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松开手,问道,“拿锄头干什么?”
“刨坑。”云善把火柴握在手里说,“把小炮丢在坑里炸。”
“花花,我去玩了。”云善转身跑出屋子。
一群小孩跑出院子,跑去后面河边。
花旗站到后窗,看到坨坨在河边刨坑。
然后李爱聪抓了些土放到刚刚炸飞的小木板上。
云善擦着火柴,点燃了李爱平手里拿着的小炮引线。
李爱平迅速蹲下来往小坑里丢小炮。
李爱聪也赶紧把木板上的土倒到坑里。
小孩们这才往路上跑。
“嘭——”
泥土四溅,云善转身哈哈大笑。
花旗站在窗户边也跟着笑。在他看来无聊的游戏,却是云善喜欢的。
花旗回去继续干活,时不时就听见后面“嘭”“嘭”“嘭”的爆炸声。
今天下午,李爱波和李爱诚回来得早了些。天色刚暗他们就到家了。
“去不去澡堂?”李爱波进屋就问。
坨坨惊讶地说,“你们今天回来得真早。”
“特意早点回来去洗澡的。”李爱波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过年前除了家里大扫除,身上也得大扫除,把死皮、污泥都给搓掉。屋子里得干净,人的身x上也得干净。
花旗他们不去,倒是坨坨好奇,跟着李爱波和李爱诚去了澡堂。
年底,妖怪们也会好好洗一遍澡。以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后来陪着云善一起过年,妖怪们也开始遵守人类的过年习俗。
没去澡堂,妖怪们就在家洗澡。
云善岔开腿坐在澡盆里的时候还想着坨坨,“坨坨去澡堂里洗澡了。”
他不知道澡堂里是什么样的,他没去过。
西觉给他搓着右边的肉乎乎的小胳膊,云善用左手抓住飘在澡盆里的木头小鸭子。
花旗不在意地说,“去就去吧。”
“我们在家洗澡也不冷。”
“洗澡堂里是什么样的?”云善问。
其他妖怪们也没去过澡堂,没妖能回答得上来。
小丛坐在沙发边捆着卡子说,“等坨坨回来你问他。”
云善肚子胖,坐着的时候更显大。他把小鸭子抓到面前,缩着肚皮,然后又把肚子鼓起来,用肚皮推动小鸭子。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西觉把云善好好搓了一遍,给他换掉脏的洗澡水。剩下的云善自己就能洗。
他先坐在水里洗了头,然后又站起来好好给自己打了遍香皂。
西觉又给他换了一遍洗澡水。云善洗掉身上滑溜溜的香皂沫,自己拧了毛巾把身上擦干净。
兜明用干净的小毛毯包住他,带他去沙发那穿衣服。
花旗带着穿好衣服的云善在灶台边烤头发。
云善不喜欢眼前有头发,总是会伸手摸。花旗就用小皮筋像平时那样,把他额前的头发扎起来。
西觉、兜明、小丛和花旗轮番好好地洗了澡。
头发烤得半干,云善就没耐心坐在灶台前了。
他跑去柜子那边翻出了李爱诚给的大枣,又找出了小半袋晒干的花生。
这小半袋花生是兜明的零嘴。
兜明看他把花生和枣子往卧室拖,说“云善你别去睡觉屋吃,就在这儿吃。”
“我不吃。”云善说,“我去滚床。”
妖怪们齐齐看过去,脸上都带着惊讶的表情。云善在自己家滚床?在自己家滚什么床?
“你要干什么?”小丛又问了一遍。
“我去滚床。”云善大声回答。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没妖说话。他们都没弄明白云善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事了。
云善今天除了和坨坨在外面跟村里的小孩放小炮,其余时间都在家。妖怪们琢磨着,是不是哪个小孩和他说了这事。
上些天,村子里不是还有人结婚吗?肯定找了小孩滚床。说不定就是那小孩给云善讲的。
云善自己把枣子和花生拖进屋。
妖怪们走到门口,看他一把又一把地把花生和枣子放抓到今天下午才铺上的干净床单上。
云善也不知道要铺多少花生和枣子,索性把枣子和花生都抓到炕上去了。
他也爬上炕,用手把枣子和花生拨弄得到处都是。
然后,妖怪们就看着他从炕北面往南面滚。
花生被他压得“咔嚓”“咔嚓”响。西觉怕他掉下去,快步走到炕边护着。
云善只滚了一半就爬起来了,挠着后背说,“硌人。”
兜明走到炕边,随后抓了一把花生,“肯定硌人。”
“又不是真在花生上滚。”
云善迷惑地“啊”了一声,好奇地“那怎么滚?”
“起码是从东滚到西的。”兜明肯定地说,“不是像你这样从北边往南边滚。这样很容易掉下炕。”
西觉用手把花生和枣子拨开,“你从东边到西边再滚一遍。”
云善躺到炕东边,翻着身子一路滚到西边。
不少花生和枣子都被他用脚碰过了,小丛决定明天把枣子洗洗。
花生有壳,倒是不用在意。
“谁和你说滚床的?”花旗笑着坐在炕边问躺在炕上的云善。
“李爱波妈妈。”云善一骨碌爬起来,“她说让我和坨坨滚床。”
“床上有花生和枣子。”
云善可不嫌弃自己,从床上摸了枣子就啃起来了。
妖怪们听了,大概也知道赵秀英的意思。她估计是想等李爱诚结婚的时候来找坨坨和云善去滚床。
云善根本不知道滚床有什么意义。今晚突然想起来赵秀英的话,就自己试试了。
幼崽就是这样,对世界充满着好奇,但是又不明白很多事。因此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西觉耐心地给云善讲了关于滚床的事。
但是云善依旧不太懂。他有太多事,只了解一点,还有很多很多不知道而是以他现在阅历暂时弄不明白的事。
小丛爬上炕,把枣子挑到一边。兜明把云善压坏的花生捡到篮子里。
云善听得一知半解,问了西觉许多问题。听说放花生是为了多生小孩,他问了小孩子们都会思考的问题,“我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对于妖怪们很简单。
花旗诚实地说,“你是灵隐捡回来的。”关于这件事,妖怪们从不隐瞒他。
云善知道灵隐是他的师傅。在云灵观的时候,他也每天都要去给灵隐上香。
“他在哪捡的我?”
花旗,“不知道。”
这个问题妖怪们当时可不关心。甚至在当时,云善这个人类幼崽的出现都不是妖怪们在意的事。
不过后来,就算想再知道云善的事,也没处问了。灵隐死了。
但是妖怪们也不关心云善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云善是他们的小崽。
云善又问,“是在山里的小溪里吗?”
小丛说,“肯定不是。”
兜明,“你又不是鱼。为什么从小溪里捡你?”
花旗问,“为什么是小溪里?”
“我可能是从山顶下来的。”云善说,“在小溪里飘下来的。”
妖怪们:......幼崽奇奇怪怪的想法。
兜明,“你又不是树叶。”
小丛觉得山里的小溪水冲不下来一个人类幼崽。
云善想了想,又说,“可能是在草里捡的我。”
小丛,“为什么?”
云善的理由是,“山里草多。”
花旗失笑,“你是从山外被捡回来的。不是在山里。”
不过如果是在山里,大概也会被捡回去。云灵山里的妖怪们可不吃人。
“山外啊。”那云善就想不出自己可能是被从哪捡到的了,于是他结束了这个话题。
兜明和小丛把床上的东西捡干净,小丛又趴在炕上把床单仔细掸了一遍。
西觉一只胳膊就把云善从炕上抱了下来,大家又回到客厅干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