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樱：“我先扶你去一趟洗手间。”

　　崔建没拒绝，为尽可能不牵动到伤口，他的动作很慢。在下地时，把重量放在雪樱肩膀上。雪樱把崔建送回床上才下楼，出了铁门，见到云雪杉的三辆车。原来云雪杉一直没离开。这让雪樱更加不理解，她想不到云雪杉必须带走她的理由，甚至联系自己老妈给自己施压。

　　……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雪樱没有回来，崔建没给雪樱打电话，下床用凳子支撑身体行走。伤口处很疼，而崔建要注意的只有撕裂疼痛。简单洗漱上过厕所，崔建用电梯到达一楼，进入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会，选择了米饭加白切肉。煮米饭简单，白切肉也简单，需要用力的是切，完全可以煮熟后坐下来用牛排刀切成一片片。

　　米入锅，肉进水，崔建把普通手机放在茶几上，慢慢的在客厅沙发坐下来。发呆了一会，依依给保密手机打来了电话，为避免扯动伤口，崔建歪身体从口袋拿出手机接通：“哈喽。”事情过去36个小时，差不多了。

　　依依道：“你情况怎么样？”

　　崔建：“不错。”

　　依依进入主题：“有人入侵了我们系统。准确来说，有人知道小C是准地狱犬，通过物理手段入侵他的设备，对他进行了监视。监视时间最少一个月，从而获悉小C参加招选会，还有招选会的规则与部分细节。”崔建面谈一事，并没有提前通知准地狱犬。

　　崔建：“虽然我不懂，不过小C是准地狱犬，应该能发现自己手机被动了手脚吧？”

　　依依道：“理论上是这样，但这次动手的敌人水平很高，直接复制了一台手机。比如我给你发邮件，你手机收到了，复制手机也能收到。复制过程在服务商中完成，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当然，小C肯定有错，毕竟复制手机需要不短的时间。我推测小C曾经被对方控制最少两个小时，并且他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或者是知道这件事没有放在心上。”

　　依依道：“我甚至怀疑小C配合解锁手机，或者是ID号泄密。”依依举了个不恰当例子。菠萝手机有两个密码，一个是手机本身的六位密码，一个是ID密码。掌握有ID密码，就能掌控手机信息。

　　依依道：“据查，小C与刘胜之间只有网络联系，没有任何生活上的关联。至于他为什么会暴露，目前还在查证中。”

　　崔建：“管家怀疑刘胜出卖了小C？”小C作为准地狱犬，属于刘胜管辖范畴。如果没有直接关联，刘胜只知道有小C的存在，并不清楚小C的实际情况。除非双方在网络上联系交流时，小C泄露了个人信息。

　　刘胜有前科，他之所以暴露，是因为和老金私下有关联。

　　依依：“不排除这样的可能，目前小C情绪混乱，烦躁。他越是努力回忆，越是想不起来。如何处理小C的事目前还没有决定。另外，管家已经完成对小A和小B的评估，小A的情况不太乐观，即使有面具，也留下了不少指纹，乃至DNA。”

　　依依：“小B的情况要好一些，她有轻度洁癖，就连睡觉都佩戴手套。但是应该也留下了DNA。”

　　崔建：“虽然我救出了他们，但我其实没救出他们。”

　　依依：“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他们的价值很有限，有可能威胁到你，毕竟你和他们有直接接触，并且没有使用变声器。”

　　崔建道：“我和他们交谈用的是英式英语。”

　　依依问：“你会英式英语？”

　　崔建：“我教官是英国佬。他习惯在行动期间说美式英语，所以我习惯在行动期间说英式英语，我还会一点泰式英语。”就是没几个人听的懂。

　　依依道：“管家说你服役八年来，兢兢业业，完成足够多的工作，他和组织都非常感谢你。前有刘胜定时炸弹，后有招选会，鉴于你暴露风险性一步步提升，他请你考虑退休的可能。”

　　崔建：“替我谢谢管家。不过至今为止还没出现类似退休情况，我是不会考虑的。”

　　七杀成立几十年来，七杀杀手只有四个结局。第一个结局：指纹，DNA等核心信息暴露，会被强制退休。第二个结局：日曜目前是第一位，他和女子相爱，退休成婚。第三个结局：因为伤病被迫退休。第四个结局：死亡。

　　崔建拒绝退休和大部分七杀理由差不多，也是日曜退休的原因，那就是人生的价值。

　　日曜找到了真爱，他有新的人生，有爱他的妻子，未来还会有孩子，他选择退休受到绝大多数人的祝贺，很多人由衷为他高兴。

　　诸如崔建这样的人退休，等同失去了人生的意义。他没有温馨的家庭，没有相爱的妻子，没有关心他的父母，对物资生活缺乏追求欲。童年阴影和杀戮江湖几乎是他们人生的全部，唯一适合他们的退休生活或许只有青灯古佛，孤独终老。

　　依依没做评价，道：“我已经和管家提交了辞呈，将在未来辞去五头犬的职位，专心从事平台安全工作。管家也将为我特别设立一个职位：技术官。”

　　崔建：“恭喜进步。”

　　依依呵呵应付一笑：“不过不是现在。四头犬的招选会胎死腹中。我离职后，北美区的五头犬位置一直空悬。还好在巨鲸行动前期，我们损失主体是准七杀，而不是准地狱犬，目前地狱犬后备人员储备比较多。”

　　崔建不做评价，因为他的评价能影响管家对地狱犬的安排，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崔建见依依说自己的事，知道正题结束，于是问：“赵爱的情况了解了吗？”

　　依依：“赵爱身世和她所说大差不差。她表现出对自己身体的不在乎，并不符合她的履历。我想她是明知道你们不会动她，所以才故意凹的人设，同时进一步试探和了解你们。”

　　崔建：“也就是说，她对我或者端木有所图。”

　　依依：“我们花费了不少精力分析她的学习和工作轨迹，未发现她与比较高端的团队有过接触。”高端团队指的是黑鸟，尼莫之类的具备跨国犯罪能力的团伙。

　　依依：“从海关记录中看，她出国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在半个月以上。调查发现她是在国外接受枪械训练。”

　　崔建：“她13岁就已经报仇，为什么还执着于提高个人战斗能力呢？”

　　赵爱毕业后开了一家安保公司，后被神京安保公司收购，赵爱成为一名保镖主管。神京安保公司的老板是二叔。二叔让赵爱以身查探雪樱的安保情况，一切都说得通。

　　崔建寻求的答案是赵爱为什么要留在韩国？为什么要加入大银安保？崔建相信赵爱目标不是自己，因此他对赵爱没有任何求知欲。崔建不担心赵爱目标是端木吗？这就是瞎操心，端木不是善茬，即使最后端木败了，也是端木技不如人。在掌握大量资源，拥有压倒性实力的情况下还败给了一位孤女，崔建就当看一场好戏。

　　依依无法回答崔建的问题，道：“你好好养伤，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崔建：“谢谢，再见。”

　　“再见。”

第221章 怀疑

　　雪樱当天没有回别墅，也没打电话。崔建不甚在意，他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就是晚上换药时比较困难。还好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个事，能吃能睡，到了第三天上午，崔建已经能不借助椅子慢步行走。

　　崔建第一时间开车去钓鱼，不能在家窝太久，虽然不担心有心人盯着自己，但他现在的身份是没有项目的保镖，不能天天留在家中。还好，开车钓鱼都不是体力活，基本都是坐着。

　　第四天，崔建缠腰的纱布变成点对点的贴布。端木那边开始传来与次郎有关的消息，开始为六天之后的项目做准备工作。不过端木隐瞒了安全屋和偷渡路线的内容，只是让崔建对次郎本人有客观立体的了解。

　　同日，在端木匿名举报之下，警察在某出租公寓抓捕了四名持枪樱花组成员。

　　当天端木还抽时间和白齐吃了下午茶。

　　白齐把平板推给端木，端木边看边读：“崔建是七杀的若干理由，崔建不是七杀的若干理由。呵呵，死了二十个人，这是在找背锅侠？”

　　白齐道：“你先看完。”

　　端木：“看了，崔建是七杀只有两个理由：杀人如麻，体形接近。这问题我们曾经认真讨论过，水曜对时风动手时，崔建还在警局等等。我还可以补充几点。第一点，七杀的记录中没有类似崔建这样的杀手，要么是毒药，要么是狙击，要么是渗透。”

　　白齐：“在前几天有了。”

　　端木一顿，确实是这样，道：“第二点，七杀每个人杀的人其实并不多。以日曜为例，他工作时间7-9年之间，只杀过13个人。”

　　端木：“第三点，崔建对七杀，对尼莫没有任何兴趣，与七杀任何有关的话题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七杀希望得到时风照片，崔建却把照片发到网络上，完全不符合七杀利益。”

　　端木：“第四点，我查过崔建。有村民知道崔建的外婆，也听说有年轻人曾经在崔建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

　　白齐问：“听说？”

　　端木道：“崔建独自出海落水，失忆了近一年时间。警察和社工在他失忆期间找到他身份。根据警方的材料，乌尔岛的村长证明崔建的存在，并且和外婆住在一起，村长曾经与崔建见过面。我的人再找这名警察了解情况，他说村长描述的很仔细，还说崔建性格阴郁，不爱和人交往。”

　　端木：“把信息联系在一起是这样的。崔建在德州加入灰熊，杀了太多人，以至于患上心理疾病，遵从医生医嘱去乌尔岛疗养。这小子运气不错，原本会成为乌尔岛废人，但他在失忆后谈了一场恋爱，还激情满满的工作，把他的毛病给治好了。”

　　端木：“所以，你还有其他理由怀疑他吗？”

　　白齐道：“假王子遇害时，他恰巧在皇家酒店招‘票’。针对此我进行查证，未发现他在本地有过开房记录。”

　　端木：“他在外地可不老实。本地也没办法，家里还住着个丫头片子。再早一些，他和叶然诺同住。再早一些，就到人家失忆时候。白齐，你用崔建为饵请我喝茶，你达到目的了，现在说说你的真实意图。”

　　白齐道：“这次围捕由我负责。我确实没想到，在没有任何征兆情况下，会突然出现程咬金。不过我有应急计划，问题一，程咬金太凶。问题二，苏珊小队不服从我的指挥。”

　　端木：“有耳闻，据说你把自己小队安排到支援位置，把苏珊小队安排到主要位置。”

　　白齐解释：“是苏珊要求，她说自己小队更具实战经验。”

　　端木明白了：“你第一个想法是栽赃崔建，第二个想法是借机清理执行队。可是白齐，你没有我队长那魅力，怎么可能组建出一支效忠你的执行队呢？”

　　白齐道：“人自然有，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协助我把苏珊踢出局，苏珊是黑团的人，会长的人。”

　　你不就是会长的人吗？端木想了一会，没有马上答应，问：“那崔建是什么意思？”

　　白齐：“崔建属于我主观感觉。我当然知道崔建是半个圈内人，没有证据不能动他。暗杀他更没有意义，即使他真是七杀，他死了，七杀中还有替代品。但你作为他的朋友可以留意一下，看下一次韩国发生标靶遇刺时，他在哪里？”

　　端木道：“他现在在钓鱼。”

　　端木刚说完这句话，白齐接到电话，挂断电话后，白齐道：“20分钟前，44号标靶在首尔中毒身亡。”

　　端木惊讶：“这么巧的吗？”

　　白齐摇头，思索一会道：“你记不记得，余明曾经问过我们44号的问题，你把44号藏身地点给了他。”

　　端木：“我给的是44号在土耳其的地址，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我不包售后。中毒？木曜吗？”

　　白齐看端木：“你现在有兴趣去钓鱼吗？”

　　端木道：“你疑心病很重。”

　　白齐：“实在是他杀的人太多了。结合当晚现场冷血无情的枪杀，很符合他的侧写。”

　　端木：“好，我过去看看。最少能证明崔建和44号标靶之死无关。”

　　白齐点头，道：“吃了甜点再走。”

　　……

　　44号标靶早先是很有钱的人，几个月前被独立调查人找上门讨债后，他已经没有能力持续过奢华且安全生活。半个月前他到了首尔，这里有他的一处还没有变卖的房产。胆颤心惊过了半个月后他放下半颗心，然后他就死了。

　　他之所以这时候死很有讲究。地狱犬早知道他出现在首尔，并且住在自己的别墅中。一来地狱犬怀疑是陷阱。二来当时韩城出现了假王子。三来依依客观认识到自己能力，不再策划刺杀计划。第四个原因是韩城举办的招选会。因此一直没动44号。

　　在得知崔建无意退休，为了减轻崔建的嫌疑，管家安排木曜进场，在崔建能外出活动时，木曜杀死了44号。

　　执行队并不知道招选会的凶徒受伤，否则白齐会直接登门找崔建打拳。崔建外出钓鱼，说明他很自由。在以上两个客观条件下，假设崔建是韩国的七杀，对44号下手的人十有八九会是崔建。除非44号非常难对付，必须利用其他杀手的特长才能将其杀死。

　　白齐和端木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能想清楚其中的因果关联，44号被毒杀，基本消除了崔建的嫌疑。不过白齐并不死心，请端木亲自去确认崔建真在钓鱼。

　　端木找来时，一条上钩的石斑鱼刚刚逃脱，崔建侧脸扫视了端木一眼：“衰鬼。”他戴着渔夫帽，西斜的太阳照射下，苍白的皮肤被红色光芒所掩盖。

　　端木拍崔建汽车后备箱：“开。”

　　崔建掏出车钥匙，长按打开后备箱，端木拿了一套垂钓工具，坐在崔建身边，拉起鱼护看了一眼：“两只？你行不行啊？”

　　崔建问：“赵爱没和你一起吗？”

　　“赵爱？”端木若有所思，道：“崔建，你觉得赵爱是什么情况？”

　　崔建疑问：“什么什么情况？”

　　端木道：“根据我的调查，赵爱13岁已经完成复仇，本应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她坚持进行训练。在18岁之后，她多次出国，目的只有一个：训练。要么是练枪，要么是练格斗。你再看她的皮肤、牙齿、发色，你会发现她是一个很爱美的姑娘。虽然这两个特征不冲突，但放在一起感觉很违和。”

　　崔建道：“或许和运动员一样，他们训练不仅只是为了获得冠军，也可能是能从训练中获得快乐。诸如登山，虽然我不知道朝上攀登能获得什么快乐，但是登山爱好者就是喜欢朝上攀爬。”

　　端木想了一会：“那也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的可能。”看了看崔建。

　　崔建问：“需要我问？”

　　端木：“嗯。”

　　崔建：“还有其他情报吗？你这么牛，不可能只查到这点东西。”

　　端木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会查赵爱？”

　　崔建：“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