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娘家,温氏都不愿意去想。
“侯夫人,你替女儿报仇没错,但你为什么不找你自己儿子呢?他才是罪魁祸首。”温氏说着便笑了,眼睛里却满是恶毒,“寄予厚望的长子,谋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我从来没有对他寄予过厚望,只是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魏氏抬眼看着温氏,“谁指使的?”
温氏一怔,谁指使的?
瞬间温氏便明白过来,如果不是有人指使,就凭穆大爷就是敢做,也未必能做成。
“谁指使的,不是侯爷就是宫里的娘娘啊,您觉得还能是谁。”温氏说到这里觉得有些接不上气儿来。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对静姝动手,她从来没有说过你这个长嫂的不是。”魏氏表面冷静,但手却快把帕子扯烂了。
“呵,她是没有说过我这个长嫂的不是,那不是她对我好,是她不屑。”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喜欢我,她瞧不上我吗?你的两个女儿,哪一个真正瞧得上我的,可我分明是这个家里的长媳宗妇。”
温氏越想越恨,自己嫁到穆家二十多年了,可没得到过一丁点儿的尊重。
“你不想想为何她们瞧不上你,你是怎么嫁到武安侯府做长媳的?你哄了老太太,说进门后愿意老大纳她姨侄孙女为妾,老夫人不管不顾地就应了。”魏氏想起这事儿心里就恨,可现在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温氏以这样的手段进了穆家门,想要得到穆家人的尊重,这怎么可能。
更何况,穆老夫人那姨侄孙女虽纳了进来,最后却莫名地没了,魏氏不信与温氏无关。
提起老夫人,虽已经过世多年,但魏氏依旧意难平。
为了自己妹妹的孙女,居然拿自己亲孙子的姻缘来做交易,真是匪夷所思。
“你说得没错,可是你儿子就是娶了个天仙来,又能怎样?哈哈哈哈哈……”温氏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从我这儿知道,还有谁害死了穆静姝?”
“我不用从你那儿知道,我的夫君我的儿女,谁能比我更清楚他们是什么人。”魏氏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氏,“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吗?”
不是来谈条件的,那就是……看我怎么死的? 温氏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了。
见魏氏要转身,温氏赶紧抓住她的衣袖:“母亲,您别走……您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吗?我可以给您做证人的。”
“证人?我要什么证人,让你多活几日,享受过几日世子夫人的荣耀,是我心善。”魏氏往后退了几步。
世子夫人的荣耀?拥有过才会不甘心,还不如没有过。
温氏看着魏氏,眼里的光也一点点地寂灭。
第二天一早,武安侯府便挂起了白幡,世子夫人温氏得急症过世了。
有人感叹,今年这年份是真的不好,定北侯夫人得急症没了,这武安侯世子夫人又得了急症。
一时之间,京都医贵,但凡有些家底的,都会去医馆请平安脉,没家底的也要薅一把中药喝。
“世子夫人,您真的要过去祭拜吗?”槐黄捧着的托盆里,放着青色的衣裙。
“虽说我不去明面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还是得去。”苏锦意起身张开双臂,“换吧!”
有些戏,还是得演。
临出门的时候,槐黄想到那日的情形,心里便有些发悚,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可千万别给世子夫人丢脸,花朝姑娘以前跟着世子夫人出门,可是从来都不悚的。
(花朝:……初进京都有点傻,见笑了!)
只是没想到,苏锦意连武安侯的门都没进去。
门房说得很清楚:“侯夫人说了,既然已经断了亲,武安侯府的生死喜丧都与您无关。”
苏锦意就这样当着人前,被晾在了武安侯府门外。
“不让进就走,杵在这儿做什么。”
南山长的声音从苏锦意身后传来,一般喜宴她懒得参加,但丧事还是要来一下。
“锦意见过山长。”苏锦意恭恭敬敬地行礼。
“到马车上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出来。”南山长低声对苏锦意说道。
苏锦意以为南山长有事,于是便在马车上等了起来。
谁知南山长一上车,就说:“好久没看到你了,陪我说说话吧。”
这声音里,竟有一丝儿怨怼。
“山长,您想说什么?”苏锦意给南山长递了一杯茶,然后吩咐马车慢慢走动起来。
“这马上就要春闱了,你说咱们女子什么时候可以参加科考。”南山长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个事儿,我就气闷。”
“山长这话您问我可就问错了人,我不是推动社会进程的这块料,不过……”苏锦意身子往前倾了倾,“如果您愿意做,我可以出银子。”
南山长沉默了,这条路她想走,可也知道,很难走。
苏锦意知道,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历史上为女子请命的,都很辛苦。
就在苏锦意觉得事情不成的时候,南山长开口问:“你能给多少银子?”
第505章 看不上
“怎地一开口就是银子?”苏锦意一脸无奈地看着南山长。
“那不说银子说什么,你不是说了你只办得了银子的事。”南山长一针见血。
“银子也是大事……”苏锦意讪讪道。
这也没什么,术业有专攻,教育事业向来不是谁想搞,就搞得了的。
不过苏锦意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比方说,想要女子也参加科举,那么就不仅仅只是学琴棋书画,还得学政论,学理科。
同时,提高妇女意识也很重要。
“我觉得可以采取慢慢渗透的方式,先让那些大人们习惯女子考试的模式。”苏锦意说道。
习惯了之后,就是一步之遥的事儿了。
“你倒是什么都明白。”南山长笑道。
“我只是会说而已。”苏锦意自嘲,“我有几斤几两,还是明白的。”
南山长也明白苏锦意的性子,她其实是个懒散的,只是被生活所迫而步步谋算罢了。
回到英媛女学,南山长便把所有的夫子叫过来开会,接着在在四月春闱期间,英媛女学也组织了一场考试。
这一场考试是在书院里面进行的,没有像以前大比那样遍邀世家贵妇,而是类似于现代的闭卷考试,当天就可以回家。
大家的关注力都放到了春闱上面,因此英媛女学的这一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考试,只有英媛女学自己人知道。
成绩出来后,南山长将过程,以及头三名的成绩,郑重地写进了《英媛女学志》里。
英媛女学的事情,有南山长在,苏锦意也用不着去多事,春闱头几天,苏锦意便让人给锦园送了一车考篮去。
这些考篮苏锦意让人很是准备了一些时候,里面有上好的笔墨纸砚,以及方便食用的点心,包括很快能泡发的干菜,用油炸制的面条,开水冲泡即可的桂花藕粉等等。
苏锦致和林空山一人一个考篮,其余的让他们做人情送给他们的同窗,以及临川进京的学子。
这时代读书不容易,因此极讲究同乡之谊,可能一辈子都需要互帮互助互通消息,才能在朝堂立于不败之地。
为了这次春闱,苏锦意很是下了些功夫,她甚至在锦园做了一排和贡院极为相类的格子间,让苏锦意和林空山以及临川的才子们没事就去感受感受,这样的话去了贡院适应得快。
而又因为这种感受,大家都明白了体力的重要性,于是除读书之外,每天的晨跑和夜跑成了临川才子们的一大特色,这个习惯使他们一生都受益。
这些才子们考得极好,又激励了临川其他的读书人,一时之间临川才子声誉雀起。
对于临川学子,苏锦意从不吝啬,每年都会给各书院送财送物,进京也会有安排,因此苏锦意姐弟姐则成了全临川的大姑娘和小公子,名声极好。
送考那一天,苏锦意回了栖园,常山王妃很想过来,又觉得这样有些上赶着,毕竟还没成亲。
想了想,常山王妃派了一辆马车过来送苏锦致,以示关心。
苏锦致也不推辞,拉着林空山一起,坐着常山王府的马车去了贡院。
春闱这几天,外面的人也只能空担心,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于是苏锦意偶尔也会去英媛女学帮忙。
对于这一点,裴老夫人是极其支持的。
“女子就应该跟男子一样,能从文的从文,能从武的从武,但都不能困在闺中。”裴老夫人感慨道。
“那,祖母,您还有会武的丫鬟么?”苏锦意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于是一脸讨好地问。
“你祖母我这把年纪了,我那些丫鬟也一把年纪了,伺候不了人了。”裴老夫人拍了拍苏锦意的手,“……你应该等怀庆回来去找她,她有。”
说起怀庆郡主,苏锦意的心又提起来了。
前些时,北狄打不过已经请求和谈,大昌南北全在打仗,皇上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任命裴祈安护卫北狄和谈的使节团进京。
但大昌和南靖却在胶着当中,南靖比大昌国力更为强盛,若不是朝廷腐败,大昌恐怕扛不下来。
裴老夫人的说法让苏锦意有一个灵感,第二天就去了英媛女学。
“南山长,怀庆郡主那边也不知道何时班师回朝,不如我让孟夏过来当体育老师,如果有苗子好的,回头可以要么送到怀庆郡主那边,要么我们自己培养起来,你觉得呢?”苏锦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山长。
“培养起来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奥运会……”南山长颇为无力地看着苏锦意。
会武的丫鬟倒是抢手,可过来上学的至少是平民,她们不可能自降身价,去后宅做丫鬟。
另一个,会武的姑娘怕是更难嫁人一些。
难道非得考虑嫁人的事么?但这是古代,女子的第一任务就是嫁个好人家,想要她们不考虑都难……南山长和苏锦意面面相觑。
“至少会武的话,保护自己也成啊。”苏锦意叹了口气,之后又笑了,“咱们也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
“是,能改变一点是一点。”南山长也点头,“有一个教一个,有一双教一双。”
“南山长,我祖母邀请您去我家小坐呢。”苏锦意说完了正事,才想起裴老夫人的交待。
“不去!”南山长一口拒了。
“您就那么看不上我公爹啊?”苏锦意打趣道,她早就知道裴老夫人叫南山长过去小坐是什么意思,到底还是没死心。
“看不上。”南山长直截了当地拒了。
苏锦意也没多问,毕竟如果是她自己也是看不上的,只是裴老夫人有这个心思,她就帮着问一下。
两人走到门边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姬长青进门。
“姬山长!”
“定北侯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