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看看这个。”宋河掏出手机,朝床边走过去,刚走两步听到咔嚓的踩纸声。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屋里地板上全是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印刷文字,“这都什么?”
“我写的新书。”相晓桐道,“没事踩吧,扔掉的都是不用的废稿。”
宋河把手机递给她,“瞧瞧吧,触目惊心!”
相晓桐接过来看,没有标题,全是一对一对的人名,两两成对铺满屏幕。
“这些人名什么意思?”相晓桐问,“情侣名单?你不会这么没人性吧?大学可以谈恋爱啊!”
“你是恋爱脑吗?怎么会想到情侣名单的?我吃饱了撑的去统计情侣干嘛?”宋河无语了,“前面的名字是一个药院学生,后面的名字是一个脑院学生,这是论文买卖名单。”
相晓桐皱一下眉头,快速反应过来,“你最近弄的那个假期三倍论文奖金是吧?”
“对,这些学生眼红奖金钱,买论文来找我骗钱了!”宋河气笑了,“妈的,直接形成产业链了!”
“真不少啊……五百多个。”相晓桐掏出手机,和宋河的手机碰了一下,名单瞬间传输到她的手机上,“行,我记下来了,这名单你怎么统计的?”
“这你就甭管了,要是学术造假死刑,名单上学生全枪毙了没一个冤枉的。”宋河搪塞过去,“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相晓桐反问。
“无奖金,重点观察黑名单,取消评优资格,毕业录取优先级降到最后。”宋河道,“警告处分。”
“我们脑院也一样。”相晓桐点头,认真想了片刻,目光再次移到他脸上,忽然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笑什么?”宋河奇怪。
“快一个月没见我了,因为这事儿又跑来找我,我在想你是什么心理?”相晓桐嫣然轻笑,“是还把我当老师,遇到突发情况找我商量对吧?”
“可……可能吧,大部分论文是脑院卖过去的,我想这种事儿肯定得通知你啊!”宋河叹气,“当院长确实辛苦,这个月给我累够呛,给学生们创造这么好的条件,结果给我来五百多人造假,心凉!”
“有些人你善待他,他知道感恩,有些人贱,你越善待越蹬鼻子上脸。药院模式我觉得太理想化了,但你不要泄气,好学生肯定还是大多数。”相晓桐说。
宋河嗯了一声,和她对视片刻,逐渐气消了。
他扭头从地上捡起一张A4纸,读了两行后眉头一挑,“我以为你眼红我们药院的好教材,在忙着写脑院新教材,看着不像啊?”
“脑院已经在用药院教材了,直接白嫖!”相晓桐轻笑,“听说很多大学也在观望药院的教材,可能明年就有很多学校来买药院教材用。”
“我写的是经济学的书。”相晓桐又道,“书名暂定叫《未来经济学》。”
“经济学?”宋河震惊,“你还研究经济学?”
“数学家去研究经济学,降维打击。”相晓桐半开玩笑地挑眉,“约翰纳什就拿了诺贝尔经济学奖,我觉得我也能试试。”
宋河更懵,“啊?转型这么大吗?你这本书写什么?”
“就是书名啊,预测未来经济走势。”相晓桐道,“主要围绕三个方向写,长寿药技术、人体冬眠技术和控梦头盔。”
“我刚做完一个长寿药数学模型,预测平均寿命从80岁上涨到500岁期间,不同全球人均寿命对经济造成的影响,模型做的还很糙,我还得修改。”
“下一个我打算做控梦头盔模型,预测梦境经济能达到的规模,以及虚拟经济在什么条件下能促进实体经济,而不至于陷入衰退螺旋。”
“冬眠技术我还没想好怎么写。”相晓桐道,“脑泉我也打算写,但暂时不会公开发表,毕竟外界不知道咱们有脑泉二代,如果我把平均智商暴增的经济模型做出来,可能会引诱其他国家加大对聪明药的投入。”
宋河一怔,马上蹲下去,迅速收捡地上的A4纸,像在街上捡钱一样着急。
“你干嘛?”相晓桐问,“那是废稿!”
第1306章 蹭蹭奖项
“废稿我也要看看,你再给我发你正在写的稿子。”宋河收起一大堆纸,在桌子上磕齐边缘,“两相比较,我就大概知道你的思路变化,能尽快跟上你。”
宋河是认真的,相晓桐给他说心动了。
要写硬桥硬马的经济学理论,拿诺奖难度太高,但写这种题材就容易多了,毕竟变革时代的技术压根就是两人做出来的,天底下没有比师徒俩更懂这些技术的了,随便写点什么都是权威。
认真写一写,开宗立派,遇上评奖小年,经济学奖真不是梦!
虽然宋河也不太在乎诺奖这顶帽子,但反正闲暇时间就能搞定,不拿白不拿。
“哦?跟上我想干嘛?”相晓桐一副明知故问调戏他的口吻。
“蹭个奖。”宋河笑道。
“不给蹭。”相晓桐高冷地抬起下巴。
“别呀,这么绝情?”
“没有用就一个月不来见我,有用了又要蹭,谁绝情?”相晓桐眼神幽怨。
“我这不是忙吗……”
“我也忙,没时间给你蹭。”
“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口头道歉?”相晓桐继续高冷,摆出你想办法求我的架势。
宋河认真想了想,坐到床边,突然把她抱进怀里,“拥抱道歉。”
相晓桐惊得瞪眼,傻了两秒后脸颊通红,用力挣脱猛打他肩膀,“流氓!越来越学坏!”
“说正经的。”宋河道,“我抽空研究研究你的稿子,这本书咱们合著。”
“你水平行吗?”相晓桐搓搓鼻子,狐疑注视他,“经济学你懂么?”
“我可以恶补,你开个书单我看看,我自学能力你知道的,一本书看完了就不会忘,经济学专著之类,一周末能学十几本。”宋河自信道,“最后我跟上你进度,你就让我蹭个作者名,我要跟不上,也不硬蹭。”
“行,我给你开书单。”相晓桐敲敲腿上的电脑,噼里啪啦敲键盘。
宋河翻看刚刚捡起来的废稿,不少页面里全是数学公式,有些公式甚至占据一整页篇幅,阵仗之大,神似标准模型的拉格朗日量,复杂得连他这个数学家都略微眼花缭乱,外行估计直接看吐了。
“你这理论写的真数学啊!”宋河咋舌。
“废话,我数学家,当然习惯数学了。”
“我也习惯数学,不过你这稿子让我想起一件小故事。”宋河说。
相晓桐忙着敲书名,头也不抬,“什么?”
“是我跟卡特琳娜刚认识没多久聊的,当时我们一起证猜想,到处扒相关的学术资料。”宋河回忆。
“哦?”相晓桐暂停敲键盘,饶有兴趣地抬头,“卡特琳娜,那个毛子美女数学家是吧?你跟她勾搭过?”
“啥勾搭啊!不能因为人家颜值高,就事事往情情爱爱上想啊!我跟她刚认识的时候是网上交流,不知道长相的!”宋河无语,“别打岔啊,我说重点。”
“当时我们证猜想,有个地方卡住了,就去找资料学,找着找着,从斯坦福一个教授前两年的论文里找到了。”
“有意思的是,那篇论文里把我们卡住的地方,其实也把那位教授卡住了,他也是找别人的论文参考才克服的,他找的谁的论文呢?”
“谁?”相晓桐问。
“冷战时期,一个苏毛子数学家的论文,解决过这个问题。”宋河道。
“也就是说,我和卡特琳娜,以及斯坦福那位教授,共同困扰我们的一个数学问题,早在冷战时期就被苏毛子给研究过了。”
“当时我有点惊悚,那种感觉就像在古墓里发现超越现代科技的陪葬品,我就给卡特琳娜感叹说,你们当年数学水平可以啊!”
“卡特琳娜给我解释原因,她说她道听途说过一种说法,苏毛子数学家之所以厉害,真正原因是计划经济。”
“当时苏毛子想把整个社会的经济运转都变成数学模型,用强悍的数学计算来有效指挥生产,所以在数学方向猛发力,加上后来冷战搞太空争霸,对数学的投入再次增大,催生出很多超越时代的数学研究。”
“但是,尽管当时的苏毛子数学家研究出很高级的数学经济模型,落实在经济上依旧会严重失真。”
“后来苏毛子垮台,他们总结了教训,一个重要原因是,经济数学模型本质上是对现实的概括简化,它把现实社会的很多变数给忽略了,做出来的是非常理想化的模型。而真正的经济变动是复杂的,一点细微误差都会形成蝴蝶效应。”
相晓桐认真听完,赞成点头,“比如现在的期货市场,一场台风异常转向,摧毁某地的甘蔗田,白糖期货就剧烈变动!凭借上世纪的数学水平,数学模型很难把成百上千种突发意外考虑进去。”
“对。”宋河晃晃手里的纸,“所以我想说,你的理论如果过于依赖数学,可能反而会失真。你把它做的越精确,它就会越不精确。”
相晓桐笑了,“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但经济学是一门马后炮学问,真能预测经济走向的经济学家没几个,都是经济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后,经济学家们再牵强附会造一套理论出来总结教训,但下一次经济异变,之前的理论又都不管用了。”
宋河恍然大悟,“所以你只是写个作战计划,让大家心里有个底,至于战斗打响后计划没用了,也不是你的责任,反正一切战斗都会在开打之后作废计划。”
“没错!”相晓桐粲然笑道,“像不像为了评职称而水论文?只不过我想评的是诺奖职称。”
两人一起大笑。
相晓桐写完最后几个书名,用宋河的手机碰了一下电脑,“书单给你了,你赶紧学吧,别最后我书都写完了你还没学完。”
宋河接过手机扫了一眼,“三百本?不多嘛。”
“我知道你是好学生,你会自己拓展阅读的。”相晓桐道,“你给我这份名单,我还得再核实一下……话说你们药院买论文那帮学生,你什么时候给他们发处罚?”
“现在。”宋河点击手机。
“好,要乱起来了。”相晓桐道。
第1307章 惊恐的学生们
药学院,电影院。
影厅里坐的满满当当,大荧幕上放着新出的喜剧片,笑声不时响起,学生们松弛地享受免费电影。
角落,清脆的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
一个男生摸出手机,扫一眼屏幕。
【你因“论文学术不端”被学院处以“警告”处分,详情请见药学院网站学生端后台,如有异议请于48小时内反馈】
“卧槽!”看消息的男生面如土色,“妈的我有个处分!说我论文学术不端!”
旁边的女生一怔,“你论文不是找脑院大三学生买的吗?不该有问题啊?”
紧接着,女生兜里手机也响了,她掏出来看,面色惊恐,“我也处分了!”
“你论文不是自己做的吗?”男生惊愕,“怎么还能有问题?”
“我实验没做完,编了一半数据……不应该啊,我是照着另外一半实验数据编的,不会被看出来啊?”
影院里开始接二连三响起手机提示音。
不断有人摸出手机看,脸色惊变,完全顾不上看电影了,和身边人惊恐议论。
“完犊子了卧槽,我假论文被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