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星的心还在不断下沉。
谈老太:“你嫁进来的时候,他说他都知道,他能听见也能感受到,知道你是怎么照顾他给他扎针的,但他就是醒不过来,就跟做梦魇住了一样,明知道在做梦,就是醒不过来。”
说到这儿谈老太又忍不住抹泪:“他醒着什么都能听到能感受到,却死活醒不过来,我都不敢想他是怎么过来的!小南,要不是你那么快就把他唤醒,我真不敢想那样的折磨,他还要承受多久!”
“所以,他的记忆……”
谈老太微微叹气:“他记得你给他扎针,给他上药,还在他身边不断地喊他,叫他赶紧醒来。他听到你说方雪梅在外面大骂,还说那些妨后的话,他还听到你跟他说我哭了,你叫他赶紧醒来,他就醒了。”
沈南星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走廊上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还有熟悉的说话声。
很快,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三礼小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小南醒了!”
病房门口高大英俊的男人,朝她看来。
他的目光……
沈南星只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
他是谈礼,18岁去当兵,25岁重伤昏迷的谈三礼。
不是她的谈小礼。
第51章 “军区医院的大夫还没走吧,请人家也给小……
“军区医院的大夫还没走吧,请人家也给小南检查一下。”
谈老太忧心忡忡的。
“我看小南是不是撞的比你还狠,昨天醒过来饭都没吃几口就又睡了,一口气睡到现在。”
“三礼,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以前想不起来,现在想起来了,部队那边……”
谈老太迟疑了好一会儿,有些话似乎很难说出口。
她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小南和三礼结婚是因为当初金元宝的逼迫,她给编个理由说小南早就跟三礼在处对象了。
可实际上,并没有。
后来小南把三礼,那个三礼,小南喜欢连名带姓叫他谈小礼。
小南把谈小礼唤醒之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她又不瞎,俩人好的跟什么似的。
她以前还觉得是好事。
可现在,三礼恢复记忆了,偏偏又没有了谈小礼的记忆。
谈老太都觉得头疼。
这可咋办啊。
恢复记忆的三礼和小南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啊!
如果小南嫁过来的时候,一开始就这样,那也就罢了,两人后面慢慢培养感情就是。
可偏偏,小南和那个谈小礼的感情占了先机,现在,又换成了三礼。
谈老太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奶,有什么话您直说。”
谈老太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她迟疑好半天才问到:“三礼啊,你对小南……”
“您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不是,哎,我……”谈老太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站在如今恢复记忆的谈礼的角度,小南嫁给他照顾他唤醒他,他当然必须会感激,谈老太也相信自己孙子的人品,肯定会对小南好的。
可是……
可是一想到小南和谈小礼的相处,谈老太就心乱如麻。
只是对她好,那可不够。
况且,小南稀罕你对她好吗?
沈南星在很多时候都觉得,人的大脑可真奇妙,就比如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睡觉。
过来给谈礼做检查的军区医院的医生,给她也做了个检查。
说没什么问题,之所以一直想睡觉,可能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休息好,多睡觉也能促进恢复,让她睡吧,睡饱了就好了。
沈南星就又睡了一天。
一直到她耳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那人的嗓门很大,非常气愤的样子。
“她都这样了还不给我打电话,你们都是怎么看顾的!”
病房内的人:“……”
不是,为什么要给您打电话啊,您是谁啊。
“还叫她睡睡睡,再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还不起开!都让开!”
“干什么?我要给她扎针!”
“我是谁?我是她……是她,师叔!”
江罗春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祝震川,眼睛瞪得比谁都大。
谈礼没吭声,只是默默地帮着把睡着的沈南星,头发给拢一下,方便祝震川给她扎针。
他还问:“她这是什么情况,醒了就说困还要睡。会不会是磕那一下太重了,脑子里有瘀血?”
祝震川冷哼一声,才说道:“思虑过度,肝气郁结、心脾两虚!”
谈礼眉头紧皱。
江罗春:“……”
听说祝震川来了,陈耕良立马就过来,有知道消息的中医大夫也都跟了过来,能跟祝震川交流学习的机会太难得。
这会儿就有人问:“祝老,您的意思是郁证?”
祝老已经把针摊开,开始给沈南星扎针,哼了一声才解释:“心主神志,心火虚衰不能生土而健运,脾胃倦,则怠惰嗜卧!肝藏血主疏泄,最易受情志影响,肝郁血虚、血恋于肝,则多睡少醒。”
“所以还是要从肝论治。”问话的医生点头说道,“从肝论治,也就是从郁论治,兼补心脾……”
“所以不是跟她头上磕伤有关?”陈耕良忍不住问。
祝震川:“有,不多。”
陈耕良疑惑:“那你们刚才说的郁证……是了,高考那天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自己说不影响考试,但想也知道肯定会影响的,毕竟是右手啊!我听说她一直都想报京市医学院,按照她的成绩今年绝对稳稳的,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今年希望又要落空,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一直都压抑着,也难怪会郁结于心……”
祝震川来的路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几个月前他刚使手段调来丰省,就是为了查小师妹的事,但中途接到紧急调令,立刻就离开了。
当时也是在这南明县医院,他听到有人用针刺止血、针刺止疼,他就想去看看是谁,没来得及。
后来虽然心里有过猜测,但实在是分身乏术,再加上身在境外,他也没有办法,确实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一直到上个月,他才回国,接受了一段时间的隔离调查,又被师父叫过去详细询问一些事情。
本来他忙完这些就想着回来丰省,继续调查小师妹失踪的事,但师父却说,师兄师姐们这个月差不多能聚齐,他有话要给他们交代。
祝震川的师父,亲收的徒弟6个,另外还有无数不记名的徒弟,祝震川都记不得有多少。
他是最小的一个。
大师兄是领导人的随行大夫,领导人只要离开京市,他就寸步不离。
二师姐在卫生部。
三师兄是京市中医院的院长。
四师兄在R国,五师兄在港岛。
他么,是留在师父身边跟着师父时间最长的,但他脾气不够稳重,性格上也太有棱角,师父也不限制他,之前他也在保健局,后来说出来就出来了。
他们师门六人,上次聚齐大概还是三十年前,建国的时候。
所以这次几人能齐聚,那当然是非常难得的,祝震川也就在京里多留几天。
多年未见,师兄妹六人畅谈,从医术到人生,再到如今的国情。
相聚的时间极其短暂,不过一天,就又各奔东西。
师父倒是豁达,祝震川却觉得有些伤感。尤其是想到三十年前相聚时,小师叔还在,小师妹还是窈窕少女,如今,小师叔和小师妹竟然都没了。
他又在京里待了两天,忽然就看到了《京市教育报》上的那篇报道。
看完之后,他立刻把报纸拿去给师父看,又把当初自己在南明县没来得及见到的那个会针刺止血的小姑娘的事说了一遍。
他和师父几乎都能肯定,那姑娘一定就是报道上的这个,是小师叔秦安平的外孙女!
报道上说她右臂在事故中严重骨折,还坚持带伤上考场。
祝震川真是气炸了。
飙车党不是南明县一个地方的问题,全国各个地方都有。
可能是那十年人们压抑得太久,一下子去掉枷锁,上头又在研究要经济开放,社会风气一下子就有了极大变化。
有些人还在战战兢兢,但有些人却格外疯狂,尤其是有一定身份背景之人的子女,特别猖狂。
祝震川跟师父聊了之后,就赶回丰省。
他之前的国外任务是机密,但对于到了一定层次的人来说,也不是那么机密。