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俩走在一起，还是吸引了一些目光。

　　原因无他，实在是两个年轻人的外形都过于出众。黎晚晚明媚灵动，江翊然清俊挺拔，并肩而行，十分养眼。

　　甚至有位热心肠的老奶奶直接把他俩拦了下来，笑眯眯地问：“哎哟，这两个娃儿长得真俊！是兄妹俩吧？一起出来玩啊？”

　　黎晚晚和江翊然相视一笑，赶紧解释：“不是的，奶奶，我们是同学。”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果真是丑的千奇百怪，好看的如出一辙？

　　两人刻意避开了小区里三五成群、闲话家常的老奶奶们，沿着略显斑驳的楼道，找到了李淑娟租住的那间屋子。

　　老旧的门扉紧闭着，暗红色的漆皮有些剥落，透出一股萧索的气息。门内静悄悄的，无从判断文丽姐是否在家。

　　他们只是悄无声息地瞥了一眼，便迅速转身下楼，并未多做停留。

　　随后，两人在不远处一株枝叶繁茂的老槐树下寻了个位置，既能清晰地看到单元门的出入口，又不太引人注意，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根据了解，工厂的白班五点半就结束了，从厂区步行到这个小区，通常连十分钟都用不了。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五点五十分，却依然不见李淑娟的身影。直到又过了十分钟，才终于看见一个拎着塑料袋、身形略显单薄的女人，步履匆匆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黎晚晚对李淑娟的记忆实在模糊。

　　上辈子在村里时，她还是个孩子，仅仅见过对方寥寥数面，印象早已淡薄。

　　如今几年过去，时光仿佛在李淑娟身上加快了脚步，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不少，完全不像是和毛子叔叔同龄的人，和田田站在一起，甚至更像是差了一辈。

　　唯有那依稀可辨的五官轮廓，还能看出几分与文丽的相似之处。

　　这也是黎晚晚此刻能勉强认出她的唯一依据。

　　李淑娟显然没有注意到树下的这两位“不速之客”，她低着头，提着那袋装满蔬菜的袋子，脚步略显疲惫地“噔噔噔”径直上了二楼。

　　江翊然见状，立刻快步跟上，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当他悄无声息地踏上二楼平台时，正好看见那扇略显沉重的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门扇带起的风甚至扬起了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灰尘和零星纸屑。

　　江翊然迅速下楼，回到黎晚晚身边，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她，没错。”

　　“好，那明天我们就按计划来送信。”黎晚晚心下稍安。

　　确认了目标人物的长相和具体住址后，两人没有在这个老旧小区过多停留，以免节外生枝，很快便沿着来路匆匆离开了。

　　来时的公交车程长达一个小时，加上路途颠簸、停站频繁，黎晚晚已经有些晕车不适。

　　因此，返程时，江翊然没有再征求她的意见，直接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乘坐出租车果然快捷舒适许多，不到三十分钟，两人便回到了自家经营的小饭馆。

　　此时正值晚饭高峰期，小饭馆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所有包间早已客满，大厅的座位也坐满了一大半，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嘈杂的谈笑声。看这情形，恐怕还得再等上好一阵子才能吃上晚饭。

　　忙碌了一下午，两人的肚子早已咕咕叫。

　　黎晚晚轻车熟路地溜进厨房，眼尖地发现了一锅刚炸好出锅、还滋滋冒着热气的小酥肉。

　　金黄酥脆的外表，诱人的肉香，令人食指大动。

第165章 战场

　　她顺手给自己装了一小碟，又撒上一点点辣椒粉。

　　端出来和江翊然简单的垫了垫肚子。

　　又耐心等待了一个多小时，饭馆的高峰期才渐渐过去。

　　两人终于得以和忙完的爷爷奶奶一起，围坐在桌边，吃上晚饭。

　　晚饭后，因为白天奔波，尤其是坐了不短时间的车，黎晚晚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她婉拒了江翊然提出的一起到附近散步的邀请，懒洋洋地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陪着黎老爷子一起看法制节目。

　　电视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填充了房间的寂静，衬托得这个夜晚格外宁静安详。

　　想到明天还能见面，江翊然也就没有过多坚持，礼貌地和黎老爷子夫妇道别后，便离开了。

　　黎老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瞥了一眼像只慵懒的猫儿般瘫在沙发上的孙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不去送送？”

　　黎晚晚一愣，有些慌乱地看向爷爷，却只见他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分辨不出是认真的建议还是纯粹的打趣。

　　“送什么送呀，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不认得路。”她小声嘟囔着回应，试图掩饰内心深处那一丝被看穿的心虚和悄然加速的心跳。

　　“你瞧瞧这个，”黎老爷子却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转而将注意力放回电视屏幕，用一种模仿播音员的、带着几分戏剧性的铿锵语调，念出了本期法制节目的标题：

　　“‘花季少年深夜惨遭尾随，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黎晚晚顿时一阵无语，只能对着电视屏幕无奈地撇了撇嘴。

　　“真的用不着送，”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他跑步快得很，真要有坏人，估计也追不上他。”这话说完，连她自己都察觉到话语里那丝不经意的维护意味。

　　“我瞧着也是，”黎老爷子笑眯眯地接话，眼神里透着了然，“那孩子个子高，腿长，跑起来肯定比一般人快得多啊！”

　　黎晚晚没有再接爷爷的话茬，却悄悄伸手摸过放在一旁的手机，飞快地给她那位被爷爷认证为“大长腿”的男朋友发了条消息：“回去路上小心点。”

　　手机屏幕很快亮起，对方回过来一个简洁的问号：“？”

　　她没有再多做解释，锁上屏幕，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视上，虽然节目内容似乎并没怎么看进去。

　　第二天，江翊然依旧到得很早。

　　两人凑在黎晚晚家的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絮絮叨叨地共同看完了三集连播的电视剧，磨蹭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再次来到那个老旧小区附近，两人提前下了车。

　　黎晚晚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准备好的、略显厚实的信封，递给了江翊然。

　　他接过来，捏了捏厚度，有些好奇地问：“你都写了些什么？这么厚。”

　　“没什么复杂的，”黎晚晚语气平静地解释，“就是把她丈夫出轨的事实，以及他和小三一起搞传销骗钱骗人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她。重点提醒她，他们很可能很快就要把目标对准她娘家人了。

　　另外，如果那个小三已经怀孕了，她丈夫很可能不会再愿意抚养她和前夫的女儿了。”

　　黎晚晚在信里并没有写什么空洞的大道理，更没有刻意去煽情，试图唤起对方的同情或愤怒。她只是采用了一种近乎冷静的笔触，将那些与李淑娟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冰冷而残酷的事实，一条条清晰地罗列出来。

　　她心里很清楚，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只要能看到金钱的利益，就可以对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能默许或者支持丈夫去做那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

　　所以，她必须在信里明确指出：即便他们真的通过非法手段赚到了钱，这笔钱也大概率落不到李淑娟和她女儿的手里，只会被丈夫和他外面的情人挥霍掉。

　　而一旦东窗事发，所有的法律责任、社会的指责、受害人的追讨，却需要李淑娟和她的女儿来共同承担。

　　非法所得会被依法没收，丈夫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留下一个烂摊子。而那个小三，却未必会受到同等的惩罚，甚至可能早已转移财产，逍遥法外。

　　总之，这封信的核心思想非常明确：所有的好处和利益，都与你们母女无关；但所有的坏处和风险，却需要你们来全额承担。

　　黎晚晚笃定，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原配妻子，在看到这样一封直指核心利益、揭穿残酷真相的信件后，还能继续保持沉默、无动于衷。

　　如果李淑娟连这样都能忍气吞声，不去找丈夫闹个明白，那黎晚晚简直想“封”她一个“宇宙第一缩头乌龟”的“荣誉称号”了。

　　“这样，”黎晚晚仔细地交代行动计划，“我在小区大门口这边等着，负责望风。你提前进小区，到他们那个单元楼的楼道门附近等着，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我一看到李淑娟下班回来，走进小区，就立刻发消息给你。

　　你收到消息后，就赶紧上楼，迅速把信从门缝底下塞进去。

　　塞完以后，务必小心，不要被她撞见，最好从楼的另一个出口或者侧面绕出来，我们在外面汇合。”她对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到。

　　时间渐渐接近昨天观察到李淑娟到家的时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开始分头行动。

　　这个时候，虽然城市里已经开始普及监控摄像头，但像这种管理相对松散的老旧小区，楼道内部通常还没有安装。

　　所以，只要行动迅速、谨慎，不必太担心被电子眼拍到。

　　最主要的，是避免被邻居撞见，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询问。

　　“明白，交给我。”江翊然利落地应了一声，将信封仔细地塞进裤子口袋，还轻轻按了一下确保不会掉出来。

　　随后他转身，步履坚定地朝着小区里面走去。那挺拔的背影，莫名地透出一种接下重要任务、即将奔赴“战场”的果决和使命感，看得黎晚晚有点想笑。

第166章 造化

　　黎晚晚没有傻站在小区门口当“望夫石”，那也太显眼了。

　　她灵机一动，蹲下身，很快就和小区门口几个正趴在地上、撅着小屁股专心致志玩着游戏的小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孩子们正在兴高采烈地扮演《西游记》里师徒四人西天取经、沿途打妖怪的经典桥段，一个个神情投入，玩得不亦乐乎。

　　黎晚晚一边心不在焉地配合着孩子们的游戏，扮演着时不时出来捣乱的“小妖”，一边频繁地抬起眼，目光敏锐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小区的行人，尤其是中年女性的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李淑娟依旧提着那个装着蔬菜的袋子，步履比昨天似乎更加匆忙，正低着头快步朝着自家单元楼的方向走去。

　　黎晚晚立刻迅速低下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按下发送键：“目标已出现，正在往回走，准备行动。”

　　发完消息，她立刻重新投入到“游戏现场”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纯粹是来陪孩子玩耍的大姐姐。

　　这会儿，游戏情节正好发展到“大战山大王”的阶段，孩子们一致推选黎晚晚来扮演那个霸占山头、要被孙悟空打败的“山大王”。

　　“姐姐，姐姐，现在该你当大王了！你要很凶很凶才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兴奋地指着她喊道。

　　黎晚晚十分配合，立刻龇牙咧嘴，做出一副“我很凶恶”的样子，张牙舞爪地朝着“孙大圣”和“八戒”、“沙僧”扑去。

　　结果可想而知，“法力高强”的“孙大圣”带领着师弟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这个“山大王”给“制服”了。

　　“孙大圣饶命啊！小妖知错了！”黎晚晚假装溃不成军，连连求饶。

　　突然，她灵机一动，趁“孙大圣”不备，一个反手，把扮演孙悟空的那个小姑娘牢牢地箍在了自己怀里，然后故意发出狞笑：“哈哈！现在你这猴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吧！”

　　被箍住的小姑娘急得脸都红了，用力挣扎着，大声抗议：“不对不对！姐姐，你是山大王，不是如来佛祖！山大王是打不过孙悟空的！你耍赖！”

　　黎晚晚正被孩子们天真烂漫的反应逗得开心，旁边一个看起来稍微大一点、一直比较冷静的“小孩哥”突然出声提醒道：“姐姐，姐姐，那个高高的哥哥在那边看着你呢！”

　　她闻言一愣，赶紧回头，果然看见江翊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的路口，嘴角上扬，正带着一副压都压不住的笑意看着她和孩子们嬉闹。

　　黎晚晚脸上瞬间有点发热，赶紧放开怀里还在抗议的小姑娘，略带歉意地对孩子们笑了笑，然后快步走到江翊然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嗯，一切顺利。”

　　他点了点头，目光又瞥向那群意犹未尽、正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小朋友，语气里带着戏谑，“还要再玩会儿吗？‘山大王’殿下？”

　　黎晚晚的脸更热了，轻轻推了他一把：“走吧走吧，别贫了。”

　　她转身冲孩子们挥了挥手，大声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