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兄弟俩话里话外就是不想卖的意思,走进来后屁股都没沾一下椅子,就开始说那些话,显然连谈都没得谈。
她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你们不用跟我说这些,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们就直说,是不是要违约?”
“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都说不喜欢拐弯抹角了,这人还想绕。
赵如月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你们的难处可不是我们造成的,给钱还成为难人了不成?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卖家和买家的关系,你们就说是不是要违约吧!”
那兄弟俩中的弟弟脾气稍微急一些,直接抢在他哥面前,疾言厉色地说:“是,那几间房子,我们确实不想卖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不想卖了?那也不是不行,” 赵如月柳眉倒竖,掏出合同拍在桌子上,“我们夫妻俩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既然你们不想卖了,那就按照合同来办,退回我们之前预付的定金两万元,还要赔偿总房款百分之二十的违约费用,请掏钱!”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你们要是现在就想要钱的话,我们可以先把定金退回去给你们,至于这个赔偿款,得等到我们手头宽松一些,才能给。”
赵如月冷哼:“等?我最讨厌的就是等!我们今天在这里等来等去,等到一个好结果了吗?”
那兄弟俩见她这么不好说话,干脆越过她。
看向宁绍明:“兄弟,你劝劝你媳妇儿冷静点,我觉得家里这种买卖房子的大事,还是我们男人出面谈谈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宁绍明两手一摊:“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同时我并不觉得,我媳妇儿出面有什么不好,夫妻一体,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按照合同来,很简单就能解决,早点解决干净,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
卖家兄弟俩听到他这话,脸色不太好地又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我们兄弟俩在县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跟我们闹起来,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我记得你们买这房子,是想开店做生意对吧?
你们以后在县城做生意,多几个朋友总比多几个仇人好,你说是不是?而且不买这几间房你们还能去买别的,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赵如月在他们跟宁绍明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在不断地思索卖家突然反悔的原因。
明明签合同那天他们对于卖房子的态度比较急切,很想尽快把房子卖出去,要不然也不会把付清尾款的时间定得那么急。
那天他们对如玉的态度非常和善热情,还特地问候如玉的公公婆婆。
而现在才过几天就反悔了,也丝毫不顾忌她跟如玉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有比卖出房子更大的利益,让他们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也要违约。
甚至还明里暗里地威胁。
比卖房更大的利益,赵如月能想到的就是拆迁了。
可是早赵如月的记忆中,这一片没那么快拆迁,最少也要等到一几年。
她当初选择这里,也是想着这里位置不错,又能安安稳稳地做十几年生意,等到一几年拆迁的时候。
能拿到的拆迁款肯定比现在多得多。
不过想象现在自己以及身边的很多人和事,已经跟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也许县城的拆迁计划也会有改变?
赵如月联想到这兄弟俩是在县城的事业单位工作,没准人家有小道消息。
考虑太多没有用,她跟需要解决眼前遇到的事情。
想明白之后,赵如月‘提醒’他们:“我们家在县城也不是没有人脉的!”
然后直截了当地说:“要么今天连定金带赔偿一起给齐,要么我们去你们单位找你们领导问问,他的下属怎么会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
她赌的就是这两个人得到小道消息,为了拆迁款才违约,小道消息既然是小道消息,那肯定是还没公之于众,甚至需要暂时保密的事情。
赵如月不信他们敢让人知道他们提前得知消息,还利用这个消息违约牟利的事。
如果他们的本事真有他们威胁人时说的那么厉害,肯定早就知道那个消息,稳稳当当等着拆迁拿钱了,何必再闹出这么个事来?
赵如月再次赌对了,这兄弟俩确实不敢让人闹到自家单位去。
被闹到单位,丢脸影响他们的名声不说,这事确实是他们理亏,领导想站他们这边都找不到站他们理由。
更何况这一片区要拆迁的消息和拆迁范围,上头严令禁止了暂时不能往外透露。
万一泄露消息的事被人发现,不只是他们,连把消息透露给他们的人都得有麻烦。
“哎呀,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是缘分,何必闹成这样?”卖家兄弟俩对视一眼,那两个尊贵的屁股终于碰到了包间的椅子,还特地拿起茶壶给赵如月和宁绍明倒茶。
接着又急忙说了几句软话:“你们是生意人,做生意嘛,还是要以和为贵,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真不是不想给你们赔偿,只是手头实在不宽裕,不过这钱你们一定今天要的话,你们看这样行不行,给我们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两个小时,我让我弟弟在这里陪着你们吃吃饭聊聊天,我去找亲戚朋友筹钱怎么样?”
赵如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在心里冷笑,一个小时,怕不是去筹钱而是去银行取钱。
明明有钱却还想赖,真是令人无语至极。
“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要是不及时回来,她今晚也不回镇上了。
直接在县城找人做两个横幅,再买两个大喇叭。
明天早上他们夫妻俩一人一个,分头去这两人单位拉横幅,替他们好好宣传一下。
正好今天还取了不少钱出来,拿出一小部分,就能找个记者登报。
标题就用:好消息,城北即将拆迁!快来看看你是不是下一个百万富翁!
不过赵如月觉得出去筹钱的那个,应该不会跑,因为留在包间里的那个,不但给他们倒茶,还点了不少吃的,招呼他们吃东西,说今天这一顿轮到他们请客。
为了不冷场,甚至还硬着头皮找话题尬聊。
果然不到甚至没到一个小时,出去取钱的那个就回来了,他掏出钱时,赵如月发现,装钱的信封就是距离饭店不远的那家银行的专用信封。
“钱都在这里了,你们点点数。”
赵如月接过信封,把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又交给宁绍明数了一遍,确认是四万四无误,给对方开了个收据,这桩买卖就这么黄了。
虽然对方退了订金、给了赔偿,但是一直期待的事情没能办成,赵如月心里依然有些郁闷。
离开前,她憋着气,把包间里几乎没被碰过的饭菜,全让服务员打包起来,带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看到这些饭菜又觉得糟心,碰都不想碰,干脆分了分,让两个孩子给婆家和娘家的老人,还有亲戚送去。
回家前他么还去了一趟银行,重新把钱存起来了,回家的时间就有点晚。
出门前,宁绍明跟宁时春说过,要是他来不及在晚饭前回来,宁时春就自己做他自己和小秋小夏的饭。
所以赵如月和宁绍明回到家时,家里其他人已经吃过晚饭。
她跟宁绍明没胃口,到家随便煮了点方便面,就把晚饭对付过去了。
宁绍明吃完,又抓紧时间做今天晚上要卖的钵仔糕和三明治。
钵仔糕今天做六十个,三明治只做十个,而且宁绍明打算用完三明治的食材后,就不再做了。
杯子蛋糕和铜锣烧是宁时春在家利用下午的时间提前准备的,全都放在冰箱里冷藏着,去县城之前记得拿出来带上就行。
今天晚上赵如月就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摆摊了,她吃完就得赶去县城上课。
两个孩子却还对摆摊这事很有热情,今天决定继续跟他们爸爸一起去夜市街摆摊。
夫妻俩各自投入了自己的事情里,暂时把今天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却不知道,有人正在暗地里查他们这几天经历的事,很快就把前因后果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一天买房失败,离开饭店时,心情不佳的赵如月和宁绍明没注意到周围。
有一个听出她声音的人,本来想上前跟他们搭话,可惜看到他们脸色不太好,似乎是遇到了不高兴的事。
那人觉得,他们现在可能没心情应付别人的寒暄,于是有些犹豫地停住了脚步。
直到隐约听到赵如月和宁绍明说什么房子、什么出尔反尔、郁闷死了这些话。
他心念一动,想到自己即将要在这个县城投资的项目,再次升起想要过去打个招呼的想法。
那人想着,也许自己能帮他们解决的他们遇到的问题。
谁知追出去的时候,赵如月和宁绍明已经坐着三轮车离开了。
那个人只能无奈地转身再次回到饭店。
没想到又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刚刚那对夫妻出来的包间走出来。
那个男人呼喊着叫服务员过来:“我们要重新点一桌菜,刚刚那两个穷酸,连吃带拿的真是不要脸!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玩意儿!”
包间里传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行了,在外面别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抓紧时间点几样菜,够我们两个吃就好,我还得回单位加班处理手头上没干完的活。”
“我们又不是以前没钱的时候了,再过一段时间,房子……”
“咳咳!”包间里的男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他的话。
喊服务员的男人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点了几个菜,就转身回到包间里去了。
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的人,记住了这个人的长相和包间号码。
回去后派人仔细一查,很容易就查出那兄弟俩是谁,在什么单位工作。
还有他们上周到处在县城贴告示、登报卖房,找到合适的买家,后来又很快反悔不卖的事。
再把这些事,跟那对夫妻离开时说的话一联系起来,不难猜到实情。
不过他还是让手底下的人去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查过一遍,连细节都查清楚了。
才拿着消息被泄露这事,去跟本地的负责人和领导谈。
过了一段时间,孩子们放暑假,赵如月带着他们去市里玩了一趟。
调整好心情之后,准备重新物色其他房子。
谁知接到了赵如月的电话。
赵如玉在电话里告诉赵如月,之前卖房子又反悔的那兄弟俩,不知道怎么,竟然找到她来说和。
让她帮忙问问赵如月和宁绍明,还愿不愿意买之前那四间房子。
赵如月惊呆了:“他们怎么想的?还找我们买,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诚信可言了吗?”
之前那事赵如玉也听赵如月说过,觉得那两兄弟不是个东西。
可是他们给出的价格比上次低很多,又是通过她丈夫的大哥来找她帮忙说和,她不能不给大伯哥这个面子。
只是赵如玉也跟他们说了,她就帮忙问一声,不保证她堂姐还愿意买。
“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次他们四间房子,只卖十万,我也是觉得这个价格真的很低,才来跟你说一声,要不因为一时意气,错过了好价格多可惜?”
听到这个价格,赵如月确实有点心动了,只是她怕事情又有变故:“你让我再想想,还得跟我家那个商量一下才行。”
赵如玉道:“好,你想买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实在觉得膈应,不想买也没什么,县城这样的房子多得是,我抽空再陪你去找找别的合适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