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那人打的后半生都要坐轮椅，你进去后父亲给人家赔了很多钱，但不想告诉你。
村里很多人老一辈人都自发捐了款，但还是不够。
今天早上那个游客说的没错，有一段时间你父亲坏了每天一锅的规矩。
但他没办法，要帮你赔钱，因为无节制的做冰晶糕身体垮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是你父亲替陈里县六千多村民负重前行。”
陈文言听到这话双眼越发迷离，脑海中出现的全是小时候被父亲揪着耳朵赶出厨房的画面。
以及那个老头子常年不苟言笑，还有临终前插着气管无奈的神情。
对了，还有带自己去后山，游山玩水抓知了的时光。
“为了给我赔钱，坏了每天一锅的规矩。”
“陈文言...闻烟，他给我起这个名字，其实早就把冰晶糕的秘密告诉我了是么。”
原本还算高大的身形瞬间佝偻了几分，转身缓缓向制作冰晶糕的后厨走去。
“陈文言...陈文言...”
如同失去魂魄的傀儡，脚步拖沓且无力，险些被门框绊倒后用力锁上房门。
坐在凳子上对着壁炉发呆，捡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枝干缓缓点燃。
轻轻吹了吹枝干上的火星，炭灰飘散在空中，火光又盛了几分。
同时飘出的还有更加浓郁的毒烟，深深吸了一口。
被呛的不住咳嗽，不知是想起父亲明知这烟里有毒，依旧坚持每天坐在这里闻烟。
就为让村镇来的客人吃上这么一小块糕点，让这偏僻的村镇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坚持了几十年。
还是这呛人烟雾的作用，只感觉自己眼眶滚烫，泪水不停落在脚下燃烧的枝干上。
即便听到水火交融的滋啦声，却无法熄灭上面零星的火光。
就像父亲每天被熏的头晕眼花，但脸上被熏黑的污渍挡不住冰晶糕出锅时父亲的笑容。
......
林乐童听到厨房里的抽泣想进去看看，却被林国栋一把拉住。
“让你陈爷爷一个人待会吧。”
林乐童稚嫩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爷爷，为什么陈爷爷的爸爸，还有陈二大叔。
明知这烟里有毒，却还要坚持做这东西呢？”
林国栋看到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旧照片，上面是陈文言的父亲年轻时拍摄的。
当时的陈里县道路泥泞，村民住着土坯草房。
“因为他们心中有执念，有想守护的人的家乡。”
林乐童挠了挠头。
“爷爷，守护的人，就是最亲的人对吧！”
“那我也想守护爷爷，还有妈妈和奶奶！”
林国栋将孙子拉在自己怀里，感受着小孩子白皙稚嫩的皮肤和身上奶香奶香的味道。
“好，那你要好好学习，首先自己做一个强大的人，才能保护别人。”
爷孙俩坐在厨房外面，感受着微风暖阳，举头望去没有车水马龙和步伐矫健的上班族。
只有漫步悠悠的旅客，以及穿着粗布长衫皮肤黝黑的背柴老人。
抬起头没有遮挡视野的高楼大厦，而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
似乎只有在这里，才能想起原来天这么大，世界也这么大。
二人感受着大城市不曾有的惬意，片刻后陈文言从厨房走了出来。
脸上还挂着丝丝泪痕和红肿的双眼，但中气十足的说道。
“林大哥，我决定了。”
“等你们旅游结束，不就跟着一起回江城了，我想留在这里。”
林国栋听闻有些担忧的问道。
“陈老弟，你是想接手家里的店铺吗？”
“可是...哎，咱这个年纪了身体不如年轻人，还是要多考虑考虑实际情况。”
......
第467章 萤火虫的星河
陈文言听闻哈哈大笑。
“哈哈哈，林老哥多虑了，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但我从来都没听过他的话，这店铺我才不干。”
说完面带笑意抬头看着蓝天。
“我可要多活两年，虽然生在这里，但家乡的美我还没看够呢。
也受够了大城市邻居不认识邻居的生活。”
又转头看向陈二离去的背影。
“我弟弟替我承受了本该属于我的痛苦，这份情我得还，我想留在这里照顾他...”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
“林老哥，这是我在鼓楼云鼎的房子，还有车子的钥匙，给你了。”
“你平时开店住楼上方便，或者当个员工宿舍也行。”
看到林国栋连忙拒绝。
“林老哥，你就当帮我看看房子吧。”
经过陈文言再三嘱托，林国栋无奈接过钥匙。
“行，那我没事儿就过去帮你打扫打扫，等你回来。”
随后陈文言从厨房端出了刚才陈二做好的冰晶糕。
“来，大家一块尝尝。”
林乐童见状收回准备抓冰晶糕的手。
“陈爷爷，你等一下，我叫陈二大叔来一起吃！”
说完迈着小腿儿快步跑去，来到隔壁的房间。
“陈二大叔！”
走进一看，陈二拿着一个奇怪的设备，正对着自己的鼻子捣鼓。
林乐童疑惑的上前一看，发现是一个类似电动牙刷的设备。
只是更大一些，底座上有一个注水仓，另一头连接一根导管。
导管伸进鼻子里，按动开关水泵将水推进鼻腔。
神奇的是左鼻子进水，居然从右边鼻孔出来。
林乐童惊讶的捂住嘴巴。
“天呐！陈二叔叔的鼻孔是通的！”
陈二此时才听到林乐童的声音，关了机器揉了揉鼻子。
“哈哈哈，小朋友，每个人的两个鼻孔都是通的。”
林乐童好奇的伸出手指抠了抠自己的鼻子。
“陈二叔叔，你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要给鼻子里注水呢？”
陈二举起手里的机器。
“哦这个啊，陈二叔叔鼻子经常吸一些烟尘。”
“医生嘱咐我用生理盐水多洗一洗，这样对鼻腔卫生有好处。”
看到林乐童疑惑的神情，陈二开玩笑道。
“小朋友，你也想试试吗？”
看着陈二拿着带导管的机器，仿佛是举起注射器的医生一样。
毕竟还是孩子，对于打针这种事总有天生的恐惧。
吓得连忙跑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探出脑袋。
“我...我不看病！”
“冰晶糕做好了，我想叫陈二大叔一起来吃。”
陈二听闻愣了一下，笑着放下洗鼻器来到门口。
“走，我们一起吃。”
看到二人走来，陈文言将切好的冰晶糕拿过一块。
“弟弟，这块给你，辛苦了。”
“谢谢哥...”刚说完陈二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抬头用茫然又疑惑的眼神看着陈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