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宋眠带着鸡蛋糕和做馅饼的推车,到了梧桐树下。
她近来来的晚,有些不好意思,今日特意早点来,没想到已经等了许多人。
见她来了,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可算来了,我们都聊半天了。”
妇人乐呵呵道。
他们把这里当成一个早起聚会的点,本来刚睡醒有些没胃口,洗漱过后,来这聊会天,差不多就到摆摊的时间,正好吃个馅饼喝点粥,安排的明明白白。
宋眠笑着把装鸡蛋糕的筐子摆出来,让陆晋书用刀切成小块,给大家每人分一小块,先甜甜嘴。
“我家新出的糕点,用糖、鸡蛋做出来的,不加一滴水,可有营养了,就适合小孩吃。”她推销一二,手里的馅饼也没停。
“不过带糖的东西,还是少吃,吃太多会发胖烂牙。”
这属于富贵病,要权贵才会得。
一般富户都没机会。
众人闻言,顿时哄笑起来:“难得吃一回,还能叫他当饭吃?这可烂不了牙。”
“就是啊,逢年过节的吃一下得了。”
“不过这鸡蛋糕咋做的,这样香甜细腻,从来没吃过的口感。”
“让人吃了还想吃。”
“你这鸡蛋糕咋卖的?”
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宋眠听出购买意向,连忙道:“都是白面和白糖、鸡蛋做的,合下来一文钱一个蛋糕。”
要是放现代,鸡蛋和糖豆便宜,说一块钱卖人家一个鸡蛋糕,别人肯定不带搭理的,但古代资源是真的紧张,一文钱一个,也就乡镇会这么卖。
“就知道你实惠,先给我拿十个,回家给家里的混小子吃。”
“我要二十个,再送回娘家几个。”
“你们都买那我也买。”
“才做这么点啊?”
“那都多买点,宋公子卖东西哪都好,就是备得货少,实在供不应求。”
陆晋书收钱收到手软,也就这段时日锻炼出来了,可以很快记住谁要多少,要不然这眼花缭乱的,还真是不好收拾。
“那馅饼还要吗?”
“吃鸡蛋糕又不妨碍我吃馅饼,要!”
“要不你家开个小店吧,多供些货,我们能敞开肚皮吃才好。”
“就是就是。”
宋眠笑而不语。
她的馅饼卖得好,未尝没有饥饿营销的缘故,人总是不会珍惜唾手可得的东西。
“实在是家里人都要读书,腾不出空来做这些。”
“你爹呢,他咋没来了?”
“我爹开了个私塾,在教孩子读书呢。”
“你爹还是个秀才?”
“原先考中过,现在也是个小百姓,承蒙乡亲们不嫌弃。”
宋眠回答着,众人也没在意,大家能记住她爹,纯粹是这一家人长得好,放在庆和镇很出挑。
鸡蛋糕和馅饼一样好卖。
根本不费什么功夫,就开始分吃了几块,后面不用管,自然就卖出去了。
她的摊位很快就清空了。
孙二丫:……
虽然她每天卖水煎包也很火热,但不可否认的是,和眠眠真的比不了。
她实在太厉害了。
“二丫,我先走啦。”宋眠冲着宋小树和孙二丫摆摆手,这才愉快离去。
昨日去小卖部光顾过,她今天的任务是去布行买布。
她照理去了赵博生家的布行。
“掌柜的。”她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一听她声音,那掌柜回头一看,登时就乐了:“小老板,你来了。”
他笑呵呵道:“今天买点啥啊?我家博生近来吃你家的馅饼,说是早上吃得好,一天心情都舒畅,背书都快了几分,让我务必给你多些让利。”
宋眠弯唇一笑。
“我家馅饼能被赵公子喜欢,真是荣幸至极。”
她看向棉花。
“你想要买熟棉花?是做棉袄还是做棉被?”
听见掌柜询问,宋眠认真道:“要做棉袄,也要做棉被,都要的。”
听她这么说,掌柜心里顿时明白了,带她来到棉花前,笑着道:“你看,这更柔软细腻,都是上好的棉花,做成棉袄穿,最暖和。”
“这边的呢,做成棉被更实惠些。”
“还有这布,里布、衬布、面,都有区别,我给你说,这个做棉袄的里衬好,很柔软,这个做面好,结实耐磨。”
掌柜的又问了全家的身量、人数,大概想做什么款,很快就把布算出来了。
“棉花要四贯零一百六十五个铜板,棉布加起来是一贯零四百六十三个铜板。”掌柜拨着算盘,压低声音道:“你给五贯钱就成。”
宋眠很高兴他给的实惠,笑呵呵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实打实的少银子了。
“我家新做了鸡蛋糕,明日给你送一匣子来,你尝尝。”宋眠笑呵呵道。
对她好的人,她也愿意回馈一二。
掌柜见她愿意投桃报李,立马笑了:“小公子,你这样的人才,不去读书可惜了,不如攒点钱,我给你推荐到博生私塾里去。”
宋眠:……
“太谢谢掌柜了,我家读书人太多,现在只想着能多卖点馅饼。”
她前世读过二十多年的书,今生原主也读了十年的书,够了够了,足够了。
“好,你要是想去了,随时跟我说,博生觉得你好,我瞧着你也是人品好,人也和气,未来定然前途广阔。”
掌柜极尽溢美之词。
宋眠听得高兴,跟着又学了一招。
管他呢,闭着眼睛就夸,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话。
她这边一下定,赵掌柜立马开始让人给棉花称重打包,柔软的棉花被压缩进麻布袋中。
“这布袋都是很好的,也送你了。”赵掌柜胖乎乎的,笑起来肚子都跟着一颤一颤。
正说着,赵博生回来吃晌午饭。
刚路过前厅,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宋兄!”赵博生眼睛一亮,乐呵呵地扑过来,笑着道:“你来我家买布啊?”
他问了一句,立马回头看自己爹:“要让利的哈。”
赵掌柜:“……让了让了!你这臭小子,你爹办事还不放心。”
赵博生嘿嘿一笑,上前央求道:“我早就想和你结识一番,但每次你都在做生意,多有不便,今天是个好机会,让他们把棉花先放着,你同我一道吃饭去。”
宋眠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热情。
“宋兄,我对你一见如故,可不能推辞!”
“爹,快叫王妈妈杀鸡。”
赵博生有些着急了。
见他情真意切,宋眠点头:“你别着急,我留下就是。”
她一说,赵博生顿时高兴起来。“嗯,烹羊宰牛且为乐!”
“会须一饮三百杯!”宋眠接了一句。
赵博生眼睛瞬间亮得不像话:“我就说你跟别人不一样,平时买馅饼就觉得你很有谈吐。”
“赵兄弟,谬赞谬赞。”宋眠双手抱拳,唇角含着揶揄的笑意,缓缓躬身作揖。
她这是学周铮的。
他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地行礼。
但宋眠不知道,她穿着直裰,五官清隽,这样笑着打趣,颇有些风流气度。
赵博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知道她读过书,聊起天来就不再斟酌用词,谁知道宋眠什么都接得上话,简直厉害得不得了。
“宋公子,你想喝什么茶?”赵博生问。
宋眠不知道寻常富贵家喝什么茶,就直说了:“你看着上,我对茶的研究,止步于陆羽的《茶经》,现实中并没有品过。”
原主没到喝茶的年岁,就家道中落了。
赵博生闻言,连忙道:“是了,我也是今年才开始品茶,我喜欢喝龙井,这味道清淡回甘,要不你尝尝?”
宋眠点头。
陆晋书沉默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