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这门科目应该不会拖后腿，检查两遍后注意力便开始涣散。

　　她的目光不自觉飘向江翊然。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在考场，甚至可说是首次同处一个班级，让她恍惚产生了与他同班的错觉。不料这一看却让她怔住——只见他单臂撑头倚着墙，视线正直勾勾落在她身上，课桌上早已空空如也。

第197章 答题卡

　　连答题卡都整齐地摆放在课桌一角，显然是早已交卷。

　　黎晚晚满心疑惑：这人怎么回事？转头看向监考老师，见老师手中确实握着两份试卷，显然已收了他的考卷。

　　可既然交卷了为啥不离开考场？

　　难道学神第一名还有在考场发呆的特权？

　　她用眼神传递疑问，微微蹙眉表示不解，可惜江翊然的脑回路向来清奇，任她眼神示意到快抽筋也没领会，反而朝前门偏了偏头，示意她一起离开。

　　黎晚晚立刻会意——这是让她也提前交卷，两人好结伴离开。

　　她当即低头假装没看见，在草稿纸上画起小乌龟。

　　开什么玩笑，双双提前交卷出门？他当这是在拍青春偶像剧呢！

　　她可不想成为明天校园论坛的热帖主角。

　　好在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三分钟，老师开始收卷，她才松了口气。

　　等黎晚晚从讲台取回书包走出教室，只见江翊然正懒散地靠在走廊等她，单肩挎着书包，一手松松插在裤袋里——标准耍帅姿势。

　　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将他衬得如同校园漫画里的男主角。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不过这姿态在他身上却不显油腻，反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爽帅气。

　　黎晚晚拖着步子走到他面前，觉得后背快被好奇的目光灼出洞来。

　　于是她不停步地示意他跟上，走出几十米才轻声问："去哪儿？"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考试结束时间比平常下课早，即便国庆后午休时间缩短，今日仍有一段充裕的休息时光。走廊里陆续有考生走出，讨论考题的声音此起彼伏。

　　"想吃什么？"他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北门那家正宗南云砂锅米线。"她早就馋这一口了，"要中辣，多加豆芽。"

　　"走吧。"江翊然对食物向来随和，能填饱肚子就行，素来是女朋友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走出校门后，凉爽的秋风拂面而来，路边的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黎晚晚才想起追问："你早上来这么早做什么？"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了一早上。

　　江翊然自然不会坦白他是去揪那个天天给她送饮料的"瘪三"，只含糊道："老师找我有事。"见她满眼不信，又补充解释：

　　"老师问我想不想参加奥数竞赛，如果感兴趣，这次考完学校就会组织集训。"

　　"奥数？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吧？"前世作为学渣的黎晚晚，对奥数的认知相当模糊。

　　在她印象中，那都是天才们的游戏。

　　江翊然摇头解释道："先参加校内培训，明年五月参加预赛——通常是各市自行组织。通过预赛后，九月参加全国联赛，按成绩评定省一、省二、省三等奖项。只有获得省一等奖，才有资格参加十一月举办的全国奥数竞赛，角逐国一、国二、国三奖项。"

　　黎晚晚眼睛一亮："拿到国一就能保送清北了吧？"她想起学校里那些传奇的学长学姐。

　　江翊然点头："国一基本稳妥，其他奖项根据每年政策也有加分优惠。不过更重要的是能够证明自己的实力。"

　　"那拿到国一之后呢？"黎晚晚终于理解那些保送生何等优秀，语气中不禁带上崇拜。"全国前六十名进入国家集训队，再选拔最优秀的队员参加国际奥数竞赛。那是更高层次的较量。"

　　"要是拿到国际奥赛金牌呢？"她追问道。

　　“那许多世界顶尖的大学都设有保送名额，一旦获得这些资格，不仅能够享受各类奖学金的支持，未来攻读硕士乃至博士的道路也会顺畅许多，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径，机会都将更加丰富。

　　比如，在申请顶尖研究机构时，你将更容易获得资源支持与导师青睐，进而为个人学术发展铺就更广阔的平台。”

　　黎晚晚听得有些恍惚，仿佛思绪被卷进了一场不真切的梦。

　　江翊然寥寥数语，就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那个她从未涉足、甚至从未想象过的世界。那里星光璀璨，路途坦荡，而她却觉得自己仍站在门外，踮脚张望，心里一半是好奇，一半是不安。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她轻声问。

　　“我的目标？”江翊然侧过头来看她，目光清亮，“是我们一起。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我？”黎晚晚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是能搞奥数的人吗？”

　　“只要拿到省一、省二的奖项，高考就能加分，你不心动吗？不想试试吗？”江翊然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到时候就算物理发挥不太理想，有这个加分，也能弥补一些。”

　　“我物理是不太行，可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数学很行的吗？”

　　国庆过后，天气转凉，黎晚晚裹在宽大的蓝白校服里，身形更显纤细。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衬得那张瓷白细腻的小脸格外清纯动人。

　　她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像是盛着细碎的阳光，偶尔一闪，仿佛能映出人影。

　　那眼神干净、清澈，与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学霸”形象全然不同。

　　“你初中成绩不是很好吗？怎么一点都不相信自己？”江翊然克制住想抚上她发顶的冲动，语气里带着不解。

　　“初中和高中怎么能一样？初中的内容多背几遍、多做几遍题就能应付，可高中不一样啊，不会就是真不会！没有那个脑子，再努力也难出头。”

　　这是黎晚晚心底根深蒂固的想法。

　　即便她这一世下定决心要考个好大学，目标也仅是一本线。至于那些遥不可及的985高校，她连想都不敢想。在她心里，自己始终是那个“学渣”——小学和初中的成绩不过是侥幸，到了高中，稍不留神，就会被别人远远甩开。

　　“等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如果你还能保持在年级前50名，是不是就说明你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其实是有实力的？”

第198章 奥数

　　江翊然虽然不太理解她为何如此否定自己，但从她平时的作业和解题思路来看，她绝对有能力冲进前50。如果真能做到，她应该会多一点自信吧。

　　“如果进了前50，我们就一起报名学校的奥数训练。”

　　“训练要钱吗？”

　　“不用。”

　　“那行吧，不上白不上，就当是上个补习班了。”

　　考试前的晚自习依旧照常，大多时间留给大家自主复习。

　　班主任姗姗来迟时，教室里已有不少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脾气好，只笑骂了两句，便坐到讲台边监督大家自习。黎晚晚本以为他会提奥数训练班的事，可直到晚自习结束，他也没有开口。

　　她不禁暗暗嘀咕：难道班主任也要看月考成绩才决定推荐谁？只有江翊然这样的学神才能提前锁定名额？

　　“哎，晚晚，顾星辞今天没给你送饮料了啊？”同桌秦筱茵见顾星辞走出教室，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他又不承认是他送的。”黎晚晚喝光了水杯里最后一口温水，语气平淡。

　　“不是他还能是谁？你真的不考虑他吗？人帅，成绩好，还喜欢你。”

　　秦筱茵这话差点让她呛到：“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帅不帅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既没承认送饮料，也没说过喜欢我，你别到处乱说啊。”

　　“放心，我谁都不说。不过，万一他真的跟你告白了呢？”

　　“拒绝啊。”黎晚晚答得干脆。

　　如果他真的开口，她反而能干脆地拒绝。怕就怕他一直暧昧不清，自以为付出良多，却始终不挑明。还好，饮料没再送了。

　　要是他继续送，她可能等不到他告白，就会“不经意”地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心里早就有人了。如果他真的在意她，多观察一下就会知道，她平时和谁走得最近。

　　如果他连这点心思都不愿花，那或许，少年人的喜欢，更多只是荷尔蒙作祟罢了。

　　秦筱茵打量着她坦荡的神情，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

　　黎晚晚看到等在教室外面的朋友，没再耽搁，背起书包朝秦筱茵挥了挥手，快步走了出去。

　　第一次月考持续了两天半，第三天下午学校就恢复了正常上课。

　　老师们批改试卷的速度快得惊人。

　　隔天一早，语文老师就抱着一叠试卷走进教室。同学们神情各异，有人期待，有人抗拒，也有人一脸“视死如归”。

　　“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试卷。”语文老师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底下顿时一片哀嚎。

　　“老师，这是公开处刑啊！”

　　“不这样你们怎么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怕丢脸，下次就考好一点。”

　　老师越说越气，“语文都能不及格，也真是难为这几位同学了。要不是他们，我们班的语文平均分也不至于只排第三！”

　　平时最爱闹腾的几个学生此刻都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还有不及格的？他们是怎么考进实验高中的？”黎晚晚有些惊讶。

　　秦筱茵悄悄对她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黎晚晚立刻懂了——和黎志勇一样，是“赞助”进来的。

　　“许秀秀，128分。”

　　“张杰昌，119分。”

　　……

　　“田梦，89分。”

　　“顾星辞，130分。”

　　秦筱茵看着顾星辞上台领试卷的背影，忍不住小声感叹：“他成绩真的挺好的。”

　　黎晚晚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黎晚晚，138分，语文年级第一。”语文老师含笑看着她，眼里满是欣赏。

　　黎晚晚几乎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她尽量走得自然，接过试卷时，老师温柔地鼓励：“好好保持，再接再厉。”

　　“谢谢老师，我会的。”

　　这份喜悦一直持续到下一节数学课。

　　或许是受江翊然那番话的影响，她格外在意数学成绩。老师常说，简单的试卷拉不开差距——这次月考的数学题就出得特别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