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看李琴道：“李小姐，李司是你推荐给李良先生的吗？”

　　李琴点头：“是。”

　　余明：“为什么?”

　　李琴在大学住校，由于她各方面条件不错，脾气好，身世好，有不少朋友。朋友中有一位叫梓涵的女生。因为梓涵的关系，李琴认识了梓涵的表哥李司，梓涵也认识了李良。

　　一天在寝室，李琴接电话后，室友好心询问，李琴说是李良的司机突发心脏病，险些导致事故。李良的司机年纪较大，在李家工作了28年。

　　梓涵说李司是个老司机，驾驶技术很好。李琴刚开始没接话，梓涵却一反常态的苦苦哀求，说李司因见义勇为帮助女同事对抗上司的扰骚，被穿小鞋开除。又说李司人品好，驾驶技术好，李司的母亲是个药罐子，每月开销很大。

　　李琴会拒绝人，但第一次见梓涵如此执着恳求，想到日常梓涵帮过自己的小忙，于是联系了李良。李良对明珠自然百依百顺，直接叫人过来上班。

　　余明问：“梓涵现在在哪？”

　　李琴回答：“她去年和我堂哥结婚，就住在李家。”

　　余明看李助：“我想见见这位梓涵。”

　　李助还没回答，李琴道：“我带你们去。”

　　出了门，崔建道：“李家风景优美，我在附近转转，你们去吧。”渴死老子了。

　　李琴不疑有他，和余明、李助步行而去。崔建对墨翎点了头，拄拐要走，墨翎提醒道：“左腿。”

　　崔建看自己右手拿的手杖，回头去看墨翎，墨翎似笑非笑看崔建，现场十分尴尬。崔建见他们走远，拉下口罩道：“墨大律师，好久不见。”

　　墨翎点点头，神情十分复杂，许久道：“好久不见。”

　　崔建没再说什么，拉上口罩，拄拐散步去。

　　一个小时后破案。

　　故事很狗血，大概内容是：梓涵和李司是恋人，梓涵一早知道李琴身份，故意接近，争取在李琴身份曝光前和李琴成为朋友。其目的就是希望借用李琴身份和利用婚嫁实现阶层跃迁。

　　李琴没有心机，每次有宴会都会带上梓涵。有李司的帮助，梓涵对李家重要成员了如指掌。在一次宴会结束后，梓涵找到机会和李琴堂哥睡觉。李琴堂哥虽不是浪子，但对一日情比较随意，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次梓涵竟然怀孕了，梓涵怀孕五个月时嫁给李琴堂哥。

　　作为李司的老板，李良有一次撞破李司和梓涵亲昵，他严肃告诉两人，表兄妹不能过于亲近。事后李良越想越不对，在一次和堂哥吃饭时，委婉的提醒堂哥孩子不太像堂哥。堂哥性格大咧咧，以为李良说的是别人的故事，酒桌上的谈资，回头当开玩笑和梓涵说了这个故事。

　　再次怀孕七个月的梓涵和李司非常紧张，李司开始花心思留意李良一举一动，一次他偶然听见了李良和医生的电话。梓涵二胎的医院已经安排好，李良让自己的老同学，也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保留出生胎儿的DNA样本。

　　梓涵很憋屈，她已经悄悄做了第一个孩子的亲子鉴定，证明孩子就是李家堂哥的。但是她不清楚第二个孩子是谁的。这几个月，买凶杀人风靡富豪圈，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于是梓涵和李司决定，除掉多管闲事的李良。即使李良只是受伤，他也没有太多精力管别人的事。

　　在买凶之前，梓涵和李司经过商议，认为警方不可能拿到他们买凶杀人的证据。余明确实没拿到任何证据，他通过对梓涵的问话，一直找她话语中的矛盾，收集真相碎片，自己拼出故事轮廓。再把故事说给梓涵听，观察梓涵反应，伴随着一步步接近真相，梓涵的情绪终于无法维持稳定。

　　余明打出最后一张王牌：李司已经落网，而你梓涵最少还孕育了一位李家子嗣，看在孩子的份上，李家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于是梓涵就全招了，但梓涵坚称自己婚后很检点，是李司不满被抛弃，于是威胁强了自己。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李助，余明找到了李家村散步的崔建，崔建听完余明的说明，道：“这两人有脑子，但不多。既然已经买凶杀人，就不应该再把自己拖进泥潭。”崔建认为李司雇保安攻击自己是最失败的一笔。

　　余明不同意：“我特意去李良的公司，点名七个人，让特助通知和软禁七人。人，一旦做贼心虚就会出昏招。就算李司不动手，午餐吃饭时已经暴露出他内心非常紧张，食如嚼蜡。再说，我还没有和他一对一进行交谈，只要他没有接受过严格的反侦察反审讯训练，我就一定能挖出他。”

　　崔建：“这么有自信？”

　　余明：“就是这么自信。”

　　崔建得到了几个疑问的答案。第一个疑问：为什么余明高调的拿到P1金牌，从主正门进门，乘坐VIP电梯，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把八卦传起来。第二个疑问：为什么要求李良总助对七嫌疑人提出诸多要求，目的是为了施压。第三个疑问：为什么午餐时，他自己摘牌，要求自己挂牌，那是死兄弟不死自己。

　　余明说了自己的推测。梓涵更深的想法是利用杀手把李司一起干掉，一了百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李良上了崔建的车，梓涵真的可能如愿以偿。不过，这和李家无关。至于李家会怎么处理李司和梓涵，那也不是余明和崔建的事。

第124章 巨鲸行动（一）

　　两人顺着太极图一般的花园转圈步行回到李琴家，李琴家门口停了一辆汽车，是李助安排送他们回韩城的汽车。墨翎正在前院小花园看卷宗，为一桩案件做准备，见到两人回来站起来。

　　崔建本打算在门口和墨翎告别后上车，墨翎却道：“崔建，难得来一次，总得喝杯茶。”

　　崔建听墨翎叫自己名字，当即吓的左顾右盼，生怕周围有脏东西。墨翎见了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女儿有如此不堪吗？无奈道：“李琴去首尔陪她哥哥了。”

　　崔建这才放下心，拿下帽子、口罩和眼镜，和余明在花园的阳光厅坐下，墨翎询问后招呼佣人上可乐上热茶，有些无语道：“两位都是青年俊杰，怎么能喝可乐呢？”

　　余明问：“为什么不能？”不满，为什么不能喝？我就要喝。

　　墨翎回答：“太便宜。以调查人的身份，在外面最好能喝茶或者咖啡。车都差不多，但你会驾驶几百万的车去见重要商业客户吗？你会开便宜的车去接新娘吗？可乐可以喝，但是在有些场合不太合适。”

　　余明受教：“我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没想那么多。”他属于野蛮生长类型，加入调查人组织之前，连金领都少接触。

　　余明看崔建：你不见检讨一下吗？

　　崔建一怔，回答：“我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从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墨翎道：“伱是独立个体，当然可以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余明不同，他在外面工作，代表了调查人的形象。不过今天，我希望你能喝一杯茶，你本应该喝上这杯茶。”

　　崔建知道墨翎指的是李琴领自己见家长这件事。如果没有林羽的人性试验，崔建在一年前就已经喝上这杯茶。

　　墨翎轻叹口气，把佣人送上来茶水放在崔建面前：“人们和李家人亲近，特别是有实力的李家人亲近，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目的。我很早就知道你，是我认识中，唯一一个因为单纯的爱情而和李琴亲近的男孩。只不过林羽自作主张，我当时觉得分外惋惜，同时也觉得你还是不够爱李琴，我不能放心把李琴托付给你。”

　　墨翎道：“后来才知道林羽为了自己面子，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给你下了猛药。”

　　崔建回答：“我反倒认为林羽做了好事，因为我迟早会恢复记忆，到时候可能会害了李琴。”

　　墨翎不置可否，认真的看了会崔建，道：“崔建，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云馨月的人。”

　　崔建摇头，墨翎拿手机，打开相册，调出一张她和一位中年女子在山顶合影的照片。女子年纪比墨翎小一些，烫着大波浪，笑的开心，完全舒展出个性，没有任何作伪与矜持。

　　崔建接过手机，余明凑前一看，我去！他第一眼就看出崔建和中年女子眉目有三分相似。

　　崔建摇头还手机：“不认识。”

　　墨翎道：“云馨月是神国人，高中时怀孕生子。云家一怒之下把她送到韩国，勒令她十年内不许回云家。据说云馨月高中时生下孩子才两天，孩子父亲就以两万元的价格把孩子卖了。相当于四百万韩元。”

　　墨翎自顾自道：“云馨月在釜山念大学，自己开了公司，做互联网生意，正赶上风口，加之背后有云家资本帮助，云家成为釜山的新晋财阀，直播、电商等业务遍布全球。去年云家在韩国十大最有实力财团排行榜中位列第九。”

　　崔建惊叹：“这故事真传奇，巾帼不让须眉。我爸也是神国人，怎么就不多加努力呢？”恨爸不富。

　　墨翎：“你母亲呢？”

　　崔建：“她是韩裔，移民二代，在德州和我爸认识。在我三四岁时，他们出车祸去世。”

　　墨翎：“抱歉。”

　　崔建：“没事。”

　　三人吃了佣人送上来的糕点，再聊了一会，崔建和余明告辞，乘坐李助准备的车辆回到韩城巨木大厦。崔建拿车，开车送余明回去，趁余明报销支出费用有效期，顺便给自己的车加满油，再揩上一餐晚饭。

　　余明目送崔建开车离开，抬头看见远方黑暗天空的点点雷电，深吸口气，拿出电话：“王姐，下周一那个什么豪华团还有名额吗？帮我报一个，想出门散散心。”

　　……

　　日子一天天过着，崔建和端木接了两个加一起四天的短期项目，没有任何风险完成工作。期间有一个工作是陪同标靶逛韩城，雇主性格不错，长的也漂亮，吃吃吃，买买买。雇主还提出睡睡睡，但由于是24小时工作制，工作期间不能兼职，崔建只能婉拒。完成工作后不仅拿到丰厚的报酬，还获得了一个大红包，附赠一句话：走在太阳下的生活真好。

　　这天是周日，中午只有一个硬菜：水煮肉片。用餐者三人。

　　叶然诺还是穿着家居服，但飒飒就不同了，来的时候穿了一套淡蓝色的晚礼服，看起来就特别的贵。崔建发现飒飒特意做了头发和指甲。飒飒整体看起来虽然还达不到祸国殃民的地步，但也有红颜祸水的水平。让端着水煮肉的崔建看了三秒有余，放下水煮肉，崔建赞了一句：“真漂亮。”

　　小气鬼叶然诺上前一步，遮住飒飒晚礼服露出的半截雪白大腿：“你先去换衣服，免得一会汤汁溅到礼服上。”

　　飒飒换衣服，叶然诺摆碗筷，崔建落座，看飒飒问：“为什么中午穿晚礼服？”

　　飒飒回答：“晚上要参加一个宴会。宴会前期还有一些工作，要和一些朋友会面，中途没有太多时间。”

　　叶然诺道：“一会化妆后出发，还是到了宴会再化妆？”

　　飒飒：“到宴会再化妆，你真的不去吗？”

　　叶然诺一听，额头放在飒飒肩膀，委屈道：“不去。”她在宴会上没有工作，可去可不去。在和崔建合租之后，她整整增加了7公斤的体重，之前量身定做的晚礼服已经不适合她。她在两个月前已经做好决定，明天一定要减肥，减肥，再减肥。

　　吃了一片水煮肉片后，叶然诺只能将减肥计划再推迟到明天。崔建边刷小视频，边吃饭，边道：“傍晚我要去海边钓鱼，晚饭你得自己搞定。或者我收拾好食材，你晚上把食材放入水煮肉中加热也可以。”

　　“哦。”叶然诺看着手机，惊喜道：“哎呀，我抽中马尔代夫双人六日游，两周内有效。”

　　飒飒惊讶伸头看屏幕：“真的，叶子你真幸运。”

　　叶然诺踢了飒飒一下，飒飒道：“两周内啊？但是这两周我没空。”

　　叶然诺忧愁问：“那怎么办？我在韩城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等待一会，没人应答，叶然诺：“崔建？”

　　崔建回神，看叶然诺，回忆了几秒：“卖了，等飒飒有空了再一起去。”

　　叶然诺：“这是实名制，我必须参加。”狗男人，我都做了99%，你能不能把最后1%做了？

　　飒飒比叶然诺更了解崔建，直接提醒道：“崔建你有空可以陪然诺去一趟。”

　　“马尔代夫？”崔建走过去一起看手机屏幕：“项目真多，不错啊。嗯？怎么是情侣，这三天的酒店只有一张大床。”

　　叶然诺有点脸红，崔建道：“没关系，日常你也不锁门，根本就没区别。行，这个月你就不用交房租了。”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好吧，飒飒偷偷朝叶然诺一笑，叶然诺回应笑容，果然要主动重拳出击。

　　开心的午餐结束，叶然诺洗盘子，飒飒重新换上了那套晚礼服，对着客厅全身镜做整理。阳台风吹来，带起一片裙摆，飒飒回头看去，对上了阳台处崔建的目光。数秒后，崔建主动移开视线，飒飒在全身镜前再逗留了一会，直到厨房水声停止才结束。

　　飒飒进入电梯，电梯门关上后，她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己在干嘛？她努力的深呼吸，平复心情，直到上了来接她的车，她还是没有缓过劲来。

　　专车一路向南，开过一公里的梅花桥，到达梅花岛，两名戴白手套保安招手拦停车辆：“对不起，今天有人包场。”

　　驾驶位玻璃降下来，司机白齐双指夹了一张卡片递过去，保安扫码后行礼，示意请。汽车到达巨木会所南门，白齐下车拉开后车门，飒飒先下来，然后是薛冰。薛冰抬头看南门上方的电子屏，上面显示一句话：第一届商贸宴会。

　　……

　　下午五点，崔建正在自己房间内绑鱼钩，当他将第20枚鱼钩放进盒子中，备用手机震动，看了一眼备用手机的信息，崔建起身出门。

　　崔建驱车到达海明大厦地下一层，停车到停车位，顺着斜坡步行到地下二层。由于海明大厦地处偏僻，大厦生意不好，多是去一楼逛超市的人，因此停车位非常富裕。缺少物业管理，地下一层没有任何监控，有三成的照明日光灯不亮。而地下二层则是黑漆漆的一片，连灯都没有。

　　崔建下了斜坡后，拿手机照明朝前走，一直走到写有E3标志柱子一辆七成新的汽车前，这似乎是地下二层唯一的一辆车。

　　崔建手在汽车下方摸到车钥匙，上车发动汽车，倒车一米，露出被车轮压住的下水井盖。

　　崔建拿起放置在副驾驶脚垫的两个金属片，下车插入井盖，将井盖拉放到一边。井盖底部连接着一跟尼龙绳，拉起绳子，里面是两个防水帆布袋。

　　将斜靠手机，崔建拉开帆布袋拉链，除了武器外，里面还有一套七杀装备。

　　脱衣服，换装备，将衣服打包，检查霰弹枪后插到后背战术带中。组装M4。扣上两排弹匣的战术皮带。将手枪放进裤子大腿上的枪套中。

　　一件件装备被收拾出来放在一边，崔建打开黑色小背包，将多余的弹匣等物品放入其中。将换下来衣服放进帆布袋，把帆布袋放入井中，盖上盖子，自己背上小背包进入汽车内。

　　崔建戴着帽子和口罩，汇报：“月曜就位，启动定位。”

　　“月曜定位收到。”

　　“日曜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