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两个儿子,有一个成了博洛的女婿,没错关系就是这么乱。他们一家子在康熙朝叛乱,密谋带着蒙古脱离清朝控制,然后阿布鼐就被绞死了。
平定叛乱的是鄂扎,也就是多尼的崽。
亲戚,都是亲戚....亲戚他杀了亲戚。
第158章 叹息 奋武一生,手中刀剑却留不住所有……
豪格要被处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固伦额真福晋哲哲旋即召两位妹妹入宫。
于微和童尘走到哲哲慈宁宫门前,便听见内里传来阵哭声, 是布木布泰的声音,哲哲安慰她, 语调中满是愤怒, 她气急了,一向端庄沉稳,甚至说得上安静的哲哲, 头一回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二人对视一眼, 所有人都很清楚,处死豪格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先帝一脉, 就再无人依靠。
先帝有很多儿子,但称得上先帝真正儿子的, 只有豪格、硕塞、福临和还小的博果尔。四个阿哥中, 皇帝和博果尔都还未成年,硕塞虽然成年, 也凭借军功封王, 可他完全是多尔衮一手提拔培养,看似军功卓著, 实际在军中没有任何根基。
故而先帝一系, 唯一能撑起门面的只有豪格, 没有豪格,多尔衮离那个位置,就更近一步。
入关之后,多尔衮不想让皇帝和生母太过亲近, 以免生出肘腋之患,早将福临和布木布泰分开,哲哲作为先帝的皇后,而今的皇福晋,更多的承担起了照顾皇帝的职责。
皇帝是先帝的儿子,又是哲哲亲自抚养,无论是看在她与先帝多年夫妻之情的份上,还是看在母子之情分上,亦或是出于对自己地位的维护,她都会坚定站在皇帝这边。
虽然是摄政王嫡福晋、辅政叔王嫡福晋,但里面那是固伦额真福晋,还是她们的亲大姐,这顿骂是逃不过了。
于微往后退了半步,这么强的火力,当然要赶紧卖掉队友,她怎么能站在摄政王嫡福晋的前面,童尘挑眉,于微视而不见,她无奈,只得先于微一步,迈入慈宁宫。
进去之后,布木布泰正伏在哲哲怀中,低声啜泣。丧夫抚育幼子的寡妇,被年轻的叔叔逼迫,即便坚强如布木布泰,也忍不住落泪。
见于微和童尘来了,布木布泰抹掉眼泪,端坐上首,于微和童尘向哲哲行礼,哲哲看了一眼两位妹妹,强压怒火道:“坐吧。”
刚一落座,宫人的茶还未端上来,哲哲的诘问便在殿中响起,“肃亲王毕竟是先帝长子,又立下赫赫战功,巴特玛,摄政王一意孤行,你也不从旁相劝吗?”
童尘俨然不粘锅,“朝堂大事,我又能说些什么,肃王所犯之罪,证据确凿,我如何好求情,岂非徇私,我不敢。”
“那你呢?叔王呢?难道叔王就不念一丝旧情吗?”哲哲的愤怒平等落到两个妹妹头上。
于微深吸口气,“国有国法,叔王还能怎么帮肃王呢?”
豪格十二月射杀张献忠,二月凯旋,而今三月,他便被下入牢狱,多尔衮是想杀他,还是想投石问路,看清朝中众人态度,只有他自己知道。局势未明,这时候为豪格说话,岂非往枪口上撞,多铎有几颗脑袋?
哲哲气得笑了,讥讽道:“多尔衮当了皇帝,你们一个就是皇后,一个是皇帝将来的生母,现在又如何会为肃王求情呢。”
固伦额真福晋和皇帝的生母,看着将来的皇后和皇帝的生母,四目相对间,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缓缓出现在她们面前。丈夫、儿子,将原本血脉相连的同族姐妹,割裂成势如水火的两块。
哲哲和布木布泰自然不能坐视豪格死去,但多尔衮势大,她无法抗衡,手中唯一能依仗,不过福临。
皇帝,开始绝食了。
年幼的皇帝哭着,向摄政王与诸王求情,希望能饶过大哥,放他一条生路。诸王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多尔衮,多尔衮被这目光架起,不得不退一步,应允福临。
诸王大会,判豪格削爵幽禁。
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以为豪格暂时能保全性命之际,幽所传来消息,豪格死了。
多铎的步伐很快,于微小步快跑了几步才勉强跟上,越往里走,女人和孩子们的哭声越大。
幽禁,对于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而言,是最常见的刑罚,当年与努尔哈赤并尊的舒尔哈齐,最后也落了个幽禁,只剩下两孔送食的潦倒下场。还有努尔哈赤分享过权利的长子褚英,和皇太极抢过美女的大贝勒阿敏,都是一样的下场。
不能杀的时候,就将他们关起来,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到死为止。
尸体还未收敛,停放在床,多铎站在门口,望向屋中的视线震惊而茫然,良久,他才抬腿,迈过了门槛,于微害怕,不敢进去,只在外安慰豪格的妻妾之女。
最后陪在豪格身边,也是唯一不怕豪格死后狰狞模样,还守在他身边的庶福晋黄氏泣不成声对多铎道:“大王说....说他对...对不起不起先帝,也对不起宁克楚。”
黄氏并不清楚宁克楚是谁,多铎听到宁克楚的名字,瞳孔蓦然一缩。
二月凯旋,三月下狱,四月死于幽所,这位赫赫威名的虎口王,用一根系带为自己的戎马一生画上了句号。对于豪格的死,外界众说纷纭,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是多尔衮杀了豪格。
豪格死后,庶福晋黄氏请求殉葬,童尘和于微劝不动,让从朝鲜归来不久的李福晋去劝她,李福晋朝鲜一行,暂时保住了姜嫔和她儿子的命,短短大半年,大清便击败喀尔喀、克定大西,有再关注朝鲜的余力。
多尔衮也意识到世子的忽然死亡,背后和朝鲜反清势力脱不了关系,于是命全权负责朝鲜事务的英俄尔岱过问昭显世子之死,英俄尔岱原本对朝鲜人不屑一顾,直到和世子深交,才发现朝鲜并非全是软蛋怂包。
他带着摄政王的命令,亲自出使朝鲜,调查世子之死,并暗中联系姜嫔,他向姜嫔表达了摄政王对她和她儿子世孙的支持,有了大清的支持,姜嫔以此奔走游说亲清大臣,大臣上书,施压朝鲜国王,将被流放海岛的世孙与几位王孙,全都接回了汉城。
世子之死的疑点一点点显露,就在姜嫔以为能借此推自己的儿子上位时,英俄尔岱却将大张旗鼓找出的疑点,轻轻放下,大清并不想直接干涉朝鲜的事情,调查世子之死,不过是为了敲打朝鲜国王。
谁当王大清不关心,大清只关心这个王老不老实。
李福晋奉童尘之令,去劝黄氏,黄福晋和李福晋一样,都是在朝鲜战败后被迫嫁来大清的朝鲜贵族女性,只是和李福晋不同的是,她跟豪格的感情非常好,很长一段时间,黄福晋都保持着绝对专宠,先后为豪格生下两个儿子。
感情好,豪格死了,她要殉葬也有几分道理,李福晋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劝她为孩子和远在朝鲜的亲人着想。
提到亲人和孩子,黄福晋那张满是泪痕的清秀面庞忽然浮起一丝哀伤的笑意,“为了他们活....我就不能为了自己死吗?”
她抬眸,执拗而决绝的目光对上李福晋双眸,“那些蒙古女人和女真女人恨死了我,她们会让我好过吗?肃王是获罪而死,他死后,富绶世子年幼,为夺家产,尊贵的嫡福晋、福晋们尚且不能自主命运,何况我?”
“我不想再像物品一样,被收继来收继去。我已经为君王、父母尽忠尽孝,嫁来大清,我就不能为自己选一回,活一回吗?”
李福晋眨了眨眼睛,那些劝慰的话,全咽回了喉咙,黄福晋从衣下,取出了贴身佩戴的一把银妆刀,那是她出嫁时母亲所赐,两班女子世代相传的一把妆刀。
“你要是能回去,就告诉大王,请大王和国家不要忘记我们,一定要重振山河。”
李福晋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她顿了一下,继续朝外走去。
豪格死后,多尔衮又对两黄旗中坚定反对自己的大臣重拳出击。
先帝走的时候,留下八位举足轻重的内大臣,这八人中,一部分自然死亡,一部分做了识时务的俊杰,转投多尔衮,只留下以鳌拜、索尼为首的部分硬骨头,还坚定的反对着多尔衮。
鳌少保不愧是鳌少保,刀都要落到他头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骂多尔衮。但关了鳌拜,又蹦出来个鳌拜之弟,也就是那个和先帝抢鹿的巴哈,他延续了鳌少保的勇武,几次三番公然呵斥多尔衮。
多尔衮判案慢了,他当众质问多尔衮是不是想徇私,将想多尔衮那点小心思全戳破,不得不秉公办理。没过几天,巴哈就因为左脚先迈进公署,被刑部立案侦查。
关起来,都关起来!
豪格死后,多铎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于微看他不高兴,提出一家人出去放鹰玩,雄鹰展翅飞向天际,多铎仰首,注视着空中翱翔的海东青,目光愈发哀伤。
“我小时候,豪格也总带我出来放鹰玩。”他对于微道,“杜度和硕讬不跟我玩,只有豪格带我玩,他带我去放鹰,那时候我们没有这么好的海东青,只有一只寻常的鹰,豪格把他调教的很好。”
“但慢慢的,豪格带我出去玩的日子就少了。”
“乌拉覆灭了,科尔沁尚且强大,科尔沁的女人取代了乌拉的女人,就是他的额涅,那之后,他的弟弟洛格也夭折了,他是他额涅和妹妹敖汉公主唯一的依靠,他得立军功才行,这样才会被人看得起。”
“他很勇敢,也敢拼命,名声就响得很快。”
多铎和于微说着,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时豪格坚毅的面容,“可是他的额涅死了,他的妹妹远嫁到了蒙古。”
“他从小就喜欢宁克楚,宁克楚让他往东他不往西....”提到宁克楚,多铎看了于微一眼,似乎觉得她不会喜欢这个话题,于是掠过,“他想做代善,当年就是大贝勒代善站出来,一力拥戴先汗,才压住了其他两个大贝勒,他想做皇上的礼亲王。”
“但多尔衮不想做阿敏,也不想当莽古尔泰,他这一辈子,总是事与愿违。”多铎长叹口气。
于微似有所感,她以前也断断续续听多铎说过自己和豪格的过往。
豪格很小,就因战功崭露头角,因为这个优秀的长子,还是四贝勒的皇太极又多了一个豪格父贝勒的称号。老罕王很器重这个勇敢的孙子,时常将他带在身边,这对相差五岁、关系原本就不错的叔侄,愈发亲密。
童年是美好的,长大却那么残酷。
年少的时候想守护母亲,母亲死了,长大想守护妻子,妻子死了,后来想守护父亲的遗志和弟弟的皇位,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一生在乎的东西,全都离他而去。
奋武一生,手中刀剑却留不住所有。
二十多年情谊,在多铎长长的叹息声中,永远化作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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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皇太极还有个名字,豪格父贝勒,满文老档就是谁有名记谁,豪格毋庸置疑是出名的。
而且皇太极是有培养豪格的表现的,让他跟着多尔衮一起去打仗,刷军功,刷见识,他还是崇德朝为数不多的亲王之一。
满蒙联姻很重要,但是蒙古臣服是因为被打趴下了,是后金征服了蒙古,皇太极不是赘婿[捂脸笑哭]
也就是皇太极死的比较突然,然后集权还没完成,多尔衮又比较随机应变。(当然这只是可能性比较大的可能,顺治是早慧型,说不好)
杜度、岳托、硕讬、豪格,努尔哈赤的四大金孙。
代善、金宝根,努尔哈赤的爱子。
第159章 打劫户部 江洋大盗金宝根
气候一点点暖和起来, 天花就卷土重来,顺治四年的天花,来势汹汹, 比以往几年都要凶猛,于微早偷偷为几个孩子种过牛痘, 唯有福康年纪小些, 还没来得及种痘,她不是很害怕这次的天花,却也不许孩子们出去, 以免染上别的病症。
多铎没出过痘, 天花面前,当然是保命为上, 非不必要, 他连门都不出,即便是朝会, 也是能不去就不去, 按制度,朝会迟到是要交罚款的, 多铎将罚款交到了明年, 让刑部的人不要再来烦他,又命下人严格管控府门进出, 以免将疫症带入府中。
于微将府中新购入的药材清点清楚, 回到内院, 熟悉的弦乐从屋中传来,年轻的亲王,又开启了安逸的居家生活,打仗他就上, 不打仗他就躺,就这么躺,也不知他身上那点肌肉,能撑多久。
一进屋,大片鲜红便映入眼帘,多铎身着大红缎绣金团龙圆领袍,斜躺在软榻上,宽大的袍服展开,好似天边朝霞,自窗外落入屋中。他身旁几案陈列美酒、糕点、水果,伸手可取。
软榻下,还是那批女乐,从盛京到北京,女乐们从青春少艾,走向风华正茂。人还是有着十几年工龄的老人,曲子却是新排的江南小调。
福康坐在父亲怀中,握着块沙琪玛,吃了一衣襟碎屑,见于微来了,他仓惶将剩下的沙琪玛全塞进了嘴里,沙琪玛将他两个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像是只小胖仓鼠,胖仓鼠两只小手紧紧捂着嘴,似在遮掩,又好像是沙琪玛快要长腿跑出来了。
“怕什么。”多铎斜了儿子一眼,“小东西,一点胆量都没有。”
于微看了几个女乐一眼,示意她们下去,女乐们捧着乐器,鱼贯而出,她在父子二人身边坐下,伸手拍掉福康衣襟上的沙琪玛残渣。福康睁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额涅,小手依旧捂着自己的嘴。
沙琪玛太大块,他一时嚼不烂,包在嘴里,吞吐两难。
“吐出来。”于微的手帕摊到胖仓鼠嘴边,示意他吐掉嘴里这让自己为难的东西。
胖仓鼠看了她一眼,乖乖将嘴里尚囫囵的沙琪玛吐了出来,于微嫌弃的将沾着口水的沙琪玛丢到一边,重新掰了一小块,递给福康,“慢慢吃,要细嚼慢咽,别把你自己噎着。”
胖仓鼠脸上立刻浮出谄媚的微笑,接过沙琪玛继续啃了起来。
“多尼和阿诺金呢?”于微顺嘴问道。
多铎‘啊’了声,“不是说去找你了吗?”
于微不可置信看向多铎,他登时从榻上坐了起来,“不见了?”
看门的管家回禀,贝子带着福晋出门了,于微和多铎的心霎时悬了起来,外面都是天花,多尼种过牛痘,可是阿诺金没有啊。
多铎就更担心,在他眼中,不管是多尼还是阿诺金,都没有出过痘,天花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是极其危险的。他到底久经沙场,虽然心急如焚,却并不慌乱,镇定的派出人手去找多尼,又命人去传大夫。
侍卫们找遍各处,都没有找到多尼的身影。
“怎么会找不到?”多铎又惊又怕,“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想到了很多,除了天花,北京城中也不乏居心不良的汉人。
“好好的贝子和福晋,怎么会找不到?”于微想了下,“贝子的那几个朋友家里去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