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旭点了点头，心里却并没有当回事，自己读书已经足够好了，在徐家除了徐怀清，他就没见过还有比自己聪敏的，他考上进士，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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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天黑宵禁之前，守在客栈门口的人，派了一个人回了徐府，向徐怀清禀报，今日来探听文家人动作的几方势力。

　　他回到徐家的时候，徐怀清还在书房读书，不过等他一进去，徐怀清手里的书便放下了。

　　“有几拨人？”徐怀清也不含糊，直入正题。

　　这人愣了一下，这才急忙回到：“一共三拨人，晋王家的和陈家的在客栈小儿那里打听了几句文家人的来历和动向，还有一拨人，小的看不清是谁家的探子，只知道最后回了六安胡同往里数第三栋的大宅子里，这人接近了文家表少爷，还与老夫人和表少爷说了几句话，不过老夫人谨慎，也没透露什么。”

　　“六安胡同。”徐怀清听着这个名字，眉毛一跳。

　　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

第399章 六安

　　徐怀清的记性很好，只是略微一想，便记起了自己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从去年开始，徐怀清就已经不满自己只能当个看客，只能被动的接受父亲的庇佑，却看着父亲与朝中的那些人斗智斗勇，他决心自己也要奉献出自己的力量，虽然这个力量可能微小，但是或许某一日，就可以用得上。

　　所以他接着自己手里的几个人，针对徐家的几家重点对手，组成了一个探听消息的人脉。

　　一开始只有自己跟前的几个人，能探听到的消息很有限，但是随着之后被陈懿宁发现自己和父亲跟前的侍卫说话，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可支用的钱竟然多了一倍，他就知道，父亲那儿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他倒是没有怪陈懿宁违背诺言告诉了父亲，他知道，陈懿宁只怕也是害怕自己出什么岔子。

　　不过倒也因祸得福，父亲竟然没有反对自己做这些事。

　　自从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就更加放开手脚招揽人手了，这个倒也不必他亲自出马，他只管听身边几人的回报，至于下面收买打通的消息渠道，却是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大金主会是徐家的公子。

　　不过从这之后收到的消息虽然日益多了起来，监视的人也不再是之前的那两三个，但是到底底子还是太薄，并没有什么关键的信息，最多也就是京里的哪位爷又在哪个胡同置了外室，或者谁家里金屋藏娇，被主母发现大闹一场，这样的桃色新闻。

　　再厉害的，也就是逛青楼或者赌博之类的，并不是十分重要，只是让他能知道知道这些朝廷大员的脾性和弱点。

　　而这个六安胡同，就是他从这些消息里听说的一个。

　　徐怀清想了想，起身从博物架上拿过来一个匣子，用钥匙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沓写着没头没尾话的纸。

　　他翻了翻，终于翻到了一张纸，上面只写着几个字“六安，三，卢。”

　　徐怀清的面色变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他之所以能记住六安胡同这几个字，就是因为这个六安胡同是和卢相友相关的事情。

　　卢相友，乃是当朝京兆尹，同时也是徐则昱的同届，与徐则昱关系十分密切，可以说他之所以能当上京兆尹这样关系重大的官，完全是因为徐则昱一手提拔。

　　他与徐则昱之间的关系，可是比庞行知还要密切，可以说是挚友也不为过。

　　当年他底下的人，探听到卢相友在六安胡同安置了一个女人，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像是卢相友这样正直的君子，竟然也会为女色所动，真是没有想到，因为觉得有趣，便随手记下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卢相友竟然会派人打探文家人。

　　“那个人与文家人具体说了什么，你一字一句与我学。”

　　只是几瞬的功夫，徐怀清的面色便恢复了正常，语气平静道。

　　这些人都是经过徐怀清训练过的，也都知道徐怀清的脾性，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这个疑问，因此学的虽不说一字不差，但是却也没有漏掉一个意思。

　　徐怀清看着神色平静，好似并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但是却也不开口让人退下，底下跪着的人，一时间有些忐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徐怀清终于开了口：“好了，你下去吧，这次事情办的很妥当，重重有赏，不过还是要仔细盯着文家人，一直等明日文家人离开，都不能松懈半分。”

　　跪着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应了：“奴才明白，请少爷放心。”

　　然后便在徐怀清小厮的引领下退了出去。

　　等到他离开了，徐怀清这才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皱起了眉。

　　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了卢相友，真是古怪得很。要是说卢相友背叛徐则昱，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卢相友全家都和徐家绑在一个战车上，和陈元申那头可是有仇恨不浅的，卢相友便是真的背叛只怕陈元申也不敢收，他倒是想，可是他底下人绝不会容忍这样一个政敌来坐在自己头山。

　　跟何况如今徐则昱在朝中的情形真的是一片大好，卢相友便是个傻子也该知道选哪边站。

　　但是今儿的事儿有这般吊诡，徐怀清一时之间倒也没了主意。

　　思索再三，徐怀清还是站起身来。

　　他跟前的小厮急忙道：“少爷可是要喝茶？”

　　“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去父亲书房。”自己到底不知道朝中情形，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父亲来办吧。

　　小厮吓了一跳，这个时间点可不早了。

　　“三爷如今也不知有没有回后宅，这个……”小厮急忙提醒。

　　徐怀清皱了皱眉：“先过去看看，若是回了后宅，我们再去青梧院。”

　　虽然有些失礼，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太过重大，只怕不敢过夜，当要立即禀报，若是卢相友真的叛变，只怕对徐则昱或是徐家来说，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小厮没料到会有这个回应，都愣住了，这个时间点，若是真的闯青梧院，可真是太失礼了。

　　但是徐怀清这个人自来说话做事都很有主意，小厮根本不敢劝，只能满头冷汗的下去给他准备衣裳，心里却暗暗祈祷，希望三爷这个时候还在书房，不然夜闯后宅的事儿，这位爷敢干，自己这条小命可经不起折腾。

　　徐怀清穿了外袍，小厮提了一盏气死风灯，还不急再添一盏灯，他就迫不及待的朝着延鹤楼走去。

　　小厮也不敢磨蹭，另一盏也不敢要了，急忙跟了出去。

　　夜里风紧，灯也忽暗忽明，徐怀清走得快，小厮心下忐忑，手里的灯也忍不住晃来晃去，灯终于看到了延鹤楼灯火通明，小厮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想着好歹今晚这顿打暂且免了。

　　徐怀清也松了口气，他虽然有胆子夜闯后宅，但是能不闯也是好事。

　　他急忙走上前去，门口的小厮一看是六少爷，俱都迎了上来：“六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父亲呢？”徐怀清皱着眉问。

　　“三爷正在里面与苏先生说话。”守门的小厮老老实实道。

　　苏先生也在，徐怀清蹙了蹙眉，心里缓了缓，这倒是好，父亲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好歹有人在旁边劝。

　　他也不理会小厮，抬脚就往里走。

　　这位爷进来，也没人敢拦，就看着他一路走了进去，直直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门口守门的还是即墨，见着徐怀清来了，愣了愣，急忙迎了上去：“六少爷。”

　　“你进去给父亲回个话，我这儿有要紧的事儿与他，嗯……”徐怀清顿了顿：“还有苏先生说，十万火急。”他到底加了一句。

　　即墨心下惊疑不定，但是也不敢耽搁，急忙进去回话了。

第400章 背叛

　　即墨赶紧进了书房，不过心里还是忐忑，这样闯进来他还是头一回，生怕徐则昱一个不满，当场发落了他，但是徐怀清的吩咐他也不敢不存，因为这位爷可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这个点跑来了，必然是有大事儿的，若是因着自己耽搁了，那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的。

　　“三爷。”即墨到底还是没敢太过分，进了正房门，便站在那两人谈话的里屋门口回话：“六少爷过来了，说是有话要与你说。”

　　屋里的徐则昱正与苏先生说朝中的形势，突然听外面的小厮进来，面上闪过一丝不喜，不过他到底也不是什么冲动之人，听到徐怀清过来了，神色微缓。

　　“让他进来吧。”

　　徐怀清是什么样的人，徐则昱可比即墨这个小厮了解的更深，若不是天大的事儿，他是做不出半夜闯书房的事情的。

　　徐则昱吩咐完即墨之后，又笑着对坐在一旁的苏先生道：“小儿顽劣，让先生见笑了。”

　　苏先生笑着摆手：“大人说笑了，公子聪慧守礼，谁人不知，今日夤夜前来，只怕是真的有大事才是。”

　　徐则昱自己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面上却是平静的摆了摆手：“他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大事。”

　　正说着，外面徐怀清已经到了，既然已经进来了，徐怀清倒是恢复了，往日的淡定，站在门口行了一礼：“父亲。”

　　“进来吧。”徐则昱说完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他今儿也是说了不少话，这会儿也是渴的不行了。

　　徐怀清这才推了门进来。

　　他一进来，便看见了坐在上座的徐则昱和坐在下手的苏先生，他神色微敛。

　　父亲知道自己过来，要说的必然是要事，但是还是留了苏先生在这儿，看起来父亲对苏先生真是信任有加啊。

　　徐怀清心里感叹，面上却是一丝不露，只垂着头道：“父亲，卢相友那儿出事儿了。”

　　“什么？”徐则昱也没防估他会说出这话，惊得人都站起来了，手里的茶碗差点碎在地上，还是苏先生眼疾手快，急忙搂住了茶碗，扶住了徐则昱。

　　“大人，还是让公子慢慢说吧。”苏先生看着徐则昱脸色发黑，知道他也是太过惊讶，自己其实也惊讶的很，但是苏先生和卢相友并没有徐则昱和他这么深的交情，所以惊讶之情倒也比他少些，这会儿徐则昱只怕是也明白了自己行事不妥当，苏先生急忙开口给个台阶。

　　徐则昱自然不会拒绝这个台阶，也就顺势坐了下来，不过这会儿他可没心情品茶了，只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徐怀清看徐则昱终于稳定下来了，这才道：“其实孩儿也不清楚这里面的缘故，只是今儿文家的人离开，孩儿怕京里那些有心之人拿这个作筏子，便找了几个人盯着，倒也的确去了几拨人，但是没想到，这其中一波，竟然回了六安胡同第三间宅子。”

　　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徐怀清试探着看了一眼徐则昱，就是想要看一看徐则昱到底知不知道卢相友这个金屋藏娇的地方。

　　徐则昱自然是知道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那个地方是卢相友的宅子，这个倒是真的，只是那里面住的人……”

　　徐则昱说起这个，面上泛起一丝不喜。

　　苏先生在一旁看着，他倒是知道这里面的首尾，如今徐则昱看着不愿意提，那他这个幕僚自然当仁不让了。

　　“大人也别生气，卢大人一生清正，但是到底英雄难过美人关，也是有的，那宅子里的女人，当时您也是亲自找人查过的，虽然是个花街柳巷里出身的，但是倒也是个清倌人，算下来，倒是一点疑点都没有，如今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儿，倒也怪不得别的。”

　　徐则昱听了叹了口气：“当时只怕是我太着急，没查清楚，你再着人去查，卢相友那边也盯着点，不要让人发现。”

　　苏先生领命称是，退了出去。

　　徐怀清站在底下看着这两人对话，心里却是忍不住咋舌，没想到父亲竟然知道这位卢大人金屋藏娇的事儿，不过也真是有些吓人，京城里都说卢大人夫妇伉俪情深，成婚许多年，卢大人不要说姨娘，连个通房丫头也无，但是却不想竟然还在六安胡同里安置了一个花街柳巷出身的清倌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等到苏先生出去了，徐则昱这才转脸看向了徐怀清，看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瞎想什么呢？”

　　徐怀清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摆手。

　　不过徐则昱倒也不是真的问他这个，而是转口道：“今日的事儿，若不是你警醒，只怕我就要忽略了，卢相友的事儿，你日后不必插手了，你派出去的人也立刻喊回来，卢相友不是那些糊涂官，他精明强干，你不是对手，这件事我自有处置。”

　　徐怀清颔首应了，然后面上又闪过一丝不解，低声道：“父亲，孩儿还有一句话想要请教您。”

　　徐则昱原本已经想要那笔写东西了，听到他问话，还是抬起了头，他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儿子，看着还是孱弱了些，但是却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挺拔俊秀，即便是眉眼间还带着青涩，但是徐则昱相信，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这份青涩也必然会褪去。

　　他心里低低的叹了口气，终于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继续写自己想要些的信。

　　“父亲，以卢相友与您之间的关系，我感觉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您的，而且就算是背叛了您，陈元申那边也不会容得下他，卢相友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