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只手按在另一边的胳膊上,鲜红的血液正从他的指缝源源不断地淌下来。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似乎遭受了什么酷刑,一副刚从地狱逃出来的模样。
姜璎看不到他此刻的样子,却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了?”
她从兽人的身后发出询问。
宿珩顿了一下,语气分辨不出情绪:“阿兰因。”
“阿兰?”姜璎抓住宿珩的胳膊,“他怎么了?我闻到血的味道……”
没等宿珩说话。
阿兰因吃力地扬起头,露出她并不能看到的可怜巴巴的表情,委屈地问道:“姜璎……我能不能,上你家避避风头啊?”
姜璎怎么可能会放任受伤的可怜小狗独自一人。
她晃了晃宿珩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询问他:“阿珩,可以吗,你——介不介意?”
……她果然想帮他。
宿珩盯着她下意识朝向阿兰因方向的身体,压下了双眼中翻涌着的占有欲。
原来她并不只是会担心他。
原来他对于她而言,并非有多特别。
仅仅是因为他现在是她养的一条狗而已,只是因为如此,他才勉强能成为她此刻的第一顺位。而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如今她对他的好也将不复存在。
压抑着什么情绪的嗓音听起来溢出了一丝阴鸷的意味。
宿珩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去减弱那股让人感到胆寒的尖锐感。
“不介意。”他说道。
只有另一个兽人看得到他隐忍着疯狂的表情。
而她,仍会觉得他是她的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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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梅开二度[狗头]
情人节诶,你们怎么三个人啊[狗头]
第37章
确认没有人发现阿兰因的踪迹,将他带回家后,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在战场上不可一世的狼族,此刻带着重伤在姜璎面前装会嘤嘤叫的小狗:“姜璎,我的伤口好疼,你能帮我包扎一下吗?”
面对阿兰因的撒娇,姜璎有些为难。她当然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但她根本看不见。
还没有等她拒绝,宿珩就向阿兰因投去警告的眼神。
“她看不见, 我去拿。”他轻车熟路地去找医疗箱,感受到背后狼族不爽的眼神。
这才没有过多久,他就已经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了。
因为对她的一时心软,成全了她的善良,可他发现自己此刻对她的占有欲, 似乎已经超过了一切。
这里是她和他的家。
那头狼才是想要破坏的外来者、是对她有所企图的第三者。
宿珩将医疗箱打开。
熟悉的, 残留在这里的她的味道。一打开, 就是被她整整齐齐摆好的稳定剂。
每天将那针剂连同发.情抑制剂一起打入身体中时,她也一同占领了他的思绪。
他想象着,那是她咬他时的感觉,尽管它们一点也不像。
或许是后遗症,又或者是用提前满足的方式去控制他的本能,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胸腔中的欲.望发疯似地沸腾,眼前总浮现出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耳边萦绕着她或是叫他“好狗狗” ,或者语序混乱地骂他的幻觉。
每晚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步骤,他表面上表现出得越是冷淡疏离,越是对她的接触和夸赞毫无所动。
被压抑住的渴望就越如同一头蛰伏的野兽,每时每刻都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蓄势待发,等待着被放出的时刻。
如果说前几日的欲.望控制,是他对自己的严苛。
那么,阿兰因的出现无疑已经动摇了他,刺激着他极力控制着的占有欲和争夺欲。
现在看来,这头狼似乎不适合作为保护姜璎的人选。
只有他自己才能护她周全。
如果她愿意,他会将她带离联邦,前往温暖的厄加。
如果她不愿意——
宿珩取出纱布和止血药,垂下的双眼中晦暗不明。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人,真到那时,就算她反抗,他也会将她带走,将她困在他身边。
将东西拿回沙发前时,姜璎正对阿兰因受伤地原因忧心忡忡。
狼族兽人眼神闪躲,只说自己是被极端抵制派埋伏了。
宿珩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
他对联邦的做派心知肚明,阿兰因就算实力再强,也不过是个没有办法被驯服的兽人,留在身边永远是个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
靳从悯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地位乃至于性命,交由一个兽人来决定。
从收养阿兰因的那一刻起,就不过是养了一枚棋子。
如今,兽人养子的身份已经帮他获得和巩固了总统的地位,也到时候该用早就准备好的由头,让他身败名裂了。而挑起人类公民对兽人的抵制情绪,无疑是最快的方式。
之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如同当年他和其他被关在研究所的兽人一样,被当成义体或药物的实验品,又或者当成掌权者培养自己爪牙的陪练,成为竞技场中的牺牲品。
阿兰因无疑是后者。
他身上的那些伤,恐怕就是由此而来。
宿珩将纱布和止血药扔给阿兰因:“需要我帮你包扎吗?”
阿兰因咬牙切齿:“不用,不是什么很重的伤。”
常年在前线,不可能有不受伤的时候。这种简单的包扎对于他来说,不需要几分钟就能处理好。
包扎完毕后,姜璎想戳戳宿珩的手臂,却碰到了他的腰:“阿珩,你给阿兰因拿一套换洗衣服吧。”
宿珩虽不情愿,但还是顺从了她的话回到房间,拿出一套还未穿过的新衣服——那上面还没有沾染姜璎的气味。
他定然不可能将裹着她气味的衣服给阿兰因。
然而就在这时,今日的发.情抑制剂好像开始失效了。
果然如同闻人叙所说,一旦停药,复发的症状会更严重。
他几乎无法思考。
刚刚腰上被她碰触到的地方,一阵酥麻的触电感迅速扩展至全身。
宿珩忍了一下,才没有又发出求偶的声音。
不能现在出去。
如果此刻让他看到她和另一个雄性兽人的互动,即使是说了哪怕一句话,他都会想忍不住对她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宿珩关上门,靠在墙边,平复着呼吸。
站了一会儿,他才走向床头柜,将剩下的最后一只发.情抑制剂拿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姜璎推开了房门。
野兽本能的反应让他瞬间来到门边,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至门上。
做出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后,宿珩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姜璎。
浑浊的目光清明了一些,他喘着气,稍稍拉开距离。
“阿珩……?”
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姜璎的后背抵着坚硬的大门,宿珩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懵了一下。
回过神来时,高大的兽人已经压在她眼前,待她下意识伸手推搡他的胸口时,她看不见的那双烟灰色眼眸里也升起了浓郁的暗红色。
她再从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烈酒的气味。
然而和刚才不同的是,那种安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混乱无序与惴惴不安。
这酒气辛辣而醇厚,不出片刻就开始灼烧她的喉咙,让她头晕脑胀,莫名生出一种宿醉的昏沉感。
甚至比之前那次还要烈,让她不自觉地贴向身前的兽人,推着他胸口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劲,在某种未知情绪的催促下环住了他的脖颈。
红晕迅速攀爬至脸颊,姜璎并不明白此刻正在发生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这股气味的刺激下,变得异常奇怪。
但却不是令人反感的。
相反的,这种混乱和不安冲击着她的大脑皮层,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兴奋起来,连带着她从未闻到过的猫薄荷似地信息素,也清晰地钻入她的鼻腔,与烈酒的气味一同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纠缠。
此刻,姜璎只想抱抱他的狗狗。
亲亲她的狗狗。
这好像不是错的。
主人亲亲小狗有什么错?
只要亲亲他,就可以缓解她此刻的混乱与不安。多么简单。
姜璎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用了点力,踮起脚尖,亲了亲小狗的鼻尖。
他的鼻尖烫烫的,显得她的嘴唇都是冰凉的。姜璎被这灼烫的温度吓了一跳,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又本能地觉得这样的举动能让她愉悦,于是凑过去想再亲一下。
这一次踮起脚尖的高度并不完美,第二个吻落在小狗的唇角。
宿珩震了一下,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