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绍明说的这个理由不足以让陆发完全相信他,但事实摆在眼前,光盘画面里的人确实是他孙女,眼见为实比说什么都来得有用。
陆发不傻,为了孙女的名声,他知道现在必须先稳住宁绍明夫妻,不让他们到处乱说。
等警察抓住孙洪光一审,里面有没有宁绍明参与到时候就知道了。
如果宁绍明没参与其中自然是皆大欢喜,大不了他多给宁绍明点钱当封口费。
要是宁绍明被查出有参与,他也不会放过他!
陆发想了想说:“我外甥女在派出所工作,这件事我会交给她处理,孙洪光那间房被砸坏的东西不用你赔了,就当是对你的一点小小的感谢,等事情解决后我再带家人一起,正式上门拜访感谢你们,你看怎么样?”
宁绍明不在乎什么感谢,只要能借助陆发的人脉,解决高广强就行:“陆老板的谢意我心领了,不用那么麻烦,时间不早,我还要去照顾我老婆,就先走了。”
至于砸孙洪光房间的赔偿,他才不会上赶着赔,那就该孙洪光夫妻俩赔!
陆发也着急去找外甥女帮忙,闻言忙说:“好好好,你先去医院照顾你老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能帮上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一个多小时后,宁绍明已经在医院里照顾赵如月,孙洪光才听到宁绍明去自己出租房打砸的消息,急匆匆往自己出租房赶。
在即将到家的时候,路上遇到几个老乡。
老乡看到他就拦住他问:“你干什么缺德事得罪宁老三了?”
问的同时也在心里嘀咕:这家伙,他老婆闹出事来,他躲起来好半天不见踪影,家里被砸才多久?回来得倒是快。
“什么叫我干缺德事?”孙洪光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凭什么一定是他干缺德事了?
虽然他早知道卢秋英跟高广强之间不清不楚,今天还要帮高广强办点不光彩的缺德事,但这事他可一点没参与,这也能赖到他身上?
“哎呀开个玩笑而已,不用那么认真啦!”老乡其实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了。
只是平时宁绍明为人更实在,他们这些老乡对他印象好,所以有些先入为主,以为是孙洪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把老实人都惹急了。
见孙洪光真生气了,老乡只好打个哈哈糊弄过去,然后转移话题八卦地问:“今天你不是也休息吗?以前休息日我看你都是在家看电视,今天竟然一大早就出去,自己去哪里玩了?连老婆都不带。”
“前几天你还跟说我们几个说,今天一起休息租碟去你家看电影,我们才都把休息日调到今天,结果连你人影都找不到,你家出那么大的事,早就有人用BB机联系你了,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孙洪光有点烦,下意识想说一句关你屁事,想起自己有事还要问人家,又忍下了。
敷衍地讲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只是去附近逛逛,看有没有地方适合钓鱼,这不是想着回来的时候顺便租碟再去找你们一起看嘛,我老婆不喜欢我去钓鱼,就没带她,逛的时候没注意,走得远了点,回来需要时间。”
老乡听了暗自撇嘴,这么长时间,就是去羊城都能赶回来了。
孙洪光说完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我听人说宁老三去我家砸东西了,他没偷偷拿走什么吧?”
老乡想了想摇头:“没有,他的人品你还了解?那就不是会偷偷摸摸的人,他空着手进去,空着手出来的。”
孙洪光追问:“也没藏在口袋或者衣服裤子里?”
老乡继续摇头:“他酒店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穿一身厨师服赶回来的,那衣服上根本没口袋,裤子口袋也浅,装点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人家宁老三今天还在上着班呢,都能那么快赶回来,又收拾好东西,跑去医院照顾媳妇儿了。
反观这孙洪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人宁老三以前从酒店带回来的好吃的,他们夫妻俩可没少往嘴里塞,现在竟然这么想人家。
再说要不是孙洪光老婆做事不地道,人家能生气跑他家砸东西?
孙洪光半信半疑:“真的啊?你没看错也没记错吧?”
老乡一脸无语:“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孙洪光讪讪地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在家里放了点现金,有些不放心才随便问一句,我肯定也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白白多问一句罢了,现在问过不就放心了嘛。”
他着急回家,不走心地胡乱跟老乡扯几句敷衍过去,急忙告辞往自己的出租房赶。
回到出租房,看到满屋狼藉一片,刚买没多久的影碟机也被砸烂了。
孙洪光心痛不已,但他顾不上收拾,赶忙往自己藏东西的地方跑。
第7章
“1、2、3、4、5、6、……18、19、20,幸好幸好,一盘都没丢!”孙洪光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确认数目没错,才放下心来。
只是由于太过紧张,他没注意到其中有两盘光盘贴的标签,上面写的根本不是他写的编号,而是音像店出租影碟的编号。
孙洪光正要长舒一口气,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他被吓得一哆嗦。
刚才锁上的门直接被人暴力踹开。
不等孙洪光细看,他已经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双手,反手按在地上,双手关节发出剧痛,一声质问卡在嗓子里,出口的声音变成了哀嚎。
按住他的人厉声到:“警察!别动!”
孙洪光一听,差点没吓尿,但嘴里下意识喊冤:“警察同志,冤枉啊!我、我没犯事啊!你们是不是、是不是抓错人了?”
警察问:“难道你不是孙洪光?”
孙洪光挣扎了几下,反而被按得更疼,他受不了,急忙回答:“是是是,我是孙洪光。”
“那就没抓错,”站在旁边的另一个警察向他出示了证件,指着他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光盘说,“有人举报你制作淫。秽。色。情录像并且以此胁迫未成年人,我们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孙洪光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灰暗,他第一反应是想通知高广强,让对方想办法捞自己。
毕竟他只是个听话办事的马仔,那些昂贵的录像设备,光靠他打工赚钱可买不起。
他一开始更连用都不知道怎么用,全靠高广强专门安排的人教。
高广强为什么选择自己,他也是心知肚明,今天更是连设备摆在哪里都是听从高广强的指挥。
那些录像拍好之后,高广强可是除了他之外第一个欣赏的人,成品也是由高广强带走,再刻录到光盘上,大批量复制出售。
这一门赚钱的偏门生意,看似不起眼,更上不得台面,但成本低,供不应求,来钱的速度可不慢。
纵然孙洪光只是这个生意链中不起眼的小虾米,也捞到不少,要不然也舍不得花钱买影碟机。
孙洪光跟那些赃物一起被压上警车。
在去警察局的一路上,他脸色难看地在脑中反反复复地想,该怎么联系上高广强,又该怎么求他捞自己,如果高广强不愿意捞自己,又该如何威胁他。
然而他完全忘了,这时候高广强已经在局子里蹲着,也在等人捞呢。
宁绍明傍晚回来给赵如月做病号饭,租住在附近的老乡们遇到他,逮住他一通问:“你们两口子跟孙洪光两口子怎么了?闹掰了?怎么还惊动警察了?”
有上了年纪、辈分比较大的老乡,算是宁绍明的远房亲戚,刚下班没多久,不太清楚状况。
他以为是女人之间闹出来的矛盾两男人分别给自己女人撑腰这才杠上了。
还劝宁绍明:“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拐着弯数也算亲戚,以后回老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事最好留一线,有什么事找几个话事人,你们都冷静冷静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大家一起给你们调解一下不就好了。
我们都站在你们夫妻俩这边的,肯定让孙洪光夫妻给你们一个交代,同乡之间何必闹到找警察处理的地步?”
宁绍明知道他也是好心,只是人有点糊涂,脑子还拐不过弯来,在外面遇上事仍然总是下意识地习惯用老家处理事的方法来办,便耐心解释:
“表叔,你不知道孙洪光夫妻俩做的事有多过分,他们犯法了,还涉及到我们房东,这不是谈谈就能解决的事,就算我跟我们家小月愿意,人房东和警察可不愿意。”
“啊?他们竟然犯法,还涉及到你们房东!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竟然那么严重?”牵扯到房东,他远房表叔顿时不敢说什么给他们调解的话了。
他跟其他老乡都以为,赵如月是不小心撞见卢秋英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两人起争执才被卢秋英指使人推下楼的。
因为这段时间,有人看到那个男的跟卢秋英背着人偷摸往小巷子钻过好几次。
这城中村小路七拐八拐的,胡乱搭建的很多,卢秋英以为自己这事做得隐蔽,哪知从她的角度看不到附近有人,人家从另一个角度却能看见她。
出门在外讨生活,大多数人秉承的是能不惹事尽量少惹事的生存法则,现在看来事情真没有他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哪还敢再掺和进去。
宁绍明为了自己媳妇儿的名声也不想多说。
毕竟这种事,女人只要被沾上点边,甭管是不是她的错,她是不是受害者,也会沾一身腥,免不了被人诋毁几句。
他不想自己媳妇儿受这种委屈,便只含糊说道:“现在我也不能乱说,毕竟这不只是我一家人的事,等以后判决下来你们就知道了。”
至于这案子办得是快是慢,得花多长时间,判决什么时候下来,以及判决下来的时候,这些人是否关注还这件事,甚至他们还在不在这一片租房,可都说不好。
老乡们看再问不出什么来了,知道他还要去医院给赵如月送饭,安慰了他几句就识趣地各回各家去了。
陆发一直在自家楼顶上注意着宁绍明这边。
看他这里的人全走了,才提着一个瓦煲走过来:“还没煮菜吧?没煮的话不用再煮了,煮点饭就行。”
“我家老婆子下午用她娘家祖传秘方煲了一点猪脚姜,你带去医院给小赵吃吧,这个很补的。”陆发把瓦煲放到灶台上,揭开盖子叫宁绍明找个保温桶来。
说是煲了一点,实际上瓦罐里是满满的一罐,用料很实在,估计就算他们夫妻俩一起吃,两天都吃不完。
宁绍明:“陆老板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不算什么,”陆发摆摆手,满脸谢意,“幸好你及时把那件事告诉我,不然就要糟糕了。”
他这会儿一想起来外甥女告诉自己的事依然顿时遍体生寒。
“那个孙洪光不是什么硬骨头,被带回警局一审,很快就交代了,”陆发提起孙洪光神色满是厌恶,“我是真没想到,租个房子竟然还引狼入室。”
“遇到这种租客,确实防不胜防。”这年头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去那种地方偷拍,宁绍明也觉得陆发的孙女太可怜也太倒霉了,好好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却遇到那种事,以后怕是会有心理阴影。
他自己也有女儿,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简直无法想象万一自家孩子遇到该多难受。
陆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事不是孙洪光一个人做的,他背后还有人!你肯定想不到是谁在背后指使他!”
赵如月早就告诉宁绍明了,但这会儿他不该早就知道,就顺着陆发的话问:“竟然还有幕后指使者,那个人是谁?”
陆发声音压得更低了,咬牙切齿地说:“就是想害你家小赵的那个高广强,那该杀千刀的东西,祸害了不少外来打工的姑娘!
他们在这附近想害的可不只是小赵和我孙女,还有附近的一家,具体是谁我不好跟你说,反正你知道附近还有一家遭罪就行了。”
宁绍明心中对那家人是谁心中了然,点了点头并不追问:“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可不是么!你不知道,那个高广强图谋大得很,他竟然想通过控制我孙女来控制我家人,从而把控我家的几栋楼,把我家的楼弄成淫窝,强迫小姑娘拍片接客!
他在他一个有权的亲戚的管辖范围得逞过了,就想来这里故技重施,那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我们家能攒下这点家业可不容易,真让那种人得逞,好好一个家可就全毁了!”
他知道自己平时是有点好色的小毛病,但也只敢偷偷摸摸看点香港三级电影,顶多算犯点小错,却从来不敢碰那种事的。
陆发边说这些话,边气得发抖后怕,在家人面前他是家里人的主心骨,得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不能慌也不能怕。
这些情绪就只能在同样知道这件事的宁绍明面前表现出一二。
他骂骂咧咧地继续说:“我说那个烂仔图谋大,还因为另一家,那家在体制内的职位比我亲戚还高,如果只是我家被算计,我还能想办法摆脱,实在不行也能去找亲戚帮忙,万一那家也被控制住,我找我亲戚帮忙都没用,没准还要连累亲戚。”
陆发的脸色和情绪变来变去,这会儿又变得庆幸起来:“幸好啊,幸好事情还没发展到那样的地步,我家亲戚现在反而因祸得福,查到的这个大案还牵扯出另一个大案,现在那个死烂仔身上足足背着三个案子!”
“三个?”宁绍明在心里数了又数,就算他现在希望高广强马上暴毙,也没数出三个,“除了他收买卢秋英欺负小月那件事和影碟的事,还有什么?”
陆发挡着嘴凑到宁绍明耳边小小声地说:“还有一个走私案,也跟那些影碟有关,那些影碟他搭别人走私的路子,卖到国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