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眼笑得没心没肺, 还催他快去快回的胤俄,大阿哥浑身一震, 背后猛地冒出冷汗来, 这才发现他刚才表现得太过大包大揽, 无意识间坑了其他皇子一把。
在领会到胤俄的“提醒”后,大阿哥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 不是恼怒胤俄的出头, 而是懊恼自己好像不小心陷弟弟们于不义之地了,心中满是惭愧歉疚。
大阿哥确实想拉拢佟家,但他没有慷他人之慨的意思, 也压根没想过拉着其他皇子一起去给佟国纲上香,让其他皇子陪着他一起给佟家做脸。
之所以大阿哥没跟其他皇子商量,直接就跟鄂伦岱提起去给佟国纲上香的事情,是因为这是大阿哥第一次带着弟弟们一起办差,此前他都是独自一个皇子办差,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毕竟到目前为止,不算身为储君的太子,康熙膝下成年的皇子就大阿哥一个。而大阿哥大婚好几年,早就不乐意跟没懂事的弟弟一起玩了,此前也没和其他皇子一起办过差,实在是没经验。
大阿哥这次办差没有把心态转变过来,忘了身边还跟着其他皇子,忘了一些敏.感的事情不是他直接就能做主的,还得考虑弟弟们的感受。
想到鄂伦岱也不情愿自己去给佟国纲上香,这件事做了还真说不好能不能换来鄂伦岱更多的忠心,大阿哥便立刻改了主意,改口说道:“算了,今天就不去了,等佟大人出殡再说吧。我们现在就去外城。”
走到胤俄身前,大阿哥揉了把胤俄的头,声音轻不可闻地说了句:“十弟,谢谢你的提醒。”
大阿哥还真挺感谢胤俄的,其他皇子顾及到他这个大哥,就是心里不情愿也不敢站出来反对,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反而让大阿哥差点酿成错事。
在大阿哥看来,胤俄这个十弟确实胆子大,不仅敢在汗阿玛面前大胆发言,对他这个大哥也不是事事听从,不会顾忌他是大哥就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如果换其他时候,胤俄这样跟大阿哥唱反调,大阿哥就算不和年纪小的弟弟计较,心里也会不高兴。但今天是大阿哥疏漏了,胤俄站出来唱反调反而是帮了大阿哥,大阿哥便只欣赏胤俄的大胆,并不觉得被冒犯。
接收到大阿哥传递过来的友好信号,胤俄愣了一下,嘴角微抽,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大阿哥为人坦荡,行事大度,但没想到大阿哥这么心胸广阔,不仅没计较他的冒犯,还挺欣赏他的。
抬头看着大阿哥,胤俄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也许,大阿哥能集结起庞大的大阿哥党与太子争锋,并不全是因为他长子的身份和明珠的谋算,大阿哥的人格魅力也是原因之一。
像鄂伦岱,作为佟国纲的长子,成年便蒙荫一等侍卫,没两年又当了副都统,可以说是前程远大、仕途光明,不需要挣什么从龙之功就能混得很好、爬得很高。
鄂伦岱之所以支持大阿哥,加入大阿哥党,只是因为他跟大阿哥性情相投。
鄂伦岱为人刚愎,对亲生父亲佟国纲都不怎么心服,但他却很钦佩大阿哥,也很听大阿哥的话——鄂伦岱会站在佟府门口迎接佟国纲的灵柩,就是大阿哥发了话他才急匆匆赶来的。
五阿哥一直在神游天外,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直到大阿哥要带他们离开佟府前往外城,五阿哥才醒过神来,表情略带迷茫和欣喜地问:“大哥,事情办完了?我们能去外城了?”
看了眼五阿哥,大阿哥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分外无奈,心累得很。
点点头,大阿哥叹气道:“是,我们现在就启程去外城。”
虽然在心里腹诽了一下五阿哥的憨傻,但大阿哥并没有太过担心五阿哥。五阿哥是没心眼,憨直太过,在一群人精中显得格格不入。但真没人敢欺负五阿哥,谁敢动五阿哥,先问问宁寿宫的皇太后答不答应。
跟鄂伦岱道别后,大阿哥带着七个弟弟离开佟府,在侍卫们的簇拥下赶往南边的崇文门。
佟府所在的胡同在紫禁城北边,他们一行人往南面走从崇文门进入外城要经过紫禁城。
不过几个皇子打马路过紫禁城时都没有停下,都不打算立刻回宫。他们大多数都对外城挺感兴趣的,想借机去外城逛一逛;就算是对逛街兴趣不大的,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以康熙的尿性,皇子们回宫了,他肯定让皇子们继续回尚书房读书,不会让他们休假。
到了崇文门,忙碌了一上午,带着一群弟弟们出门办差,就像带着一群小鸭子出去放风的母鸭一样这也要操心那也要操心的大阿哥不仅身体累,心更累,完全不想动弹,也不想带着弟弟们去逛前门大街。
找了个挂着“南路烧酒”牌子的酒肆坐下歇脚,大阿哥跟七个弟弟说,让他们自己带着侍卫去逛前门大街,想去哪逛就去哪,只要在傍晚之前回来跟他会合就行了。
至于大阿哥自己,他都坐在酒馆了,当然要喂一喂肚子里的酒虫,喝点酒慰劳一下自己,缓和一下情绪,好好松快一番。
反正康熙派出来的侍卫有百来个,每个人身边都围着十个,就在京城,就在前门大街,也不怕出事。
大阿哥的提议得到了皇子们的一致认可,他们也不想一起逛街。一大群人一起行动多乱啊,而且去哪逛都要先统一意见,多麻烦啊。还是单独逛街好,自己想去哪逛就去哪逛,不用考虑别人的意见。
欢呼一声,胤俄七人便打算带着侍卫们离开酒肆,三三两两地凑堆,各自去逛前门大街。
大阿哥正要招呼店小二上酒,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起手出声唤住将要出门的弟弟们:“等等,你们带银子了没有?”
不等七个皇子回答,大阿哥解下腰间的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全倒了出来,又将好几张银票一起抽出来,从五阿哥开始点名,招呼他们过来:“来,大哥给你们钱去逛街。”
发现大阿哥独独漏了他跟四阿哥,三阿哥眉头倒竖,很不满地问:“大哥,我呢?我也是你弟弟啊!”
白了三阿哥一眼,大阿哥没好气地说:“你明年就要大婚了,还当自己很小呢,还好意思伸手朝我要钱?你看四弟,他就没说话。”
顿了顿,大阿哥又补充了一句:“等明年再碰上今天的事,你也是该掏钱的人了。”
三阿哥闻言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我不跟弟弟们一起出来玩了,我可没银子。”三阿哥确实不如大阿哥富裕,但他也不是真的没钱,就是三阿哥比较吝啬,舍不得白白把银子撒出去。
五阿哥从大阿哥那里领了十两银子,先是道了声谢,然后才小声说:“大哥,我带了银子,不用给我的。”
养在皇太后膝下,五阿哥在吃喝上从来没有被苛刻过,并不缺银子用,这次出门也带了钱,便不想收下大阿哥给的银子。
“给你,你就拿着。”大阿哥不甚在意地说了一句,“知道你不缺银子,也是他们几个中年纪最大的,我就只给了你十两,是个意头罢了。”
九阿哥才没有五阿哥这么诚实,他身上也带了钱,但他却笑得美滋滋地把大阿哥给他的五十两银票塞进了荷包里,笑嘻嘻地说:“谢谢大哥,大哥真好。”
大阿哥给了他零花钱,九阿哥也不吝啬说几句好听的话。反正也不用走心,不用花费力气做些什么,只要动动嘴就行,多实惠多划算啊!
只比九阿哥小一个多月,但确实是在场皇子中年龄最小的胤俄看着手里的面额一百两的银票,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这一百两银子可不算少了,皇子一年的份例中银子也就一百多两。大阿哥可没开府,虽然办差好几年了,但未必有多富裕。而且大阿哥大婚有福晋了,膝下已经有两个女儿,是要养家的。
这一百两银子胤俄拿着实在烫手,因为他的小金库很富裕,真不缺钱……
但直接把银子还回去就是打大阿哥的脸了,胤俄有些纠结地拧了拧眉头。
转念一想,胤俄心里有了主意:既然不能直接把银子还回去,那就送一份礼物给大阿哥,想办法把这一百两银子折价还回去吧。
送什么礼物好呢?嗯……大阿哥现在有两个女儿,他这个做叔叔的,不如送点玩具给两个侄女?
如无意外,大阿哥的女儿将来是要抚蒙的。那至少,让她们的童年幸福快乐些吧,多留下一些开心的记忆。
第189章
从大阿哥这里领了零花钱, 几位皇子便带着侍卫们出了酒肆,各自散开去逛前门大街。
三阿哥素来喜文,便一头扎进了书铺, 去挑那些新出版的诗集, 还有宫里没有的讲解、注释经书史籍的书, 直接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里四处遨游。
四阿哥对逛街没什么兴趣,本来打算陪着八阿哥到处逛一逛的, 结果在前门大街发现了一家专门卖檀香珠串的店铺,便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想在店里定制一条檀香佛珠手串。
八阿哥见状, 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陪着四阿哥进了店, 在满室的浅淡檀香中为四阿哥寻找最合心意的檀香木。
五阿哥在佟府的时候就有些饿了, 骑马赶到崇文门出来外城后, 肚子更是咕咕地叫唤起来。五阿哥沿着街一路吃过去,看到路边卖的什么食物都想尝一下, 没一会儿他和身边的侍卫们手里就拿满了各种吃食。
七阿哥腿脚不便, 先拒绝了三阿哥一起逛书铺的邀请,又委婉拒绝了跟五阿哥一起去觅食的提议, 在笑着送别结伴去逛街的胤俄和九阿哥后, 七阿哥在大阿哥喝酒的酒肆附近找了家茶馆。
进了茶馆, 七阿哥直接上了二楼要了个包间,并把左右两侧的包间都包了下来, 让保护他的侍卫在包间里歇歇脚, 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在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七阿哥叫店小二沏壶清茶送上来,再送几盘点心过来, 打算在茶馆消磨一会儿时间。
七阿哥每半个月就能出宫一次,前门大街早就逛过许多次,对逛街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和回宫去尚书房读书相比,七阿哥宁愿在宫外找家茶馆打发时间,好歹也算休息了不是。
“十弟,你和果毅公约在哪里见面啊?”出了酒肆,九阿哥凑到胤俄耳边悄声问。
没错,胤俄和九阿哥今天出宫来前门大街的主要目的其实不是逛街,而是和现任果毅公法喀接头,见一见法喀为他们寻摸的人手,让那些人知道雇主是谁,被雇佣后具体要做的活计又是哪些。
挠了挠头,胤俄也有些麻爪:“前门大街这一片全是店铺,我就算记得约好的那家铺子的店名,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啊。”
想了想,胤俄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九哥,我想到了。我们去找一家有钮祜禄氏标识的店铺,让铺子里的人去找法喀舅舅。”
他们找不到法喀,还不能让法喀来找他们吗?比起第一次出宫的胤俄和九阿哥,在钮祜禄氏开办的店铺中干活的店员肯定更清楚附近哪些店是钮祜禄氏的生意,能最快找到法喀的人。
前门大街是京城最热闹的一片区域,能在前门大街开铺子的商家都不简单,都有背景,背后都有人撑腰,靠山一个比一个有权有势。
钮祜禄氏作为满族勋贵豪门,在前门大街这样好地段的地方开办的店铺很多,胤俄熟悉钮祜禄氏的标志,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家:“九哥,这家铺子的牌匾角落刻了钮祜禄的标志,一定是钮祜禄家的铺子。”
胤俄指着的是一座两层的木楼,从外面看便觉得格外不凡,装饰得十分华丽。
两人带着侍卫走了进去,便见宽敞的大堂中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桌子,有客人站在木桌旁边驻足,似是在挑选合心意的商品。
走到离大门最近的长桌看了看,胤俄有些尴尬得扯了扯唇角,发现桌子上的托盘中放着的全是金灿灿、亮闪闪的首饰,有发簪、有珠花、有金钗,还有手镯、戒指、项链,所有的饰品都能在这里找到。
“原来这是家银楼……”胤俄小声自语了一句,转头看向九阿哥,朝他投去一个问询的目光,“九哥,要不我们换家店?”
银楼主要做金银首饰的生意,当然,胤俄刚才看了木桌上摆放的首饰,见其中也有宝石珍珠、翡翠檀木的元素,想来这家银楼不止售卖金银首饰,珠宝翡翠、玉石檀木也在售卖范围内。
发现进的这家店是银楼后,胤俄又仔细打量了一遍一楼大堂中的顾客,发现果然以女客为主,除了他们这一行人,虽然也有零星几个男客,但一看就知道是陪着女眷来的,只站在一旁充当摆设,或不时点头给出意见,并大声夸赞。
“干嘛要换一家,我们逛逛呗!”九阿哥眼睛亮晶晶的,凑到木桌旁仔细观察起托盘上的首饰。
他不是喜欢这些首饰漂亮好看,而是觉得它们金光闪闪的很值钱。说句不夸张的话,看到那满桌的金银珠宝,九阿哥眼睛都要变绿了。
九阿哥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奶糖生意的前期投入后,正是囊中羞涩的时候。虽然今天从大阿哥那里得了五十两,但经济状况并没有得到极大的改善,因此也是看得起但买不起。
不过九阿哥也没打算买就是了,他秉持着只看不买的原则,只想在果毅公法喀找到他们之前过一过眼瘾,看一看这些值钱的首饰望梅解渴一番。
见九阿哥扒在木桌旁神情痴迷,第一次发现九阿哥这么财迷的胤俄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没再管九阿哥,朝柜台旁侍立的店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需要接待。
站在柜台最外侧的店员轻移莲步地走了过来,她脚步虽快,没一会儿就走到胤俄身边,但脚步声一点儿也不大,行走间身体幅度也很小,显得十分训练有素,就显得很有档次,无形中抬高了这家银楼的档次。
胤俄挑了挑眉,觉得钮祜禄氏还是挺会做生意的,很有想法。要不是不好和钮祜禄氏太过亲密,引得康熙猜忌,胤俄真的挺想和钮祜禄氏一起做生意的,钮祜禄氏一看就是神队友,商业头脑杠杠的。
身着淡青色旗袍的店员视线在跟在胤俄和九阿哥身后的侍卫们身上转了一圈,目光便落到了胤俄和九阿哥身上,知道真正的顾客是谁。
虽然有些奇怪两个小男孩跑进银楼看首饰干什么,但这名店员并没有将疑惑表露出来,只是微微笑着,一派沉着稳重地笑语嫣嫣问:“不知两位想要看些什么,我们银楼售卖的首饰齐全,款式多种多样,两位可尽情挑选。”
目光落到胤俄腰间的黄带子上,这名店员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秒,神情变得略有些慎重,但还算放松,并没有太过紧张——她认出了宗室才能佩戴的黄带子,但并没有认出胤俄腰间悬挂的皇子印鉴。
黄带子的宗室虽然身份尊贵,但大清入关几十年了,宗室的人口年年在涨,并没有稀罕到难得一见。在开在前门大街的银楼上班,这名店员见过的黄带子并不少,不至于被吓到,无法维持镇定自若。
“你知道悦来茶楼在哪吗?”胤俄说出与法喀约好的店铺的名字,“派人去悦来茶馆告诉舅舅,我找不到悦来茶馆在哪,让他带着人过来找我们吧。”
顿了顿,不想玩什么打脸游戏的胤俄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接坦言道:“我是十阿哥,今天与法喀舅舅约好了在悦来茶馆见面。”
这家银楼开在前门大街,地段极好,规模也大,属于钮祜禄氏极为重要的资产,所以店里所有当值的店员都与钮祜禄氏签了长契,大半甚至是直接从果毅公府调来的,是果毅公府的家生子。
这名前来招呼胤俄的店员虽然在一楼待命,并不在二楼伺候,但她也是从果毅公府出来的,太知道宫里的贵妃娘娘和十阿哥对钮祜禄氏意味着什么。
面上露出几分慌乱来,这名店员又细看了胤俄一眼,见他扎着黄带子,年龄也对得上,身后跟着的侍卫一个个鹰视狼顾、孔武有力,不是一般人家供养得起的,又敢自称是十阿哥,八成是真的,不是在诓人。
这名店员强忍着慌乱努力保持镇定,半蹲下来轻声对胤俄说:“阿哥爷,请您上楼暂坐一会儿,奴婢这就告诉掌柜的,让他派人去悦来茶馆通知公爷。”
胤俄嗯了声,正想答应,扭头见九阿哥看完了一张桌子上摆放的金银首饰,又跑到另外一张桌子旁,便摇摇头说:“不用,我和九哥就在楼下等吧。”
九哥……九阿哥吗?所以来的不是一位皇子,是两位?
这名店员先是愣了一下,脑中思绪纷乱,紧跟着身体僵硬、但面上不露异状的站起身,先朝胤俄和九阿哥屈了屈膝,然后才保持着面对着他们的姿势退到柜台前,附在掌柜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
银楼的掌柜是个留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人,也是果毅公府出身,在遏必隆还在的时候便是府里得用的人。后来这家开在前门大街的银楼开张,他因为能力出众才被调了过来当掌柜。
银楼掌柜还记得贵妃的长相,对与贵妃同母的现任果毅公法喀的长相更是十分熟悉,他从柜台后站起身迎上来,目光只在胤俄脸上转了一圈便立即笃定他必是十阿哥:“阿哥爷,请您稍候,奴才这就去悦来茶馆。”
皇宫,乾清宫。
康熙刚用过午膳,正打算走几步消消食然后午睡一会儿,梁九功就拿着拂尘蹑手蹑脚地上前来,声音很轻地唤道:“皇上……”
一看梁九功这模样,康熙就知道他有事必须要禀告,但那件事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他才畏畏缩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