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个男知青叫孙亮,戴着厚厚的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沈南星,手里还拿出一份报纸,颤抖着递给沈南星:“沈,沈同学,可以帮我签个字吗?”
沈南星一看,正是刊登有她文章的那两份省报。
孙亮情绪非常激动:“第一次看到这个笔名南星,我就觉得肯定是你。还有你放在大队的那些资料,跟省报中缝刊登的一模一样!后来你又发了第二篇文章,里面的信息很直白地说明作者就是你!一定是你!沈同学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会成功的!”
这人的声音里尽是狂热。
谈礼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直接从他手中拽过报纸:“报纸有什么好签字的?瞅瞅这都多旧了,皱巴巴的。小南的书也出版了,等你买到书再签字。”
孙亮觉得谈礼说的很对,连连点头,又热情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沈同学,你帮我看看这几道题……”
“拖拉机上这么颠,这会儿天色都黑了,怎么看?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这会儿才要问问题,不觉得晚了吗?”
“啊?不会啊,这些题目考试肯定不会考,我就是,就是想跟沈同学探讨一下。”孙亮推了推眼镜。
“既然这些题目不会考,这会儿就别拿出来浪费小南的精力了,叫她休息休息。”谈礼道。
赵文书在边上笑。
孙亮还没发现哪里不对,还要说什么,被身边另外两个知青给打断了,叫他也赶紧休息一会儿。
孙亮这人就是,不懂一点人际来往,谈小礼那脸都快掉地上了,他也看不出来,哦,或许是眼镜碎裂了,看不清。
到了城里院子门口,不远处就是南明高中的大门口了。
这会儿,竟然有不少人在大门口张望,显然,这些都是提前来城里的高考生,过来瞅一眼考场。
到了院子,谈小礼带他们去牲口棚安置。
牲口棚里很干净,堆的事秸秆和劈好的干柴,也只占了一个角落。
地上稍微大扫一下,铺点秸秆在地上,再把席子铺秸秆上,睡觉就很舒服了。
如果怕热,也可以直接不铺秸秆,睡地上。地上是夯实的泥土地,夏天睡着很凉快,不像水泥地,睡着烫人。
三人谢过谈礼,把席子被子,茶杯碗筷和带的干粮放下之后,就也一起去校门口打算看看考场。
过了没多久,其中一个知青就很不好意思地过来找沈南星。
问问能不能再带几个人一起住牲口棚里,牲口棚里位置还挺大的,他们挤一挤能住下,但还是得经过主人家的同意。
沈南星让他们随意。
晚饭的时候,谈老太煮了一大锅的猪肉白菜炖豆腐,肉放的不多,油也用的不多,怕长久不吃荤腥的人吃了拉肚子,口味做的有些清淡,但一样好吃。
这时节黄瓜很多,又凉拌了一盆黄瓜。
留出自家吃的,剩下的叫谈礼和沈南星送去后院牲口棚那里,给那些个知青们吃。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谈礼和沈南星都是一脸吃惊,不说就只有几个人么,这……
这起码二三十人!
都挤在牲口棚里,有席子的铺了席子,没有的直接铺秸秆。
这些人有的啃粗粮馒头,有的捏着一块干饼子的慢慢咬。
一边啃着,一边互相在讨论问题。
那个知青见到沈南星和谈礼来,也同样吃惊,进而就是忐忑。
本来人家只让他们3个住的,可是在校门口又碰见几个认识的,认识的带着认识的……最后就这么多人了。
“对不起啊沈同学……”
沈南星把手里的盆子递过去:“你们这么多人住倒也没事,就是饭菜可能准备的少了点,你们将就吃一点。待会儿我让三礼再烧一壶开水过来,都别喝生水啊。”
谈礼也把手里的一大盆菜放下,又把筷子递过去:“筷子也不够。”
“这,这怎么好意思。”
他们能住在这里已经感激不尽了,还给他们弄来这么两大盆子的菜,里面甚至还有肉!
刚才人家做饭的时候,他们其实就不断流口水,肚子也叫个不停。
有人还开玩笑地说,住这儿挤挤也值了,就着那香味,手里的饼子都好下咽了呢。
没过多久,沈南星和谈礼又给他们送来了一盆子的馒头,还有一大桶的热水。
这二三十人中有6个女知青。
虽然大家看着都是落落大方的,男知青自觉地给女知青腾出了一大块位置,就连地上的席子,都给出了分界线。
虽然这大夏天的,平日里早就光膀子的男知青,这会儿却都把上衣穿的整整齐齐,充分给足了女知青们尊重。
虽然明天就是高考,这些做梦都想改变命运的知青们,显然所有心思都在高考上。
但沈南星还是不愿意去赌人性,又不是在绝路上。
沈南星告诉那几个女知青,可以去堂屋打地铺。
那几个女知青惊讶过后,自然是欢天喜地。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一夜,注定是这些知青们下乡以来,除了听到高考恢复之外,最美好的一夜。
沈南星让那些女知青去堂屋打地铺,老太太却说,不方便,谈礼进进出出也要经过堂屋,于是就叫这几个女知青到她住的偏屋来打地铺。
赵文书跟谈老太睡床上,那几个女知青打地铺睡地上。
虽然知道要尽快睡觉,但高考即将来临的兴奋,还是让大家难以入眠。
但是又不敢开口说话,怕影响到别人。
谈老太无奈一叹,轻声开口闲聊几句。
赵文书去年高考的时候,正赶上生孩子,没能参加。
谈老太跟赵文书聊着孩子的事儿,慢慢的,赵文书心情就放松下来。
其他几个女知青听着,没有参与其中,她们不是在一个大队插队,也都还没结婚,没有孩子。
赵文书轻声笑道:“我看小南和三礼感情好的很,说不定您很快也要抱孙子了。”
谈老太:“不急,小南还小,女人年岁大一点生孩子不伤身体。”
老太太没说的是,三礼现在看着恢复了,心智好像也跟成年人一样,但终究是不同的,还是“幼稚”了点。
如果这个时候小南再生个孩子,那她得带俩孩子,还要上大学,也太累了点。
女人怀孕生子,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还是等小南再长大几岁,等三礼的心智真正成熟他们再生孩子,对谁都好。
而被关心生不生孩子的当事人,正在做着不会生孩子,还很快乐的事儿。
谈礼前两天刚剪过头发,虽然也没剪很短,但发丝很硬,扎得她大腿上的肉又痒又疼。
他鼻梁很高,鼻骨很硬,鼻尖英挺,接吻时甚至有些碍事,这会儿却很是要命。
熟能生巧,更何况是他这样敏锐好学,又特别贪的人。
沈南星是真没看出来,这人会这么贪欲。是重生回到年轻时候的缘故?
现在生理年龄26,心理年龄大概就18。
这个年龄段的男人,确实会比较贪。
而上辈子在港岛相遇时,她30+,他都要奔四了,也确实,该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年龄。
但少有男人会承认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时刻都想要证明自己雄风依旧,搞得很多女伴不得不当影后。
上辈子作为港岛豪门继承人出现的龙三,和港岛那些花边绯闻缠身的豪门大少不同,他不玩女人,不包女明星,更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以至于港岛小报,三天两头报道说他去私人医院看隐疾。
想到这里,沈南星不由得闷笑一声。
这可惹恼了卖力讨好她的谈小礼。
居然还会走神?
是他太温柔了吧!
从一开始只会循着本能逢迎讨好,到如今已然将她每一寸弱点了然于心,轻而易举就能掌控她的所有感官。
他能让她快乐,就能逼她失控。
在所有的感官达到极致濒临崩溃,眼角生理性的眼泪都被逼出时,才终于给她深入骨髓的满足。
窗外忽然刮起了风,不多会儿,大雨便倾盆而至。
湿润凉爽的空气,从窗口吹进,驱散室内的闷热,只留一室旖旎。
沈南星大脑一片空白,大口喘着气,眼前仿佛还有烟花尚未散去。
等她稍稍回神,某人已经端来热水,在拿毛巾给她擦拭,至于他,已然冲了个冷水澡,身上皮肤都是凉的。
收拾完已经到了深夜,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好像没有停歇的意思。
不过沈南星知道,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清早,谈老太起得特别早,蹑手蹑脚的没吵醒任何人。
她去厨房把饭给做上。
按照小南说的,就做最简单的馒头白粥,炖个豆腐,炒一盆丝瓜,又把家里所有的鸡蛋都给煮了。
谈老太刚起来没多大一会儿,赵文书就也起来了。
另外那几个女知青也都起床了,见谈老太准备这么多东西,很不好意思。
昨晚下了大雨,她们真是别提多庆幸来这儿了,不然按照原计划,就在外头甭管谁家的墙根睡一觉的话,半夜肯定要被淋个浑身湿透,早上感冒都说不定,受罪也罢了,真耽误了考试,哭都来不及。
白粥熬上,菜也好弄的很,谈老太也不用她们帮忙,叫她们都再去看会书,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知青们都感激得不得了。
后院牲口棚的男知青,也同样都特别感激,昨晚雨下的很大,风大雨大,但他们躲在牲口棚的角落里,也并未被淋到,反而因为下雨,很是凉爽,他们好好睡了一觉。
这会儿有一个人起床,其他人就也跟着起来,洗把脸就赶紧看会书。
沈南星和谈礼昨晚折腾得有些晚还在睡,谈礼其实醒了,但他舍不得把怀里的媳妇吵醒,就也没动,拿着扇子轻轻地给媳妇打扇子。
怀里还在酣睡的媳妇,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想把她狠狠地抱在怀里,亲一亲再亲一亲,又怕弄得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