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人向来实诚。
三人又闲闲地聊了几句村里的八卦,这才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天黑也舍不得点油灯,夏天时,晴天多,夜里的月亮能当太阳使,比桐油灯照得还亮,秋天虽然不下雨,但总是阴沉沉的,夜里的月亮都不亮了,照不清脚下的路。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回家睡觉。
宋眠老实回家。
*
第二日睡醒,她胳膊往被子外一伸,顿时老实地收回来。
“好冷。”
沁凉的空气让她缩在被窝里,把里衣穿好,这才冒头出来穿外衣。
等出门一看,就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冷了。
外面的草木上,覆着一层白霜。
上霜了。
再有两日就是重阳节,竟然都上霜了,那冬天得有多冷,这就是小冰河吗?
她嘀咕几句,用凉水洗漱过,不住感叹,明天还是用热水洗,凉水有点冰手了。
隔日。
宋眠一起床,刚伸着懒腰去洗漱,就见陆晋书正在鼓捣煤炉。
“咋了?”她问。
陆晋书笑着回:“给你烧点热水,你洗漱用热水。”
昨天他见她瑟缩了一下,就想着今天早起给她烧热水。
宋眠一伸手,他就把水打好了。
“试试温度,看怎么样?”陆晋书笑着问。
宋眠点头,感觉温度正好。
“谢谢。”她连忙道谢。
陆晋书抿着嘴,腼腆一笑。只要她满意就好。
两人收拾完,这才一起往镇上去。
刚一打开铺门,就见赵博生带着一个白衣少年过来了。
“黄观,我跟你说,这就是我兄弟宋公子!”赵博生双手叉腰,乐滋滋道:“你爱吃的那些早餐,都是她做的,我还去过他们家,他做饭可好吃了,恨不相逢是女郎!那我就嫁给他,天天有好吃的了。”
黄观:“……你有点出息。”
他一本正经道:“像我,就觉得男人也行,结为契兄弟,没别的意思,做饭的时候,赏我一口就行。”
赵博生鄙夷:“那你可真有出息。”
众人:……
食客们听得叹为观止,甚至还认真地思索了可行性。
“要不,你开个酒楼吧?”食客摩拳擦掌,表示自己有的是银子。
宋眠手里包着馅饼,懒洋洋道:“我?你知道我炒菜怎么炒的吗?”
众人表示不知。
“如果是素菜,那就爆炒一下,把调料放进去以后,就简单了,直接加水,开煮。”
“如果是荤菜呢,那就多一步,煎至两面金黄,后面的就一样了。”
宋眠两手一摊:“这水平要是开酒楼,我怕出不了三天就被砸摊子了。”
还是老老实实地卖馅饼。
食客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牵小孩的妇人温和一笑,“不瞒你们说,我也是这样炒菜的,又不会糊锅,又不用一直翻炒,我觉得很方便。”
“我也是这样。”
“俺们也是。”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宋眠这才哈哈笑起来:“所以,卖卖馅饼,大家吃着香也就罢了,要真是开酒楼,我这三脚猫功夫,真不中用啊。”
黄观立在边上看赵博生殷勤的帮忙。
“快点呀,你说。”他催促。
赵博生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认真道:“我们这次旬修,是重阳节,想登高望远,去爬香山,然后要带材料烧烤、喝酒,但我们技术不好,也不好央师母帮我们,就想着,凑了一两银子,请你帮我们如何?”
“知道你晌午要卖馅饼,我们特意挪到下午,这样不耽搁你做生意。”
赵博生考虑得很是齐全了。
宋眠也就应下了。
“可以呀,我前两日还在说,这馅饼估摸着也就再卖这一个月,下个月要是下大雪,我就不出来开店了。”
到时候可能就卖不了了。
他们暂时也不好离开宋家村。
只能搁置下来。
而且累这么久,给自己放个冬假也挺好的。
“下雪你就不来了?”黄观瞳孔地震。
那他的早餐岂不是要跟着没了,简直是晴天霹雳。
“下雪不来?”
牵小孩的妇人也懵了,她家孩子很喜欢吃这家馅饼,她才跟住这里一样,天天来,但是一听见说下雪就不卖了,她就受不了。
“那我家孩子以后吃啥啊?”
“我吃啥?”
宋眠挠了挠脸颊,差点心软说下雪还来,想想走雪路又累又危险,只能作罢。
“要是雪化了,我可能还来,但是有雪我肯定不好过来的。”
宋眠又说了一句。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完,都有些接受不了。
“这样,你在家闲着无事,就做点……包子,这个冬天放得久,到时候成车往这拉,我们回家吃的时候,上锅哈下气,就能吃了。”
“就是就是,没有你做的早餐,我们可怎么活啊。”
宋眠黑线。
“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
她不肯答应。
众人顿时有些失望。
黄观看得叹为观止,卖馅饼卖到这份上,也算是一处景致了,太厉害了。
“你既然应了,那我们就先回私塾了,重阳节那天下午啊,别忘了。”赵博生再三叮嘱。
宋眠摆摆手:“我要忘了,你就去我家找我,我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了?”
赵博生:有道理.JPG
他挥挥手,这才放心地走了。
谁知道——
下雪不卖馅饼这个事儿还传开了,食客一想到下雪就吃不到了,就有些报复性的购买。
一个时辰就把她的鸡蛋糕给买完了,就剩下慢慢烙的馅饼和粉丝盒子。
宋眠抹着鼻尖上的汗,有些懵。
“这还早呢,不至于不至于。”她连忙劝。
食客不听,只一味地掏铜板。
陆晋书也忙得俊脸发红,都是忙活出来的汗,宋眠瞧着有些心疼,别因为赚钱把自家人累坏了。
她把水壶递过去,悄悄地加了滴灵泉水进去,让他喝了以后能舒服点。
陆晋书冲她笑了笑,见鸡蛋糕的篮子空了,这才笑着道:“鸡蛋糕卖完了,现在只有花卷、馅饼、粉丝盒子了。”
好在这些急不得,就算抢着想要,也得慢慢等着熟。
“真想把小掌柜关在小黑屋里,啥都不做,光做买卖营生。”
“这主意好。”
“这注意好个屁,犯法啊。”
“哎,说说也犯法。”
“我家有个漂亮姑娘,自小跟着秀才读书,女红也是一绝,她刺绣很有天分,你要是愿意结亲,我给你陪嫁一个镇上的院子,你们夫妻俩单着住,愿意把你爹娘接来也行,但是不要磋磨我家姑娘。”
一个妇人盯着宋眠的脸,越看越喜欢。
这小脸白嫩,五官精致俊秀,颇有书卷气。
做起事来温温柔柔,卖起馅饼来,也能把生意做这样好,光是围着一圈熟悉的食客就很不容易。
人在花钱的时候,总是很挑剔。
能够稳住别人就很难得了。
宋眠:……
“抱歉。”她笑着拒绝,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娶一个漂亮姑娘。
食客也是随口说说,真让她姑娘嫁个小商贩她也不乐意,但又觉得对方条件是真的好。
能赚钱,又长得好,性子又温柔,待人也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