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从沙发上起来坐直了身子开口:“我叫方圆,有什么疑惑和想问的,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此话一出,路桥愣了愣,难怪觉得熟悉无比,小雅试探自己的那一套三个问题居然是从村长这里学过去的。
“我来的路上大概都听说了,有一本日记本对吧?记录了很多东西,我不问里面的事情,我就想知道记录了多少任村长?”路桥询问。
“第一个问题,七十五任,我知道我是第七十五任,中间有过断代,但断的不多。多送你一个回答,第二个问题最厉害的村长任职了三年,最弱的只撑了一个晚上。当然第三个问题我也一并回答了,日记里面的内容,除了每一任村长的日记简短自述之外,还记录了每日的谜题,只有知道答案,才知道如何度过这个夜晚。谜题多半时
候是重复的,按照日记就能应对。但有时候会有新谜题,这样的新谜题可能会是个平静的夜晚,也可能会是屠村之夜。”方圆说着叹了一口气。
巨大的信息量,就从眼前的方圆村长嘴里说了出来,好像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样。
村规的第四条:天黑之后必须听从村长的安排,没有人能再依靠自己活过一夜。
也就意味着村长有领先版本的日记,或者说前者的前车之鉴攻略书。如果记载了如何度过这个夜晚,照做就能最大可能的活下来,反之没有记载,或者记载的内容很九死一生,那么可能真会迎来屠村的结局,然后就是新人来到这里,新任村长进行一个新的轮回。
“怎么了?反应不过来了?”方圆询问。
路桥摇摇头,又点点头:“不不不,我才问一个,你怎么就回答三个了?我不是没机会了?”
“是的,你的三个问题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我了。”方圆从柜子下方掏出了一个沙漏。
第5章 苞米地
方圆摇了摇沙漏:“这个沙漏滴完是三分钟,我不管你思考多久,三分钟内我要听到你的自我介绍,这关乎了我会分配给你什么工作。”
方圆将桌上的沙漏倒扣,随后悠闲的扣着手指缝。
压力一下给到了路桥,来之前小雅可没说过这个事情,一点预防都没有,路桥开始思考清楚一个事情。
自己做销售的,供需很重要。
对方未必是想知道你从小到大是如何过来的,对方要知道的是利用价值。
眼前的这个村子,无非需要两种力量庇护。
一个是绝对的力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实在不行还可以种田和基建,路桥一米七五的身高不假,但手无缚鸡也是真的,让自己去当苦力怕是没三天就要累死了。
所以只有另一头路,就是绝对的智慧,出谋划策决胜千里,这样可以躲在后方,当一个文人谋事,眼前的方圆显然就是看着比较聪明的那一种,但这真的是自己胡吹几个顶级大学的假学历能蒙混的吗?
如果知道自己欺骗对方,下场肯定会更惨,而路桥扪心自问,自己只适合坐在空调房里谈业务,业务水平还没有王威这个主管高。
这些年跟着主管察言观色,路桥也不是纯小白。
路桥中等家庭,本地初高中,大学去了本省的二本,学的国际贸易,这些不管说什么其实都不管用。
“沙漏过半了。”方圆提醒道,皱着眉头,显然对路桥的好感下降了。
一个半真半假有用但暂时用不到,不会被快速识破的,且能给自己长远发展的背景,是此时此刻的最优解。
一切的一切,对于自己的答案只有一个。
路桥没有着急先说,而是一直拖延着,到沙漏快要滴完的时候咳嗽了两声开口:“我叫路桥,干了四年销售,会察言观色。故意大半的时间内不回答你,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显然你现在脑海里,我会是印象最深的几个新人之一。我清楚我的经历入不了你的眼,但我有四年剧本杀游玩经验。擅长短时间解密,这就是我的回答。”
路桥也在赌,赌对方只愿意听三分钟的自我介绍。同时自己能力中最出众的破解谜团,正是眼前村子最刚需的核心。除非方圆已经不打算带着众人离开这个村了,否则自己这话说出来,恰到好处的停止,绝对会勾起对方的兴趣,且得到一个合适的工作。
方圆看着空掉的沙漏笑了笑:“成,考你一道题。”
“你说。”路桥心里暗笑,自己赌对了。
身后的老者此时也抬起了头,下意识的多看了路桥一眼。
方圆缓缓开口:“假设,我的仓库里有一只喷火龙,它是透明的,它喷出的火也是无形无色没有感觉的,请问如何证明它是否存在?”
说完的方圆,将沙漏再次倒转,又给了路桥三分钟。
路桥被这一题问的有些懵逼,但也是这个时候,身后的老者走了过来,拍了拍方圆的胳膊轻声:“今天的谜题,你就这样给出去了?这人我不看好,小心思太多。”
“新人而已,没事,我有分寸,路桥对吧,你也听出来了,这就是前所未有的新命题。也就意味着有可能这是屠村的一夜,也有可能因为你解出谜题大家相安无事。给个你心中的答案吧?”方圆说完盯着路桥等待回答。
相比之下老头咳十分着急,但听完方圆的解释,转头继续伏案查看和书写着什么。
方圆将沙漏倒转过来:“三分钟,又过去了五十秒。你的回答呢?这一次也想让我记忆深刻?”
“不可检测的喷火龙,跟神举不起的石头一样,都是经典的证伪命题!此题没有答案,只看临时反应和决策,就跟博弈一样。所以今天晚上是辩论赛!”路桥思索着给出了答案,这一次没犹豫也没有拖时间。
“面对怪物,让你博弈有几成把握?”方圆反问。
路桥瞬间想起了开火车的焦尸,还有一群焦尸扭头看着自己的画面,瞳孔畏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
就这一步,方圆身后的白发老人俯身说了什么,方圆也看出来了,笑了笑摆了摆手:“苞米地吧!”
身后的一位保镖走了过来,拦在了路桥的面前指了指门口的位置。
显然是不再给路桥烦扰方圆的机会,路桥也明白自己面对不了这种东西,如果只是种田能够在这活下去,就知足吧。
保镖没有推路桥,始终保持着半个身位带着路桥走出了中心的高塔。
“你说的都对,至少我是认可的。我现在记住你了,跟其他的新人都不太一样。你叫路桥对吧,看得出来,你很想得到权力,但其实权力并不是好事,圈外的人想进来,但圈内的人又何尝不想出去呢!”保镖喃喃的吐槽道。
路桥看着村子的保镖:“送我去苞米地之前,聊聊呗?”
路桥想到什么,只是单纯聊天估计对方也不会同意,看着对方发黄的指节,清楚是老烟枪了,估计在这里面早就断粮了,路桥摸出了自己口袋里的
烟。
看见烟的保镖两眼发直笑了笑:“我叫陈浩,没什么好聊的,来了三个月了,之前就是当保镖的。来之前我清晰的记得我要去海南保护一个要员,然后不知不觉就坐上来这里的火车了。这几个月跟着方圆看见太多诡异的不可名状的东西了。”
路桥将大半包烟内抽出两根,递了一根过去笑着:“能聊聊军队吗?”
“这包烟还有多少,好东西啊,都给我,我都告诉你。”陈浩兴奋的看着路桥。
路桥自己不怎么抽烟,之前因为工作有领导还有客户,路桥会陪一根。其实开始的时候路桥还奇怪,开内衣店的老板为什么男的居多,而且女性有的抽烟比男的还凶,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自己没有烟瘾,自然大半包都递了过去。甚至想说自己有内衣,对方要不要,但想了想,怕真给过去会被当成变态就收了手。
看样子香烟很管用,陈浩的眼神说明了一切。着急忙慌的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随后贪婪的抬起头开始回味尼古丁的味道。
第6章 好东西
许久,陈浩一根烟到了尽头,才缓缓开口:“你想知道军队什么?这样我都说说,你给的这半包烟可是好东西,村子里到了晚上会摇铃,所有人都聚集在大楼的地下室睡觉。军队则醒着解决晚上遇到的危机。”
路桥微微点头,这烟给的不亏。
陈浩踩灭了烟头再度开口:“每天中午的时候会有一只神鸟送信过来,里面有谜题。如果知道答案,村长的日记本有记录的话,大概率可以化险为夷。要是没有,就要绞尽脑汁了。你听到了今天的是新命题,那么晚上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负责保护方圆,基本上如果我死了,方圆就会死,相对的地堡下面的你们也都会死。”
路桥这才反应过来,白发老人在涂涂写写的东西就是日记本,向下的通路也确实有一个地下室。
说到这里陈浩指了指稍远处:“既然你也给我了好东西,我也不可能为难你,村子里有两个种植园,一个辛苦一个好些,我带你去小镇东边,一整片地你跟着镇南混,镇南是农科院的教授,反正一切听对方的,对方也就会保护你了。工作没有工资,资历等于一切,听老大的就对了。”陈浩解释道。
路桥一愣,明明从公司出来了,怎么还是自己公司那一套?
“干活还没钱吗?”路桥反问。
“有的活是有的,主要看工种重要性和特殊性,当然现在也没有货币体系,你从外面带来的钱确实可以私下购买物品,当然也会有以物换物的情况存在。”陈浩开口。
两个人走向东面,老远就看见一片一片的田地。
路桥看着远处正在松土的一群人,清楚那些就是以后的同事了。
“烟都给你了,这个火机我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路桥说着,刚刚点烟的打火机也递了过去,一个黄铜的打火机。
路桥清楚,自己这个打火机最多还能用个三四天,煤油耗尽就是摆设,能用的时候当人情送出去,绝不会错。
陈浩有些惊讶,藏好了烟笑着接过打火机:“也别说我过分,外面的物资都是稀缺品。这把刀给你,我们算是扯平了。”
路桥伸手,拿过陈浩递来的东西。
一包烟加一支打火机换一个氛围好的工作和一把匕首,路桥感觉是赚的,陈浩自然也感觉是赚的。
那是陈浩绑在裤腿里的一把匕首,跟小雅的似乎是一样的,路桥小心翼翼的接过抽开来看了一眼,打磨的相当锋利。
陈浩一把将路桥的手按了回去:“嘘!这种东西藏好了,财不露白,而且你要记住,这里犯罪跟外面一样。四周有哨塔,白天基本都在巡视,区别是这里不管什么罪,一律死刑。其实也不是死刑,就是把你用木栅栏关在外面,但根本没人能熬过一夜。”
路桥下意识抬头,看见了四个方向四个高耸的哨塔开口:“小雅白天在哪站岗?”
“为了防止长时间一地的松懈和怠慢,基本每天都是轮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人家女孩子?”陈浩打趣的笑着。
“没,只是那是第一个在这个村接触的人。”路桥解释道,此时自然是看不见小雅的,但眼前最近的东面哨塔上有这三四个人显然都拿着弓箭,高处更晒所以都带着帽子和兜帽遮挡身形。
“喜欢就追,外面有家室也没事,因为鬼知道你还出得去嘛。这里年纪稍大的都是外面有一个,里面有一个。当然了,不要有压力,大家都是觉得出不去了,所以组成新的家庭有一个依靠,真的哪天能出去,关系自然就断了。”陈浩拍了拍路桥的胳膊。
听到陈浩这话,路桥三观都有些炸裂,尴尬的笑着:“我单身狗好吧,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我最后的问题,就是大家都来自同一年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关键,同一年就代表大家至少在同一条时间线上,虽然时间线会不断向前推移,但只要跟外面的时间线一样肯定就能出去。
但如果大家都来自不同的时间段,聚集在这同一个时空,那事情就太复杂了,回去的可能性几乎等于是零,甚至路桥会脑补村子里的大家其实都已经是死人了。
能这样问,路桥也是因为玩多了剧本杀自然想到的。
陈浩笑了笑:“时间线是正常的,之前有讨论过,但今天是哪天我就不知道了,在这里没人认真记录日期,高塔上有时间,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记那种东西干嘛?”
“今天是24年6月3日,我最后看过一眼时间,可惜我手机也没电了。”路桥呢喃想掏出手机,思考着陈浩说过的财不露白,说不定未来还能拿来以物换物呢就收回了手。
“我建议你忘却时间,否则在这里每一天都是煎熬。镇南老爷子,新人给你了。”陈浩冲着田里的一个老者开口。
说完的陈浩推了一把路桥,路桥踉跄的小跑向山坡下,小山坡的惯性,等路桥自己站稳已经在田里了。
陈浩离开了,镇南身边跟着几个糙老爷们都走过来,打量着路桥。
路桥看着年纪稍大的镇南老人笑了笑:“我叫路桥,您
随便吩咐。”
镇南也没多说:“我们是东面农耕队,负责给中晚两顿饭提供食材,你这个身板开荒就算了。第一天,压榨你也不合适,我们这里不算忙,这个水桶,出镇子往前两百米有一条小溪,出镇每次最少要结伴组成两人,不是怕一个人偷懒,是怕没人提醒发生危险。你把这个水缸打满之后,送六十根玉米去中心最大楼的后门就成了。最后,响铃了就去大楼里躲着。”
路桥点着脑袋记住了镇南说的事情,镇南则拍了拍一侧的小男孩:“这是小鬼,他负责跟你打水,这样可以解放王宏伟,我们开荒就方便了。”
身侧的几个糙汉开始自我介绍。
“打水之前是我和小鬼,现在交给你了,小心蛇虫鼠蚁,咬一口疼几天呢!”王宏伟笑着。
“我叫方硕,我们工作去了,不闲聊了大家!”方硕拿起了锄头走向田地。
“陈晨,遁了,好好干。”冷漠的汉子陈晨连忙跟上方硕。
还有没打招呼的,也都埋头做事去了,原地只留下小鬼和路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