注意点,有时候也圆滑一点,少帅那边你也别太顺着他了。”
他低声嘱咐,就如对待自己亲兄弟一般。
陆临点头:“我知道了。”
温从简上了车,陆临低头看向沉容,给她整了整头发:“你在家老实点,要是有什么为难事情记得去找师兄。”
沉容小小翻了个白眼:“我一直很老实。”
老实,她这句话也说得出口,来滨城才几个月,都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大帅府那边要是没什么事就少去吧。”马琅华最近和那个叫幸子的日本女人走的很近,恰好这两人都被她狠狠得罪过,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打什么坏主意。
她现在大着肚子,他又不在身边,始终有些不放心。
若是有可能,真想把她拴在家里。
“师兄催你了。”沉容不想听他啰嗦了,就不会想点自己的好。
“回去吧,小心台阶。”
陆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发动,沉容不由地跟了几步。
以为她还有事没交代,司机刹车,陆临从窗户探头出去问道:“怎么了?”
沉容上前,看着他,好像有话要说。
陆临等着,过了好一会,她憋出一句:“记得给我带礼物回来。”
陆临深深看了她一眼,挑眉等她下一句。
“不许敷衍,要自己去买才有诚意,也别太便宜了,便宜没好货。”
陆临心底叹气,他到底在盼什么,她是什么性子自己还不知道吗?重重地坐回原位置,不爽朝司机喊:“开车!”
温从简对她笑着颔首,沉容尴尬挥手,好像让人家看笑话了。
车子一溜烟不见了,沉容塌了肩,轻轻打了两下嘴巴,这嘴怎么这么贱呢?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说想他也行啊,温柔叮嘱他在外小心身体不行吗?
偏偏就把心底实话说出来了,多好的刷好感扮贤妻的时机啊,白费了!
明明打了一肚子草稿的,怎么就说不出口了呢!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没良心的人了。
不过陆临这么生气干什么!他不是喜欢扮深沉嘛。
沉容觉得好失败,有些沮丧。
车里的温从简忍的辛苦,见陆临黑脸,他好心安慰:“想必弟妹是看到我在才不好意思说贴心话,你怎么还对她摆脸色了,回去后怕是又要多想了,万一哭了怎么办?”
陆临无奈一笑:“师兄,这就是她的真心话。而且,她不会哭的,巴不得我不在家管着她呢。”
温从简摇头,眼神扫向陆临,看这个样子倒是他这个师弟在夫妻关系中处于弱势。
“弟妹挺有意思的,活泼热忱。”
陆临呵了一声,满脸无奈与苦笑:“你帮我多留意她一点,她闯祸也很厉害的。”胆子又大,就怕他不在家,又弄出什么事来。
温从简拍他肩膀:“放心吧,在滨城她很安全。”没人敢不长眼动她的。
车站今夜戒严,他们的车子只停在外围,两人下车提上行李在卫兵护送下去见窦文良。
这次他们乘坐的是大帅的专列,出行保密,不让送行,窦文良也是一个人来的,他正在和手下说笑,见到他们来,招手。
温从简边走边低声快速叮嘱陆临:“少帅性子有些傲,他虽和你交好可你也要把握分寸,他不喜欢别人太顺着他,可心底也未必喜欢别人违逆他。”
陆临笑着点头:“师兄,我明白的。”他和窦文良也算是相处挺长时间了,若是连人家性情都没摸清,那他还不如收拾收拾回老家种田得了。
温从简自然也知道,只是怕陆临犯了倔性,他也是真心为了陆临好,是站在兄长的的立场上做的好心提点,若是为公,他该吩咐陆临要多多劝谏少帅的行为。
一见面窦文良就赶人走:“温参谋你回去吧,让我爹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他的嘱托,就是不信我,还有陆临在呢?”
温从良是大帅的心腹干将,窦文良就怕他还带了什么密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