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雾气氤氲,茉莉香萦绕,姜沉鱼闭眸泡在热腾腾的浴缸里,身心极为舒畅,没有发现白皙手腕上挂着的浓绿玉镯突然发出一抹莹润的光泽。
滴答。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水滴入河川湖海的声音。
姜沉鱼刚开始没在意,随后两声滴水声让她睁开了双眼。
哪来的滴水声?
不会是外面下雨,天花板漏水了吧?
姜沉鱼裹好浴巾,四下环顾一周,又撩开窗帘看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窗外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自海面吹来阵阵咸湿的海风伴随着阵阵汽笛声,好一副繁忙景象,哪里有下雨的样子?
姜沉鱼不得其解,摇摇头觉得刚才许是幻听了,继续在浴缸里泡澡。
泡了二十分钟,姜沉鱼心满意足起身,换上蕾丝睡衣 ,用吹风机吹干湿润拢的长发,涂抹润肤乳,头顶吊灯下全身上下的皮肤细腻白嫩,水嘟嘟透着粉,真可谓是冰肌玉肤。
“咿?”
小腿上那道伤疤怎么不见了?
姜沉鱼左看右看,确定从小到大的那条伤疤消失了。
她欣喜不已,想着应该是这阵子用的祛疤膏起了功效。
那罐祛疤膏是江城外道观老道士自己配的,别人都说好用,姜沉鱼也去求,祛疤膏交给姜沉鱼的时候,老道士摇头晃脑说了八个高深莫测的话,“姻缘天定,福禄双全,花开并蒂,好事成双。”
姜沉鱼猜测老道士是有些道行在身上的,涂抹去疤膏的时候心更加虔诚了。
姜沉鱼把自己擦香香,问候完爷爷奶奶就上床睡了。
这几天又是打包行李又是跑银行、定做礼服,真是累得够呛。
明早还要早起去赶飞机,不睡早一点身体受不住。
姜爷爷二老也早早睡下,姜建军一家三口在军区大院,第二天一早坐车来一同坐车出发去机场。
九十年代坐飞机是奢侈出行,动辄几百元的飞机票可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
江城机场内都是穿洋裙西装,推行李的精英男女,姜家这边,勤务兵和警卫员放好行李,一家人上了车,两辆黑色轿车开往机场。
军区大院距离机场半小时车程。
姜沉鱼搀扶着姜奶奶下车,姜爷爷腿脚硬朗,不用人搀扶走起路来都带风。
“爷爷,您看那边的椰子树,长得真茂盛。”
“去年坐飞机的时候还没这么高呢。”
“嗯,一年风景一年人啊。”
“奶奶,您小心些脚下,别让小石头绊着。”
“好,还是我小鱼贴心。”
姜建军走在前面,文燕蓉化了妆,戴着吊坠项链,穿了身花大价钱买来的西装套裙,姜沉宁踩着三公分的细高跟鞋,呲牙咧嘴看着前面穿旗袍,踩高跟鞋走起来也摇曳生姿的姜沉鱼,心里不由得疑惑,都是一个爸生出来的闺女,怎么差别这么大?
姜沉宁走三步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拎着小包进了机场,在候机室,文燕蓉张了嘴,话里话外说自己累。
这几天忙前忙后,安排寄送包裹,请姜建军的战友吃饭累到手酸。
“行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啰里八嗦说这些干什么?”姜建军不耐烦开口。
他声音宽广,周围人听见声音看过来,文燕蓉像是没察觉到他人的目光,笑了笑不说话了。
她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翻江倒海,恼怒不已。
尤其看到潋滟娇媚的姜沉鱼雪白如玉的天鹅颈上那一串熠熠生辉的钻石项链,心里更是酸到爆炸。
那串钻石项链是萧砚专门派人送来的,还有与之搭配的耳环、手链跟钻戒。
天然粉钻搭配大颗钻石,外行人也知道这样一套钻石首饰价格不菲。
要不是自家不争气的闺女,这一切荣耀都是她的!
文燕蓉咬牙掐了姜沉宁一把,姜沉宁“嘶”了声,叫了起来。
“妈,你掐我做什么?”
她这一声喊,让周围又寂静下来。
“......”
文燕蓉挤出尴尬笑容,“这孩子,妈看你衣服起了褶皱,给你弄一下,不小心掐着你了,妈跟你熬了道个歉。”
文燕蓉给出的解释,让姜沉鱼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建军没说话,脸色倒是沉了下来。
姜家二老直接当没听见,泰然自若等飞机。
姜沉宁又不是傻子,她妈刚才那一掐用了十成的力气,手臂都掐红了,一看就知道是生了气的。
至于为什么生气,八成是为了萧家送来的那一套钻石首饰。
没想到,萧砚对姜沉鱼倒是蛮上心的。
上悲子他可没送自己什么钻石。
不过姜沉宁也不稀罕,上辈子只要有萧砚出现的画面,整个场景都是冰冷黑暗的,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让她发颤抖。
跟小命比起来,钻石项链算什么!
上午九点二十,飞机的轰鸣声划破江城清晨的天幕,一个小时后,安全降落在香港启德机场。
萧家派来的司机早早等候在机场外,姜家一行人刚出机场,管家生叔就带着司机迎上来。
“姜军长,姜老夫人,姜参谋长,姜太,姜小姐,姜二小姐好。”
“生叔啊,八九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我老头子早就不是军长了。”
“人老了,退位让贤了。”
姜爷爷心态豁达,跟生叔谈笑风生,姜沉鱼挽着姜奶奶走在一侧,态度落落大方。
姜建军一家三口走在后面,一行上了车。
黑色轿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四十分钟,到达萧家在跑马地的老宅。
萧家跑马地老宅主楼有六层高,另外有两座三层小楼,前面有草坪跟喷泉,后院有游泳池跟高尔夫球场。
姜沉鱼十三岁来港城做客,对这一切并不陌生。
而萧家老宅对姜沉宁来说,就是一个噩梦,让她遍体生凉。
第9章 萧沉宁脸色发……
萧沉宁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一副很冷模样,姜沉鱼难得发善心,递给她一件小香风外套。
姜沉宁貌似有些意动,披上外套嘴边的那句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再一抬头姜沉鱼早踩着高跟鞋,犹如一只翩飞的蝴蝶走远了。
萧老爷子为了迎接老哥们跟未来孙媳妇,早早从半山区大宅来了老宅这边。
当年萧老爷子跟发妻叶秋月有约定,他在外面的妾室女人,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能进入老宅。
萧老太爷是一言九鼎的性子,他对发妻有愧,当即答应下来。
叶秋月虽然去了,这个约定却没有作废。
萧砚结婚,二太钟莉远在澳洲,二房一家回不来,萧老爷子也不允许他们回来。
萧家三房倒是离得近,可惜他们没资格进老宅。
早上三太邓颖梅特意换上新做的旗袍,烫了头发,让家里的佣人帮着纹眉抹口红,打扮好提着贵重手提包,摆出一副当家主母出门待客的架势,萧老爷子一句话就给她堵了回来。
“萧家长房家主会亲家,你一个三房小妾去做什么?”
“老实在家待着。”
“别给萧家丢人!”
萧老爷子说罢带着保镖出了门,邓颖梅顿时气结,讲佣人端上来的果盘打翻在地。
“你没长眼作伐?”
“没见着老爷子出门了?”
“上什么果盘?”
“都给我拿下去,这么没眼色,这个月佣金想不想要了?”
“是。”
佣人战战兢兢把浮雕花纹的精致餐盘端下去,口里的“三夫人”没有说出口。
要是说出口,这个月的佣金真没有了。
图案繁琐的昂贵地毯上,洗好的葡萄晶莹剔透骨碌碌滚出去老远,萧长昌、萧长堂兄弟俩早料到是这个结果。
老爷子一生女人无数,子孙也不缺,要说最在意的还是长房那一脉。
不说别的,当初萧台夫妻俩在西班牙出车祸,萧老爷子痛失长孙孙媳,当即就病倒了,在病中强撑着身子,把集团大权移交给次孙萧砚,当时萧砚刚留学归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港城豪门多少有些看笑话的意思在里面。
萧家煊赫多年,多少豪门被压制无法翻身,他们不趁着萧家颓势,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看看笑话总可以吧。
谁也没想到,萧砚一上位就手段狠冷,一朝之间就将大权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集团中二三房安插的眼目,不是自交提呈就是远走海外。
一时间二三房损失惨重,在集团内再无话语权。
萧长昌兄弟俩想起这事就咬牙切齿,心有不甘。
三房兄弟俩相差五岁,跟长房大哥萧长章更是相差十余岁,萧长章自小优秀,生的两个儿子也是出类拔萃,人中龙凤。
没了萧台还有萧砚,哪像他们三房,子孙一个比一个败家,按照现在的形势,过上两三代,萧家三房直接沦为平民百姓了。
萧长堂性子随了亲妈邓颖梅,性子急躁压不住事,脾气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