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约兰达的绯闻。虽然戒指在约兰达手上,但也可能是蜡烛店伙计偷的,然后送给约兰达。
那这就说得通了,也许约兰达也不知道这戒指是偷来的。她只在睡觉时戴戒指,可能是怕希梅纳夫人发现。
海泽尔想,她原本不信这个绯闻,但现在看来,玛丽说的也许有几分对。
但她的猜想就一定对吗?
困意袭来,海泽尔打了个哈欠。还是先睡觉吧,明天还要卖花。她得专注自己的事情,没空管别人。
第二天醒来,海泽尔发现又有一批蓝玫瑰吸好色了。
它们非常美丽,在自然光下显出几分妖冶。怪不得现代叫“蓝色妖姬”。
自然界没有蓝玫瑰,人们只好染色,满足心中的遐想。
有了蓝玫瑰,即使情人节那天有很多卖花的同行,海泽尔也相信她们的生意会很好。
今日,依旧去买玫瑰,玫瑰进价还是1便士。海泽尔希望不要再涨了。
接着,去商业街卖花。
蔷薇已经卖完了,为了应付希梅纳夫人,她们卖了一些玫瑰,但没卖多少,因为玫瑰进价已经涨到1便士一枝,那么大家的售价也涨到一个半或两便士一枝。
这不算什么,等到了情人节会更贵。
在路上,海泽尔发现商业街果然像黛安娜说的那样,正在做情人节集市的活动,欢迎人们租摊位。
海泽尔两人于是过去打听。
情人节集市对想做小生意的人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官方的宣传,再加上人们更喜欢热闹的心理,这些都有利于做生意。
何况,情人节那天,客流量必定不会少。很多人租不起门店,那么租一个摊位是很划算的选择。
让人烦恼的是情人节集市的摊位费。商业街为了迎接情人节而组织的情人节集市,一个摊位要交四个先令的租金——这是在抢钱吧?
海泽尔听夏洛特自言自语:“一天花四个先令,也就是四十八便士。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海泽尔也觉得贵,但现场交报名费的人也不少。
交一份钱,登记姓名和行业,管理员就会分配一个编号。
总共有八十多个摊位。一会儿工夫后,海泽尔就听到编号已经到三十多了。
海泽尔原本还对这个情人节集市很有兴趣,现在看来,成本太高,不划算。
但是,情人节期间,只有摊主能在集市上做生意,商业街的其他小贩会被赶出去,不允许叫卖。
商业街是她们熟悉的卖花地点,又是客流量大的地方,她们难道要离开这里,再找新的叫卖地点?
夏洛特迟疑地问:“我们要交摊位费吗?”
海泽尔苦笑:“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话说到这里,姐妹两人应该离开商业街,另作打算,但海泽尔不甘心。
她挤在人群中,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
管理员正在登记,他问一个瘦高的中年女人卖什么。
那女人说:“首饰,衣服,餐具,盒子……”
海泽尔面上不露,心里却疑惑为什么衣服和餐具在一起卖。
再听,那女人虽然是独自来的,但登记了两个名字。
海泽尔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拼摊啊!一个人出不起摊位费,那么两个人合租一个摊位,只用付一半的钱。
怪不得她既卖衣服,又买餐具。
海泽尔扫视人群,耐心地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一个愿意拼摊的人。
那人是卖小吃的,见海泽尔姐妹卖花,不是同行,也乐意拼摊。事情就这么定了。
回洗衣店后,海泽尔去打水,路上遇到一个老妇人。
海泽尔有印象,她和黛安娜打水时还聊过,这是个儿子死后独自生活、靠洗衣服为生的老婆婆。
但这次,她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而且看样子,竟然是和她一起来的。
两人共打了两桶水,走了。
海泽尔好奇,不是说这个老妇人独自生活吗?这女人又是谁?
不仅海泽尔疑惑,其他打水的人也好奇。他们也没见过那个中年女人。
终于有人说了:“那是老凯特的侄媳妇。她在乡下的侄男带着一家投奔她了。”
其他人一阵唏嘘。他们说,那个侄男肯定是看中老凯特仅有的一间小房子,而老凯特呢,又想依靠侄男给她养老送终。
“也不是。”又有人说,“我听说老凯特想卖房,正在找买主。”
那这就不是亲戚之间互帮互助,也可能是吃孤寡老人的绝户。
人们又感叹,老凯特就一间房子,值一些钱,如果都给了侄男一家,谁知道他们拿到钱后会不会变心。
海泽尔默默打水,没有参与到聊天。
海泽尔回到店里,看到希梅纳夫人和约兰达还在洗衣服。
现在已经是傍晚,洗衣店原本要歇业,但凯特昨天洗坏衣服,希梅纳夫人和约兰达只好忙了一天,到现在还在忙。
希梅纳夫人见那一批衣服还没有到交货的时间,又实在不想赔钱,心存侥幸,一整天都在洗衣服。
即使是希梅纳夫人这样的能家,洗这批被漂白剂漂脆的衣服,也容易洗坏。
眼看着洗一件,烂一件,她很着急。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顾客刚好买菜回来,路过洗衣店,想问问希梅纳夫人她的衣服是否洗好。
希梅纳夫人记得大多数顾客的样子,见她过来,胆战心惊。
那个顾客没有注意,还笑着和希梅纳夫人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希梅纳夫人,我上次送过来的衣服洗过了吗?”
希梅纳夫人僵硬地回答,想糊弄过去:“还要过两天。”
顾客却低头看希梅纳夫人在洗什么衣服。
她恰好看到一件衬衫,和自己的样式一样,却不以为这是自己的,因为颜色太难看了。她的衬衫是染得均匀的深色,这条衬衫却红一块,白一块,奇怪极了。
这个顾客觉得好笑,因而问希梅纳夫人:“这是哪个女人的衣服?品味太差了。希梅纳夫人,你看看,我真难想象有人会买这种丑衣服。”
希梅纳夫人低头不语,因为她记得这衣服正是这个顾客的。
但是她不敢说出来,只能胡乱说了个名字。
好半天,才把这个顾客打发走了。
今天尚且能打发,过两天怎么办?
希梅纳夫人又忧又急,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发誓一定要找到凯特这个罪魁祸首,狠狠教训她一顿。
第22章 洗衣店同行
第二天,希梅纳夫人眼看这些衣服无法挽救,破罐子破摔,不洗了。
她让约兰达穿好衣服,和她出去。约兰达见不用洗衣服,兴高采烈还来不及,很快穿上一套好衣服,以为希梅纳夫人带她出去玩呢。
希梅纳夫人见她这种时候还有心打扮得花枝招展,气得半死,令约兰达换些方便行走的衣服:“我们出去不是为了玩,是去教训凯特。”
约兰达前一秒还在为母亲不让她打扮而闷闷不乐,听到这话,惊异道:“你知道她住在哪里?”
希梅纳夫人点头。她这些天,除了洗衣服,就是多方打听,问街坊邻里知不知道有个叫凯特的洗衣妇。
昨天,她如愿打听到了地址,便要过去报仇。
凯特的家庭情况,希梅纳夫人还是了解的。
今天是工作日,她的丈夫必定在上班。凯特的几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才十二三岁,其他人都年龄较小。这样一来,凯特定不是她们母女的对手。
希梅纳夫人按着别人说的地址找过去。到之后,还问邻居凯特在不在这。
邻居说:“这里是有一个叫凯特的女人,她应该正在家洗衣服,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听邻居这么说,希梅纳夫人放心多了。凯特一定就在这里。
她敲门,然后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木棒,准备等凯特开门后,就狠狠打她。
这木棒原是用来捣衣服的,现在被用来打人。希梅纳夫人力气大,有信心把凯特打个头破血流。
没想到,开门的却是一个中年男人。希梅纳夫人见此迟疑了,没有拿出木棒,因为她记得凯特家里没有这号人。凯特的丈夫不长这幅模样,凯特的孩子也没有这么大,他到底是谁?
男人不认识希梅纳夫人,他初来伦敦,还以为希梅纳夫人是姑妈的熟人,就客气地请她进去坐坐。
希梅纳夫人带着约兰达不知所措地进屋,一扭头,却发现里面有个老婆婆也吃惊地看着她:“希梅纳夫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希梅纳夫人见到她,也惊愕道:“老凯特?这是你家?”
她说完,也明白了。老凯特也是洗衣妇。一定是给她地址的人弄错了,以为她要找老凯特。
希梅纳夫人怀着复仇的心态气势汹汹过来,却找错人,闹了个笑话!她还不知道真正的凯特在哪里呢!
希梅纳夫人内心波涛汹涌之时,老凯特也惴惴不安。
她在这里住了多年,以前为别人洗衣时,就听过希梅纳夫人的名声,知道她不是个好相处的。
她和侄男一家准备在步行街开洗衣店,就是明着和希梅纳夫人竞争,日后少不了冲突。
只是,老凯特才刚谈好卖房的合同,看好门店,还没有装修。她没想到希梅纳夫人那么快就找上门。
一时之间,老凯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中年男人,也就是老凯特的侄男,见气氛不对,想打个圆场:“姑妈,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客人,这位是?”
老凯特没有办法,只好顺着说:“这是希梅纳夫人,步行街的洗衣店老板。”
侄男这才明白姑妈为何脸色不对。
他以为希梅纳夫人是来砸场子,语气带了几分不满:“怪不得她要来,一定是听到我们要开洗衣店的风声。”
希梅纳夫人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你们?开洗衣店?”
她语气很古怪,好像不太相信:“该不会是在步行街上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