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朗闻言赶紧爬到床另一头,揽过妻子白生生的小腿搭在自己身上仔细按揉。
有人给按摩当然好啊,沈婉晴半点没跟他客气见外,右腿正揉着左脚便伸到他结实紧绷的小腹上贴着,脚趾一下子蹭一下,一下子又蹭一下的,没几下就把毓朗给蹭毛了。
“大奶奶可别招我,正忍得难受呢你还这样,到时候憋出毛病来了可不光我一个人受罪。”
“啧,说你笨怎么还真不聪明了。大夫是不让瞎胡来,可也没说不让用别的办法啊。”
毓朗一走就是这么久,本来怀孕前期还不怎么想那事的沈婉晴,最近这段时间心里老是想着那档子事。今儿毓朗乖乖睡觉便罢,偏偏他还不老实,那可就怪不得沈婉晴作妖了。
两人憋着劲儿还不敢大声,生怕隔壁捎间里丫鬟听见动静过来劝阻,本来光明正大的夫妻之事硬是让两人弄出偷情的感觉来。
偏偏沈婉晴还就喜欢这滋味,事后汗津津地靠在毓朗身上不肯挪开,毓朗此刻顾及她的大肚子更加不敢乱动。
两人就这么紧紧贴着睡到早晨,被准备伺候两人洗漱的碧云带着丫鬟撞了个正着,这才赶紧起身送毓朗进宫去参加封赏大典。
毓朗没继续留在火器营,这事大部分人心里都有数。
火器营是万岁爷的亲兵,毓朗身为铁杆的太子党出征的时候暂领一队火器营出征很正常,但要是想要就这么顺势留在火器营,甚至起了想要掌管火器营的心思,那就是找死。
但对于康熙授予的二等子爵和正黄旗参领,还是让众人都惊到了,毕竟头上有没有爵位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有了爵位便入了勋贵阶层,不光二等子的爵位可以降等承袭给儿孙,还能有一个恩骑尉的名额可以传给儿子,所谓封妻荫子就是这个意思。
更何况毓朗这一支祖上也就是子爵,帅颜保的大哥那一脉承袭爵位至今已经是一等男的爵位了,现在毓朗得封二等子爵这意义就真的不可言说了。
“那日后你进毓庆宫就没现在这么方便了?”
“太子给的腰牌没收回去,平日的确不用日日进宫,不过若是太子召见还不是该去就得去。”
眼下这个安排固然是皇上有意为之,但不管是太子还是毓朗都很乖顺的接受了这个安排,就说明不论是太子还是毓朗,都一致认为他不能再守着毓庆宫那一亩三分地不挪窝了。
“太子跟前不能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眼下太子看我顺眼当然处处都好,倘若有朝一日看我不顺眼了怎么办,还是适当远着些的好。”
“况且我也该在家待些日子了,等这孩子出生以后总不能家里家外和佐领下的事还都要你一个人看着,你便是再多长两只手也忙不过来。”
正黄旗里设五个参领,参领日常职责便是处理旗务,一个参领底下一般有五六个佐领,毓朗现在要干的活儿就是放大版的佐领,从日常训练到旗地旗务再到纠纷调解,反正只要在他管辖之内就没有不要他管的事。
以往跟在太子身边都是做个总揽,什么事情拿定了主意自然有底下人去办。现在出了毓庆宫要跟旗务打交道,那以后要管的事情就仔细了。
眼下毓朗只有参领之职,没再领别的差事。这几年正好可以安心踏实下来,把宫外和旗务料理清楚明白。等日后太子那儿要用人的时候,手段和心性都能更加周全老练。
二等子爵除了爵位之外还赏赐有田产庄园,康熙在这上面格外大方,亲自从皇庄里挑了一大一小两个出来赏给毓朗。
沈婉晴粗粗算了一下,光是那个小点儿的一年产出收入起码也有一千五百两,至于大的那一个听说还自带一个小林场和牧场,这要细算可就真不得了了。
或许是被这份赏赐给豪到了,沈婉晴连连摇头感慨几句之后就感觉肚子一紧。起初还以为是胎动,但隔了一阵子之后又是同样的感觉,似痛非痛的又说不清楚,沈婉晴这才确定自己应该是要生了。
沈婉晴也曾担心焦虑过,这年头生孩子不容易,别自己再为了这个孩子把命给搭上。但等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不紧张了,甚至心里还有几分隐约的念头:要是真为了这个丢了性命,那是不是就能顺势回去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能回去的可能性不大,死了就死了成了一捧灰倒是很有可能。所以沈婉晴在整个分娩过程中都表现得格外冷静,只有抖得不像话的双手泄露了她已经快要害怕死了的情绪。
沈婉晴是下午发作的,因为是第一胎宫口开得慢,直到第二天清晨天都亮了才把孩子生下来。
稳婆抱着孩子从产房出来的时候,差点儿一脚踢在坐在门边的毓朗身上。见稳婆抱着个一大团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出来,他抬手朝徐氏和钮祜禄氏那儿指了指,自己则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摔进沈婉晴跟前去。
沈婉晴此刻刚被丫鬟伺候着把身下脏了的被褥和衣服全换过干净的,见毓朗进来还有精神冲他咧嘴笑了笑。
“还行吧,我这儿还算顺利吧。”
“大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生死关,沈婉晴再厉害又怎么可能例外。她是不乱使劲不乱喊,但每次听着稳婆的节奏用力的时候,她那使劲儿喊出来的声音里顶多四成是疼,还有六成带着满满的愤怒。
听得站在产房外面等着的毓朗腿肚子都发软,他觉得自己上阵杀敌的时候怒意也就这样了,可见生孩子是一件令人多么恐惧和痛苦的事情。
“生了个什么啊,你看没看。”就在这个家里,也闹不出什么狸猫换太子,孩子出生就有几个稳婆料理,沈婉晴实在没顾上看。
“没来得及。”毓朗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我听稳婆说了,生了个男孩儿。”
沈婉晴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乐了,这孩子还真是会挑时候,他爸前脚给他挣回来个子爵的爵位他就巴巴的赶来了,这还真成了有爵位能继承了。
第105章
孩子生下来, 沈婉晴觉得这么个咿咿呀呀的小玩意儿特别不对劲,除了确实是个小孩儿之外,他更像一个加速器。
明明只是多了这么个小不点儿, 自己和毓朗的日子却都过得比以前更快了。
沈婉晴没自己喂奶,一是按着眼下的习惯赫舍里这样的人家都备着奶娘, 二是她自己对这个东西也没什么执念。
三碗药喝下肚退了奶, 沈婉晴半躺在榻上送走刚给自己揉完肚子和胸腹收拢紧致的嬷嬷,虽然还残留了一点点疼,但除此之外整个身体由里到外的轻松, 都让沈婉晴觉得这个选择果然没错。
毓朗这次是带人活捉的噶尔丹, 至今噶尔丹还不知关在京城何处囚禁。这对整个准噶尔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康熙给的爵位和赏赐自然也很大方。
据说那两个皇庄都是早些年抄了两个老王爷的家抄没的产业, 这些年一直是由内务府管着。
这样的庄子基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够大位置够好, 里面不光有田产和庄院还包括山头河段,要不然不能就不可能归了当年的老王爷们。
沈婉晴还没来得及去庄子上清点产业和庄子上的佃户与家丁就生了, 这事就只好暂且拜托给因为打仗, 这段时间一直留在京城没走的沈婉澜,让她带着房良过去先打点料理着, 等自己出了月子再去看看。
给毓朗的这两个庄子, 比给西路大军两个统帅石文炳和费扬古的还要好,但与之相对的便是那两人不光升了爵位还得了更高的官职。
费扬古晋一等公, 授予内大臣一职并领侍卫内大臣, 领侍卫内大臣每旗只有两个名额, 非特别皇上特别亲信的宗室勋贵或大臣不能担任。此外费扬古仍掌兵权,仍旧负责西北军务。
而石文炳从三等伯晋升为一等侯,授予内大臣一职并领侍卫内大臣。因为石家的特殊性康熙没有把兵权给他,而是晋升为内阁学士兼议政大臣, 等于从武将的班子里把人提出来塞进文官顶流里去,说是出将入相也不为过。
这么一来,毓朗这个二等子的爵位和正黄旗参领的升迁就显得不怎么扎眼了,毕竟军功换来的爵位和赏赐都没少你的,但实差却是一点儿都没给,对此就连一直心中惴惴的索额图都松了一口气。
这里头固然有毓朗太年轻,还担不起重任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毓朗是太子的人,皇上怎么会放心把毓朗这么一个年少有为还有军功的人一直放在军中,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是以他还是安心回正黄旗待几年更好,参领之上还有统领和副统领,不怕毓朗折腾出什么乱子来。
这个位置承上启下,既能跟上面的旗主统领联系又能跟底下的佐领旗人兵卒时常相处,时间久了整个旗务和民情自然没有他摸不清楚的。
有这么一个人放在太子身边,也算是万岁爷对太子的精心布置。只要太子日后能平稳继位,毓朗这么个要资历有资历要功勋有功勋的心腹,到时候太子爷用起来可太顺手太舒服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毓朗这次不是吃亏而是赚大了,至少他现在这么微妙的身份下不管是太子还是万岁爷都是想藏着他,压着他也是为他好,不想他风头太盛成了出头的椽子折在半道上。
封赏大典之后赫舍里家的门槛又被不断上门来的客人给生生踩薄了,而正好踩着他阿玛封爵升官这个坎儿出生小崽子,自然就成了摆宴请客最好的由头。
从洗三到百天再到周岁,再加上中间还有中秋、冬至、过年和又一年端午,等到又是一年七月二十,赫舍里家小少爷毅安的周岁宴还是办得特别热闹,来的宾客也特别多。
沈婉晴抱着刚刚去正院抓周,没多会儿就哭唧唧只能抱回来的小崽子哭笑不得。
“要不你再把他抱走?这会儿你不让他抓着他肯定还要哭。”
“我抱着他去前院待客啊,你也不怕那么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吓着他。”
“他是胆小的人吗,前几天是谁去厨房抓着鳝鱼死活不松手,非要把那滑溜溜的东西带回来养着的你忘了。”
说到这个毓朗也头疼,自己小时候再顽皮也不至于非要抓着鳝鱼玩吧,怎么这小东西一点儿害怕都不知道呢。
“我抱抱我抱抱,我再抱他一会儿就让奶娘把他带回他自己屋里玩去。”
别的小孩儿抓周,是把人放在桌子上满桌爬,抓到什么算什么反正都是能找着吉利话来。
就这个小崽子非跟旁人不一样,死死攥着毓朗的衣襟不松手,他阿玛要敢使劲儿他就能哭得震天响。
奶娘想把孩子抱过去哄一哄,看看是不是尿了或者是饿了,却被小崽子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不、不给拒接了。
沈婉晴本来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见毓朗和奶娘都搞不定这才从毓朗手里把孩子接过来。
接过来的时候特别好,崽子特别给面子说是让娘抱抱立马就松开攥着毓朗衣襟的手,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往娘怀里拱,跟个小猪崽子一样。
可等沈婉晴想要把孩子往抓周的桌子上放时,本来好好的孩子又紧紧攥着沈婉晴的衣裳不松手了。
好在一旁专门主持抓周的人脑筋灵活转得快,当即就换了一个说法来夸,说是小少爷今日抓周抓的就是大爷和大奶奶,这辈子靠着阿玛和亲娘就什么都有了。
话都是说的喜庆话,过滤一下其实还是说这小崽子命好,毓朗和沈婉晴两人都能干,这孩子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也能享一世富贵。
沈婉晴本来觉得这不就是在说毅安这孩子生来就是个啃老的料子,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啃老就啃老吧,这么大一份家业他能啃明白就挺不错的了。
崽子被他阿玛抱着立马就安静下来,自己含着自己的肉手嘬得专心。但他阿玛就不能作势要给他往奶娘怀里递,稍微松松手小东西就哼哼唧唧的撅着屁股往他阿玛怀里钻。
看着儿子打定主意今儿就非得在自己或者沈婉晴身上扎根,毓朗长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示意沈婉晴自己去正院招待各家女眷,自己则扛着儿子往前院去了。
按理说沈婉晴如今已经是二等子爵的夫人,是有品级的命妇。但一来家里的称呼已经叫惯了,二来佟佳氏这个老太太还在,小辈儿没道理非得在家里逞这个威风。
所以去年爵位封赏下来之后,毓朗就专门叮嘱过乌尔衮和房良,让他们告诉家里人不用改称呼称谓,以前如何以后就如何。
唯一变了的就是宅子外的牌匾和石狮子的制式,都改成了二等子爵府邸该有的规格。这是规矩不能逾越也不能不变,不然就是失礼于人。
“奶奶,太子妃差人送了东西过来,还专门嘱咐了不要声张,东西是高公公送来的。”
“从侧门进来的?”
“是。”
“把人带到小院子那边去好生伺候,我这就过来。”
高来喜是太监内侍,太子妃又不欲高调,那就只能把人先请到小院子里坐下。今儿这日子太子妃送赏赐来不出奇,意外的是怎么非要这么低调行事。
今日是毅安的周岁宴,舒穆禄氏和抄经抄了大半年的钮祜禄氏都露面待客,再加上还有徐氏和自己亲嫂子秦氏都在,沈婉晴小声跟她们交代过几句便转身往小院子走去。
“奴才给大奶奶请安,今儿是大奶奶和哥儿的大喜日子,奴才厚着脸皮也来沾沾喜气,大奶奶千万莫怪。”
“高公公说这个话是不是太见外了,上个月我出城打了几只黄羊和狍子回来送去毓庆宫,可还专门嘱咐毓朗了要公公留上一只,公公不嫌我送去的东西浅薄,我又怎么会怪公公今日过来得不该。”
“是是是,是奴才嘴拙不会说话,大奶奶待奴才们一贯很好,奴才知道好歹。”
都是巴结,谁是巴结了转头就要啐一口臭太监的,谁是带着几分真心把自己当人看的,高来喜这么个人精会分不清?
他从荷包里拿出老大一个纯金打的长命锁递给沈婉晴:“今日不能白沾了安小爷的光,这长命锁……”
“这长命锁我就替毅安收下了,多谢公公想着他。今日他被他阿玛抱到前院去了一下子过不来,今儿公公过来是找我进宫的吧,咱们先办正事,日后有时间公公再来家里看毅安。”
“好好好,大奶奶想得周全,都听大奶奶的吩咐。”
沈婉晴双手接过高来喜送的长命锁,这么大个金坨子挂在孩子身上不现实,毅安这一年也收了不止一个长命锁,要是都带上能把孩子给勒死。
这些长命锁金的银的玉的什么都有,沈婉晴让人专门做了个漂亮匣子来放,匣子平日就放在毅安的床尾天天陪着孩子睡。
高来喜送的这个沈婉晴自然也嘱咐春纤放过去,高来喜见她对自己送的东西半点儿不区别对待,心中又添了几分满意。
进宫的一路上更是说了一路的好听话,差点儿没把沈婉晴哄成傻子,直到进了毓庆宫才收敛的脸上的笑意。
毓庆宫里还是老样子,规矩威严、宫里的人不论是宫女太监还是侍卫官员都规规矩矩恪守礼节,今日一身银红氅衣金镶彩宝头面的沈婉晴从踏进毓庆宫那一刻起,就成了最浓墨重彩最显眼的一抹亮色。
这一抹亮眼从毓庆宫门口沿着回廊穿堂过殿,惹得住在配殿里的侍妾格格也忍不住走到门边远远张望。
石琼华从今年过完年起就给自己换了个住处,本来和太子同住一个后殿的太子妃,把自己的起居搬到了隔壁配殿。就是为了把地方给整个毓庆宫的女人都腾出来,看看谁能有本事再怀上一个。
太子妃搬家那天毓朗被太子召进宫晚上才回来,回来就倒在沈婉晴身上说什么都不肯动一下,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大奶奶的脸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