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拐弯抹角地骂人，可得先把事情搞搞清楚再说嘛！”
对方一看杨晶莉那眼神就晓得她什么意思，冷哼一声——
“我认得你，家里开私人银行的，行长的女儿嘛。”
“怎么家里有头有脸的，真话都不敢说全嘛，你倒是讲清楚你儿子选上的是什么角儿。”
“你那小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就是今天赶巧了没收拾好自己。再说了，我不是李至杰家长，我是孩子保姆。我们家先生太太的饭局，你爸都不敢带上你，谁不晓得你草包一个。”
杨晶莉脸色变了几变。
对方说的句句是实话，她无法反驳。
对方说完最后一句，再对应孩子姓李，她隐约猜到了是谁家。
如果真是那家姓李的，她还真惹不起。
那家不止有钱，家里有权的大有人在，连她爸那种眼高于顶的，在内提起那家恨得牙痒痒的——因为用钱买不通。
在外呢，杨晶莉她爸都是对这家人一副熟稔的口吻，想让其他不知情的人觉得他跟李家人关系不一般。
卫国本来不想掺和这事儿，但老婆被人当面这么拆台，他肯定得帮两句——
“这位太太，我们也没跟你起什么冲突，你说话也没必要这么粗鲁，是吧？”
“再说了，杨家虽然不是什么官家人，但也不会做占人便宜的事，真的是官家人，像你说话这么张扬的，也容易落下话柄是不？”
卫国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对付有钱人卫国有一套，有权的他更有一套。
这个时代，有权的更怕落人口实，避忌的更多。
他就踩着这点说，就看到对面那个女人蔫了下去。
杨晶莉通体舒畅！
她真是一下气昏头了！怎么反击都忘了！
幸好还有卫国在这儿！
她往卫国边上站了站，把儿子也拉到她面前来，挑衅地看着那个老妈子。
对面的女人气垫弱了下去，但她也只是弱了一会儿，又挺直了腰。
她嘲弄地看着卫国说：“果然是嫁进杨家的，有大靠山，说话就是硬气！”
卫国全身都绷了绷。
这种没文化的人，说话就是难听！
女人看着卫国变了脸色，心里畅快。
说真的，她的李家多年的保姆了，也是李家的亲戚，该还击还是得还击的，不然让人觉得
李家的人好欺负！
她看着还在帮同学老师整理道具的李至杰，说：“我们家李至杰，本来演的就是主角，你们家的选进去做个什么路人小角色，使了小手段让老师做其他安排，别以为我们家不知道，就是先生和太太觉得不想多事，所以没干涉。”
校长听到这里也捏了一把汗，他赶紧解释：“之前跟李处长吃饭的时候跟他提过了，他说他家至杰得磨练磨练，以后多的是机会做主角，不差这一次，这次就先让给别人。”
校长边说，边小心留意杨晶莉的脸色。
他也头疼，学校申请征地建球场的事儿，其实都已经很顺利了，就差上面的文件。
李处长那边说了按流程走，李处长虽然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但他还是担心好事多磨，这可得罪不了。
可是杨晶莉这边，他爸杨行长跟其他不少银行的关系过硬，他不想文件下来了，被其他银行卡着款项，既然杨晶莉要求，就让表演老师行个方便。
没想到他是事多搞懵了，让老师调了角色之后，那老师才跟他说李至杰是李处长的孙子！
他恨自己糊涂！李处长的孙子在学校里他是知道的！他记得的，就是晚会这事儿他一下子被其他事一搅，乱了！
搞了出这种乌龙出来，他这怕是得罪李处长那边了！
所以他这话，是说给李家阿姨听的。
他之后还得找机会约李处长吃饭再解释一遍！
李家阿姨冲校长点点头：“谢谢校长，我们先生太太不介意这个，就是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掇撺着不让这个进学校不让那个进班，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
她家里人都说了，少跟这姓杨的一家来往，这家的钱挣得不清不楚的。
国家有心要查这类人，不过这两年，物价闯关和搞市场经济这类更大的问题搁在眼前，没抽出空来查而已，但已经在做准备了。
杨晶莉脸都酸了，她对着校长放下狠话：“校长，我们可没逼你和老师做什么决定，之前就不是让给我家孩子一个机会嘛！”
校长能怎么办，只能点头。
杨晶莉继续说：“刚才我说的，也只是出于对省实的名声着想嘛，让省实选学生谨慎一点嘛！”
校长很无奈：“是是是，杨小姐有心，我们也懂家长的顾虑。”
卫国不想再在这里看那个李家阿姨那种调侃的眼神，跟他某些客户看夜总会小姐似的。
他忽略那个李家阿姨，拉了拉杨晶莉，对校长说：“校长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杨晶莉虽然心不甘情不源，但也只好说：“校长，刚才我说的事情你也考虑考虑嘛，我也没说要干嘛，就是提一下，我们先走了，卫哲，跟校长再见。”
一直缩在她旁边的卫哲小小地摆摆手：“校长再见。”
校长赶紧笑着挥手，心想这几尊大佛快点走吧，他还得对着李家阿姨收拾这尴尬的局面呢！
卫国走在最前，杨晶莉走在后面。
出了礼堂，杨晶莉有气没处发，一上车就骂儿子：“刚才你怎么一声不吭嘛，显得自己多理亏似的！”
卫哲扁扁嘴，卫国从后视镜看到了，瞪他一眼：“不准哭，你姐都没你那么女孩子气，扁什么嘴！”
杨晶莉附和：“就是！你别管你的角色怎么得来的！拿到手就大大方方当你的主角！你怕什么！”
卫哲忍了又忍，眼眶都瞥红了，最后什么都没说，扭过头去看车外。
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杨晶莉和卫国一走，校长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李家阿姨也是有眼色的，直接对校长说：“校长你好，我也姓李，是李处长家的远房亲戚，在他家工作也好些年头了。他们的性格相信校长接触也了解的，我们家先生太太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的态度我会跟他们讲清楚的。”
校长心里更松了：“谢谢李阿姨了！李处长和太太是事理的，你也是大人有大量。”
李阿姨说：“我这人讲话直来直去的，但也知道做人嘛，凡事也不能做得太尽的，我就是看不惯杨家那家子人。”
校长不方便发表任何意见，只能尴尬地笑笑。
宋盈君和卫疆正好这个时候带着宋子君和卫家娣过来跟校长打招呼。
校长对着这几位心理轻松多了，打过招呼，就拉着卫疆到一边谈起了计算机的问题。
虽然不认识李阿姨，但是宋盈君和两个女孩走近，就礼貌地喊人了——
卫家娣笑眯眯的：“校长好，这位阿姨好。”
宋子君有点害羞，声音小了点，但还是跟着喊了：“校长好，阿姨好。”
校长虽然心里惦记着谈计算机的事情，但孩子喊他他是肯定要回应的，回头的时候不忘把嘴里的烟拿开，笑着招招手。
“宋小姐，借你家先生一点时间，谈谈事情。”
宋盈君笑了：“你们慢慢聊，不急。”
宋盈君看着他们往后台的另一个门走了出去，她打算带着两个女孩先从礼堂正门走，顺便带两个女孩好好看看省实的校园。
李阿姨听着人喊心里也甜，夸了两个女孩，然后认出了宋子君。
她喊住了宋盈君：“这是你的女儿吗？”
宋盈君本来已经转身了，听到李阿姨说话，又拉着两个女孩停下来，回过身来，回答她说：“大的是我妹妹，小的是我堂妹。”
李阿姨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她跟你长得像，我提醒你个事……”
李阿姨仗义地把杨晶莉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事情捅给了宋盈君听。
末了她说——
“你们也别怕她，你妹妹的能力，进省实的艺术班不成问题。”
“姓杨那家，她儿子跟木头似的，长得又一般般，这都能进，还好意思背后排挤别人呢。”
“你也别担心以后她联合其他家长让他们家孩子排挤你家孩子，她自己家的事儿都一萝呢，以后肯定顾不上这儿。”
“她们家说好听是开私人银行的，但实质上就是以前放印子钱的，这种迟早得出事。你别看她现在鼻孔朝天，再过些日子，看她不拿眼泪洗膝盖！”
第97章
宋盈君回头把这事儿跟卫疆提了提。
卫疆皱着眉头说：“以前我还还好奇卫国怎么认识的他媳妇，现在看来，这两人是刚好坏到一块儿去了。”
宋盈君心里一突，问：“怎么说？”
卫疆犹豫地看了他媳妇几眼，说：“卫国没去江城之前，就是放印子钱的？”
宋盈君“啊？”了声：“村里没人跟我提过这个啊。”
卫疆说：“我很小的时候，村长开过大会跟大伙儿说好了不提的，让卫国以后也别回村里就行了。”
原来还有这种故事在，难怪呢。
宋盈君虽然接触卫国只有很短的几次，她觉得这个人特别好面子，尤其爱在曾经半熟悉的人面前装腔作势，特别像那种离开家乡在外打拼，赚了点小钱之后，就要回乡炫耀，而且在外还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出身的那种人。
她上辈子做生意那么多年了，大生意小摊贩都做过，什么人什么鬼没见过？
卫国这类人，别说在卫家涌，在她生活的小镇上，都是特别多的。
她上辈子在江城就遇到不少这类人。
基本都在朋友的饭局上遇见，一开始宋盈君听出向宁口音了，问人家，人家还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向宁镇的人呢。
直到宋盈君说出自己也是向宁人，对方为了套近乎，这才赶紧把口音回正到向宁口音聊天。
所以她上辈子虽然没真正见过卫国，但早就见过“卫国们”了。
只是上辈子宋盈君是很后来才知道卫国年轻曾经放过“印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