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干!
麻辣火锅是真的很好吃啊,又麻又辣,冬天里也能吃出一身汗,冰糖雪梨汤冰冰甜甜的,正好能解吃肉后的油腻。
花菲菲、韩景、徐飞也从未想过,自己竟有需要解腻的一天。
花菲菲已经决定回家一定要和父母絮叨下乡肉吃到饱、没有菜吃的可怜(花父花母:……这孩子疯了吧?)。
这个晚宴可比刚来一天少了陌生与局促,和谐热闹许多。
次日,四人一并出发,徐飞打算去镇上买年的同时,也送他们一程。
村里还有村民出来“偶遇”他们的,尤其是小孩,天真地问,他们会不会回到城里,再也不回来。
韩景和花菲菲条件反射说不会,话说出口才发现已经说了什么。
一开始,他们是迫切想要回家的,现在回家反而有一点点不舍,不舍得这青山绿水、乡土人情,更重要的是还有同伴。
来到镇上,先去邮局,徐飞和花菲菲又有报社回信。
徐飞的回信依旧很多,不止燕京,还有其他城市的报社,花菲菲也有进步,让人惊喜的是韩景终于破零,喜不自胜,拿着信笑的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徐飞不由问叶榆:
“真的不写吗?”
见过叶榆的字,还有时不时听她口中蹦出奇怪但意外有道理的词,他不认为她是写不了文章的人。
相反,叶榆若是写了文章,他绝对报名当第一个读者。
“不。”
叶榆理智且坚决地拒绝,她不缺那一点稿费,对于成为文豪之路也并没什么兴趣,祝福他们新的一年越来越旺。
几人又关注了报纸上的其他文章。
不出意料,果然有同批的其他知青作者,尤其是青年日报,知青的文章加起来几乎占据大半江山。
文章内容大部分都是向阳,歌颂祖国和人民,但也有极个别批判性内容,这还真和徐飞那篇写供销社现状的文章有关。
因徐飞第一次投稿质量过硬,收到第二次投稿后,报社编辑是期待的,主要是这个时刻大佬要么被举报要么缩着不敢出头,他们真的急缺文章啊!
一看内容,每篇都不错,最有记忆点的却是一篇批判性文章。
“这要不要发表?”编辑倾向于发表,但他必须考虑整个报社乃至于自己的家人,将文章上交领导审核。
领导也不太确定,针对此文,报社连夜开了一个会,会议上众多编辑激烈争讨。
结果是登报。
一来供销社不涉Z;二来徐飞的文章内容虽然是现实批判,但言语并不犀利,处处还报有对未来国营商店的美好愿望,言语中溢出一个有志之士的拳拳爱国之心;三来当然是徐飞下乡知青的身份。
报纸刊登后,果然引发热议。
在这个商品经济被抑制的时代,每个人都会去国营商店买东西,文章里描写的售货员仿佛就在他们身边,连翻白眼的动作和讲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这真的太生活化了,只要是个人会说话都能掺和聊上一两句。
传播的力度一下子上来了。
结果也是喜人的,全国上下的国营商店都有因此而整改,甭管是不是暂时的,很多人都反应,现在去国营商店乃至于国营饭店,售货员或服务员的态度好了许多,至少不再个个是大爷。
也因这篇文章引发的议论与促成的改变,让知青们看见乡下建设竟然还能这样?!而且说实话,乡下的确穷,能挣点额外稿费还能改善生活。
于是不管是歌颂的文章,还是批判的文章,层出不穷。
歌颂文章且不说,知青们与本土村民相处不错,或者知青们在乡下干出一番大事,这肯定是一件好事儿。
批判性的乱象可不止供销社售货员,其中一篇描写本地恶势力联合地方干部欺·辱知青的文章登上全新热点。
这其实该发生在七十年代,知青下乡接近尾声的时候。有多少知青因此而永远被迫停在某某某农村,甚至失去性命。
尤其是弱势群体女青年。
但因文章投稿热而提前曝光出来,引起许多人的关注,毕竟关于知青下乡的文件一个接一个,下乡知青遇见的困境,上面哪怕想要忽视,他们也有子女。
即便叶榆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蝴蝶效应来的如此之快。
但怎么说呢?
这不是一件坏事。
当然,也有想浑水摸鱼的知青,不过投稿的知青越多,竞争也越激烈,绝对不是随随便便一篇都能上报,编辑那里也会审核一番,敏.感题材还是会卡。
“不早了,你们该上车了,菲菲到家的时候记得给我们发平安电报。”
从邮局出来,又过供销社买了点东西,终于到分别时刻,徐飞使向叶榆承诺,他会好好照顾小鸡1号2号3号,还有储备粮的。
平泉镇没有火车站。
距离最近的火车站在县里,再者是骥北市,但论距离,骥北市比燕京市还远,也因此花菲菲决定和叶榆、徐飞他们先去燕京市,再坐火车回沪城。
因时下人口流动性很小,城市里工厂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再加上这年头远房亲戚十年八年不来往也很正常,倒是不用担心春节买不到票的窘迫情况。
三人上了同一班车。
中巴车驶入燕京市,花菲菲一脸好奇地在车里透过窗外左看右瞧,尤其是看见一些古建筑的时候更是兴奋。
至于人,也没看出燕京市与沪上有太多区别,可能方言不同?
终于抵达燕京市,叶榆韩景有跟家人说过春节回家,但并没有提前电报哪一天,也因此,并没有人来接他们。
下了车后,他们先送她去对面的火车站,购买火车票。
叶榆还不希望自己的小弟小妹来年少一个,在她上车前提醒一句:“少搭腔少睡觉,少喝水少上厕所。”
韩景也回:“遇事找列车员。”
“知道了。”
其他不说,刚看了报纸上一些知青不幸遭遇的花菲菲也算见识到什么叫人性的险恶,可能很久都忘不掉。
第61章 春节返程
等从火车站出来时, 天都快黑了,寒冬腊月这天黑得越发早了。
考虑到叶榆的高武力值,韩景也没有提出送叶榆回家的建议, 真遇见危险, 危险的人一定不会是叶榆。
他只是简单询问了下叶家地址, 发现两家不住一片儿,离的还挺远。
但同在一个城, 碰面很容易。
韩景问春节能上门拜年吗?并积极表示:“有礼物的!糖花生赞?猪血糕?白糖炒馒头?油墩子?糍粑年糕毛蛋?”
他挠挠头, 但一个男同志去女同志家里的确有点不太好,可是真的有一些关于明年乡村建设计划的事情需要商讨, 春节约在外面碰面, 影响好像更不好,
“要不还是算了?”
“要提前准备红包吗?”
叶榆的关注点完全不同,两人问出完全不一样的问题。
“……”
假如有徐飞和花菲菲在这里,他们可能会建议取消碰面,或者去挑选一个更合适的时间,毕竟徐飞考虑事情更周全, 花菲菲则更精通人情世故。
但两人不在, 弊端初显。
桀骜不驯的叶榆碰见大大咧咧的韩景,他们决定船到桥头自然直,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决定,一切都顺其自然。
这个做法还是叶榆提出来的,韩景竟也觉得挺有道理。
徐飞、花菲菲:
……这个家没了他们迟早药丸。
与叶榆离别后,韩景急冲冲赶去附近市内电车站台,赶上最后一趟铛铛车。
铛铛车即有轨电车。
车头挂了一个铃铛,铃铛连着踏板,司机只要一踩踏板开车或刹车, 铃铛就会铛铛铛响,因此而得名。
铛铛车在燕京市内已运行三、四十年,坐的人比公交车更多一些,只是线路实在太少,途经站台很是有限。
韩景家正好距离其中一个站台不远,韩景从小到大经常坐。
直到去年才坐的少了起来,55年下旬四九城小红兵因偷盗抢劫事件被清后,坐电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在下午傍晚,GWH下班时,电车停运计划就此搁置。
叶榆可能也没想到只是“小小”惩治一下举报她家的小红兵,竟然带来这么多连锁反应,小到韩景说的电车,大到徐飞口中的老师,这样的感觉并不坏。
坐上有轨电车的人可能会感激自己不用在寒冬腊月吹冷风,尤其是从车站拎着大包小包走出来的时候。
提着小包上车的韩景还遇见自己的三个发小,同在一个大院光着屁股长大的三人,也是去年同一批下乡的。
初次见面,他差点儿没认出来。
钟子和凯子这俩小子变化也太大了,脸上胡子拉碴,黑了两个度,也糙了不少,又瘦了不少,和他刚下乡时竹竿身板差有点像,但也没见长高啊。
马胜男这名字就有一股争强好胜的劲儿,她性格从小也是,主打一个倔强不服输,不管什么都要和同龄小伙伴拼一拼,也不在乎男女,男的拼更凶。
现在看着人憔悴不少,活力不比从前,脸上的笑容都减了许多,好在她的眼睛依旧清亮有神。
与韩景不同,钟子、凯子、马胜男从火车站出来就看见他了。
主要是韩景这家伙个头高啊,在这个平均身高一米七左右的人群里,绝对显眼包。
但因韩景那时身边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他们不好上前打扰,作为损友,还是围观吃瓜的一会儿。
他们原本想着韩景一定会先送人家女同志回家,谁知这个愣木头,愣是让女同志手拿大包头也不回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得了,肯定不是男女关系,韩景这小子还没长那根经。
又让他们出乎意料且生气的是韩景这家伙竟然没把他们认出来,从他们身边,几乎是包擦着包跑了过去。
“……”
直到上车好一会儿,这小子又盯着他们瞅了好几眼,才兴高采烈打招呼:“钟子、凯子、胜男!”
谁理他?
韩景一点也没察觉发小的生气,还在兴高采烈地叹:“真巧啊,咱们一起出发又一起回来,见到你们可真好!”
行吧,这小子嘴甜,饶他一回。
钟子和凯子上前两人配合给了韩景一个锁喉,马胜男踹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