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不见了,奴婢也不知道,天,天太黑……”阿娜隐约觉得事情不对,话都说得七零八落的。
人怎么会不见了呢,绒秋这会儿也顾不上斥责阿娜,想到苏锦意也不是一般女子,不禁也有些慌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急不缓,似是闲庭信步一般。
“谁?”绒秋咬着牙沉声问道。
脚步声停了停,但却没有人回话。
脚步声又起,眼看着到了门边。
就在这一刻,绒秋突然从腰上拿出一把刀来,瞬间的功夫,那捆在一起的地痞每个人的脖子上便血如泉涌。
这时,“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绒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竟是裴祈安。
裴祈安带着友庆走了进来,阴着脸看了一眼那几个已经没了动静的地痞。
“去看看。”裴祈安朝友庆使了个眼色。
友庆上去探了一下鼻息,然后摇了摇头。
裴祈安看向绒秋,竟笑了一下。
这是绒秋第一次看到裴祈安笑,可是这笑却让她心里很不踏实。
“裴世子,你,你怎么过来了?”绒秋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感觉,主动开口了。
“我怎么过来了?”裴祈安像是听错了一般,重复道,“这话是不是问反了?”
“就是啊,尊贵的狄国公主跑到我们大昌的民宅里来,且还杀了人,你要干什么?”友庆在一旁厉声附和道。
“我们,我们公主只是走错了。”阿娜胡乱解释道,“那几个人不是我们杀的。”
这理由要多扯有多,那几个人的血还是热的。
可绒秋是北狄的公主,而这几个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贱民,如果裴祈安愿意放过她们,随便扯个理由,不是不行。
但绒秋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放松,今日的一切恐怕都是裴祈安的计谋,所以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好在她方才机警,裴祈安不放过自己又怎样,已经死无对证。
“你说得真是可笑,走错了?驿馆离这儿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是怎么走,才能大半夜地走到这儿来了?”友庆丝毫面子都不给。
“你想要怎样?”绒秋一脸戒备地看着裴祈安。
“我想要怎样?绒秋公主不会以为杀了他们,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裴祈安第一次直视着绒秋,“你想要怎样,我就想要怎样。”
绒秋不由自暴自弃一后退了一步,再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想要干什么,她想要苏锦意的命。
难不成,裴祈安也想要自己的命?这不可能。
“我是北狄的公主,你们不能对我动手。”绒秋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稍微镇定了些,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抹笑意。
裴祈安再厉害又能怎样?自己不可能死,要不然,自己又怎么敢对他的夫人动手。
这一次,算她命大。
可下一刻,绒秋只觉得眼前一花,继而腹中一凉,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了过去。
“你,你居然,居然杀我……”绒秋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裴祈安。
“我跟你说过,你要对我夫人做什么,我就对你做什么。”裴祈安冷眼看着绒秋。
“我,我是……”绒秋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凉。
“我知道你是北狄的公主,可杀你的人是南靖的探子,与我,与大昌都没有关系。”裴祈安一声冷哼。
“不,不会,他们不会放,放过……”绒秋感觉不到痛,可却站不住了。
“放心,你们北狄会接受这个理由的,你这个公主毫无价值。”
裴祈安手中的刀一个翻转,绒秋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看到绒秋一身的血,阿娜才回过神来,只是没等她刚张嘴,还没叫出声,脖子便是一凉,然后扑倒在绒秋身上。
“布置一下,赶紧走人。”裴祈安说完,便转身离开。
两日后,绒秋公主和侍女被发现死在东边的一户民宅里,那宅子是个破落户的,父母都没了,为人好赌,亲戚也不愿意与他们来往。
当天夜里,那破落户和几个平时一同招猫逗狗的同伴的尸首,在城郊的破庙里被发现了。
北狄使团震怒,跑到皇上面前要求彻查,否则这停战的盟约便不签了,他们狄国就算是战到死也不会和谈。
皇上十分震惊,要求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裴祈安并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审案。
但哈孜亲王却要求裴祈安避嫌,说他夫人失踪了之后,绒秋公主便被杀了,这其中不定有什么牵连。
裴祈安皱眉道:“不知道哈孜亲王从哪里听来的流言,常山王妃病了,我夫人当天便过去侍疾,怎会失踪?”
哈孜亲王虽然属于亲昌一派,但绒秋公主是他带到东昌的,现在却死了,他如果不追查,一方面狄国的颜面有失,另一个也不好向大汗交待。
因此听了裴祈安的话,哈孜亲王不禁一声冷哼:“定北侯世子夫人若在常山王府,为何面对满城风雨,裴世子却不回应?”
“我夫人就在常山王府,这有何好回应的?”裴祈安摊了摊手,“我裴家是领兵征战保家卫国的,不是去澄清风言风语的。再者说了,哈孜亲王觉得,我应当向谁回应此事?”
哈孜亲王被裴祈安说得无言以对,只是流言而已,怎么回呢?抓个老百姓就回吗?
“既然如此,那便找个人去常山王府瞧瞧。”哈孜亲王只能换个条件。
皇上看了裴祈安一眼,见他低着头弯了弯腰,哈孜亲王的要求也属正当。
“既然如此,就去常山王府瞧瞧,若定北侯世子夫人在王府,那便与她无干。”皇上说着便让自己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跑一趟。
其实就算是不在,也未必与苏锦意有关系。
只是皇上知道裴祈安虽然行事有些不羁,但若定北侯世子夫人真的在常山王府,那皇上的这句话,就相当于封了北狄人的嘴,不让他们再继续在这件事上头纠缠。
第518章 主要还是因为这张脸
事关重大,满朝文武和北狄使团都在等着,太监总管去得快回得也快。
“皇上,定北侯世子夫人确实在常山王府,奴婢亲眼瞧过的。”太监总管气喘吁吁地说。
说完这句,他便觉得身上毛毛的,不由地看了一眼裴祈安,咱家说错了?
“那定北侯世子夫人是何时到的常山王府?”哈孜亲王说道。
“这事儿奴婢正巧儿问了,就宫宴那一日,王妃在皇后娘娘那里身子就有些不适,定北侯世子夫人知道了后,便在常山王府下了马车。”太监总管说道。
“如果定北侯世子夫人在常山王府,为何那日大家都看见定北侯的马车进了巷子。”哈孜亲王又问。
“这……哈孜亲王,那定北侯世子夫人归定北侯世子夫人,马车归马车,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和护卫呢,总不能走着回去吧,再者世子夫人便是要出行,王府也不缺马车呀。”太监总管乐呵呵地说。
虽进宫只能带一个侍候的人,可各家在宫门口等候的人却不少呢,不管需不需要,这是排场,是脸面。
话都说到这份上,但哈孜亲王似乎还有疑虑。
“对了皇上,奴婢听说那日还是皇后娘娘使人送王妃回王府的,定北侯世子夫人便是见此情形,才知道王妃身子不适,留下来侍疾的。”太监总管又补了一句。
皇上这回不用哈孜亲王问,便道:“使个人去皇后宫里问一声,是不是确有此事。”
很快,皇后宫里那天送常山王妃回去的小宫女便亲自过来回话,且详详细细地将那日的情形说了。
那天皇后在几个高品命妇的陪同下,提前回了寝宫。
稍坐了会儿,常山王妃便有些头晕,于是皇后赶紧召太医来诊脉,若是吃坏了,她哪怕是皇后也不好交待啊。
尤其常山王府的假庶女出了那事儿,可说常山王受了蒙骗,但要说常山王完全脱离了嫌疑也不好说,这会儿如果常山王妃出了事儿,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好在太医说常山王妃只是身子虚,建议不要过多操劳。
皇后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常山王妃去偏殿歇着,虽说进宫怎么也不能说是操劳,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其实也是挺辛苦的。
直到夕阳西下,宫宴那边都停了,常山王妃才舒服些,于是皇后便命身边的大宫女跟着一起出了宫,且交待,一定要看到常山王妃安安稳稳地回府才能回宫。
“你亲眼看到了定北侯世子夫人?”皇上问那宫女。
“回皇上,奴婢出门的时候,正好定北侯世子夫人进门,还跟奴婢说了几句话。”宫女回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件事情与苏锦意自然是毫无关系的。
可这时,北狄使团那边竟有一人道:“谁知道那几日定北侯夫人有没有出门。”
这话说出来,就连皇上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我夫人失踪了与她有关,没失踪也与她有关,你干脆直接说绒秋公主是我夫人杀的便成,何必找许多理由。”裴祈安一声冷哼,又看向皇上,“皇上,臣怀疑北狄并无签订盟约的诚意,贼喊捉贼,为的就是给我们大昌扣屎盆子。”
说完这句,裴祈安又看向北狄使团:“想打就打,用不着找许多理由,我夫人一个弱质女子,能杀得了自幼习武的绒秋公主。”
“裴世子,您说别的也就罢了,弱女子?她可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摁住绒秋公主的,想必要了公主的命,也不在话下。”北狄使团的有人气哼哼地说道。
这要是在以往,这人肯定就骂起来了,可定北侯世子夫人都那么厉害,这定北侯世子万一更厉害呢。
自己虽然武艺高强,却也没办法一根手指就能制住绒秋公主。
“我夫人并不会武,只是取巧罢了。”裴祈安指了指哈孜亲王,说,“你坐下的时候,哈孜亲王用手指摁住你的额头,你也起不来。”
那人不信,哈孜亲王更是将信将疑。
皇上来了兴致,让哈孜亲王他们当场试验:“你们自己来,若真是如此,那定北侯世子夫人会对绒秋公主不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这意思就是说,如果不试,那就是有意诬告。
因此不信归不信,但北狄使团还是试了一下,结果可想而知,两人都难以置信。
原来定北侯世子夫人真的不会武?北狄使者面面相觑,这狡猾的东昌人啊,绒秋公主这真是死了都不知道真相!
苏锦意洗脱了嫌弃,皇上的旨意自然照旧。
只是北狄使团离开后,皇上又细问了问用手指摁住额头的事,隐约有些责备裴祈安不应该说出来。
裴祈安连连告罪,称自己没想那么多,但心底里却并没有丝毫的后悔。
这事儿要是传开了,苏锦意可就麻烦了,不定每天都有江湖人来挑战,还能不能出门了。
而且别国的探子极有可能会刺杀苏锦意,以灭大昌的威风。
裴祈安宁愿自己征战沙场,也不想让苏锦意面对这样的险境。
回到侯府,苏锦意听到裴祈安的说法,差点儿给他跪下了,想到自己有可能无意中死在武林高手中,她都觉得冤。
“绒秋公主那边都办妥了?”苏锦意让人都退下,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